老張頭一番話,徹底擊碎了劉季抱大腿翻身的希望。
一無所獲也有一無所獲的理由,老張頭並不是愛護羽翼,存心搪塞劉季。
時間倒流,就是在時間維度上構造一個閉合類時曲線,從而實現在時間軸上的反向傳遞。
一方天地,如果出現了逆轉時空的情況,那麽,必然存在強烈的時空振蕩,在人眼所不能及之處,出現不穩定的時空裂縫。
然而,老張頭苦熬一十七年,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的時空裂縫。
希望再一次破碎,劉季心裡難免落寞了好一陣子。
突然,劉季想到,既然老張頭對時空感興趣,那自己從科技文明帶來的知識,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劉季:“老頭,你沒發現,不代表它一定不存在啊!”
劉季這話有理,老張頭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點頭表示讚同,卻又感慨說:“只能說,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十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就算有,老夫也該離開了。”
執念,是修行人最忌憚的心魔了。
沉默持續了片刻,劉季終於開口了:“老頭,如果我和你交換我們那個文明有關時間的理論,而且確實幫到你了,你能夠回報我什麽?”
老張頭遲疑了一會,方才開口:“你不妨先說說看!”
他想白嫖?
劉季翻了翻白眼:“那萬一你賴帳呢?”
老張頭:“老夫從不打誑語,但若是你真的覺得為難,不講也無妨。”
按照劉季這個人的脾氣,不是老張頭能回報他什麽,而是他劉季要什麽,為了避免擔上太大的乾系,老張頭隻好盡量爭取到談判的主動權。
劉季踟躕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覺得時間是什麽?”
老張頭:“老夫費盡十七年光陰,仍是一無所獲,所以,我的看法不重要。劉季,你說說你們那個文明的看法就行。”
劉季沒有計較老張頭的推諉,接著說了下去:“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裡,時間的本質其實是運動。
太陽東升西落,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圭表上的影子從最短到最長,再到最短,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這種認知,只是人類對時間的一種主觀記錄形式,它的意義就在於,擁有自我意識的高等生物需要明白,自己從生到死的這段時間裡,他是怎樣度過的。
然而,這種形式的時間概念,對理解時光逆流沒有任何的意義。”
劉季停了下來,他想探清楚,自己小試牛刀,有沒有震驚到老張頭這個原始人。
老張頭活了這麽多年,自然也是看穿了劉季的小心思。
“太陽東升西落,往複運動,其實也只是時間流逝的一種表觀而已,人族利用這種表觀形式記錄時間,其實也只是為了擺脫混沌,活得更從容一些,並沒想過以此掌控時間,所以,未觸及本質,也在情理之中。
老夫苦活百余載,也不都是在吃乾飯,劉季,你盡管說下去,若是老夫有所得,定不會隱瞞,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劉季一聽,也隻好繼續說下去:“時間的流逝,本質上,其實就是因果之間的單向運動……”
這句話一出,老張頭的神情出現了一絲動容,劉季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但他沒有就此停下來,他得解釋更具體一些。
“今天,我劉季站在這裡,就是果,那麽假如,我回到了昨晚付包宿錢的時候,果,就出現在,因的面前。
換而言之,要想實現時間的倒流,就是要顛倒因果順序。”
這是老張頭第一次主動打斷劉季的話:“只是,逆天道而行,私自顛倒因果,會不會招來天譴?”
這個問題,說實在的,劉季也不是特別清楚,但他還是篤定的說:“不會,因果,是可以相互轉換的。果,既然出現在了因的面前,自然也就順勢轉為因了。”
老張頭斂下眉目,顯然是接受了這樣的解釋。
本來,老張頭還有另外一個更直接的問題,但他沒有問,而是遵守了諾言。
“劉季,你說說,你想要什麽吧?老夫能辦的,該辦的,就會給你辦下!”
劉季一聽,欣喜若狂,重生之後,這潑天的運氣也終於是輪到他了。
他想了想,是要權還是要錢呢?
一番思索下來,劉季想明白了。
要權,一來自己朝中無人,立不穩腳跟,二來,官場最麻煩的,不是當父母官給老百信處理問題,而是給上級當乾兒子。
十分精力,至少得有九分,花在迎來往送,人情世故上面。
劉季這輩子就圖個逍遙,怎麽入得了這樣的樊籠。
於是,退而求其次,要錢吧!
老張頭一聽劉季伸手就要錢, 犯起了難。
自己兩袖清風,身無一物,要錢不得去搶啊!
難辦啊!
於是,老張頭隻好勸劉季打消這個念頭:“劉季啊!這一點我是能辦,可就算我給了你一座銀山,你一無權二無勢,守不住的。”
老張頭又說:“你說說,你現在,也算是混得風生水起,包宿的錢都出得起,比皇帝還快活,後面那一片,豈止三千佳麗啊?
劉季啊,錢啊都是身外之物,多了,你就成了奴才,天天擔驚受怕的守著,多不逍遙啊!”
老張頭一頓忽悠,劉季也信了。
確實啊,人不能成為金錢的奴仆!
“那這樣吧!你給我幾招真傳吧!”
老張頭再一次拒絕了:“我不能多說,但你真的不適合修行。”
劉季一聽,跳了起來,呲牙咧嘴的喊著:“這不行,那不行,老頭,你不會真想白嫖吧!”
老張頭深歎了一口氣:“命裡無時莫強求啊!看來,這時間逆流的秘密,老夫是無緣了。”
老張頭不語,靜靜地撐著手中的竹篙,一臉的淡泊和灑脫。
沉默,還是沉默,劉季的臉色也在沉默中恢復了平靜。
細細想來,狹義相對論的那套東西,對自己也沒多大用處。好不容易碰上了老張頭這麽一個有能耐的,那可真的是,過了這村,沒這店啊!
劉季妥協了:“這一次說真的,以你對我的全部了解,包括我知道的,和你知道但不能說的。
你憑良心講,你到底能給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