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地,他從這詭譎的行為中,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似乎那柳曉青當下所坐的斷背石椅,乃是某種和神秘存在聯系的憑證。
或者……
季白眼中微微閃爍,觀法的手段,被他用到了極致。
可是直至最後,在他的眼裡,那張座椅,也不過是一張普通的石頭椅子。
似乎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若是這樣來看,那麽這柳曉青此刻的行為……
倒像是在裝神弄鬼了。
他在那椅背之上,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的地方。
又或者,只是因為自己辨識之力,存在界限之說。
季白審視著眼下一切。
做出了三大假設:
這其一,便是這裡的人,都存在些問題。
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心。
正如此前那李叒子所說,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待得久了,無論是誰,都有可能會出現問題。
譬如此前所見之人之事,無論是妖魔還是門徒,都和常人有些區別。
哪怕是行為舉止,都顯得半癲半瘋來。
倒是無一不是出了問題。
那麽這柳曉青當下的行為,或許便是發了某種癲狂的癔症。
其二,假設這柳師姐的行為沒問題,在這處地界,或許真的存在一位,諱莫如深的存在。
她剛剛的行為,是真的通過某種自己不知曉的方式,和某個神秘的存在,產生了溝通。
那麽只能說明,在這裡,存在某種自己當下無法理解的溝通方式。
有些類似電話或者網絡傳訊。
季白想到了此前經歷。
哪怕那柯三沒有在自己斬殺妖魔的時候身處現場,但是依舊提前知曉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這柳曉青也是。
他倒是記得,自己是不曾向其報上名號的。
可是這柳曉青是如何知曉的?
是那柯三通過某種方法,知曉了自己的名字,提前將見聞分享告知於她。
還是說這裡的門徒,存在某種自己也不清楚的溝通、偵測手段。
季白暗自思忖。
自從自己蘇醒以來,倒是經歷了許多常人無法理解的事物。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看上去,本來就沒什麽道理。
更何況自己真的穿越了,又繼而覺醒了神秘的“序列”。
無論是集鋒還是觀法的力量,都並非常人所能掌控,自己竟然輕而易舉便能掌握。
這樣不科學沒道理的事情,都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也不能在乎合不合理了。
當然,也不排除還有第三種假設。
季白盯著柳曉青裝神弄鬼的模樣,萌生了心中的猜想:
她其實是在騙人。
在騙,在耍!
在找樂子!
那麽她在騙誰呢?
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
這在場的所有人!
因為她隱藏了一種可能,比如那所謂的“三花娘娘”,是否真的存在?
又或者說,誰才是真正的三花娘娘?
畢竟那柯管事原本的話語,是要自己覲見所謂的“三花娘娘”。
而不是來到此處,經歷這所謂的入門。
雖然不排除,這是為了覲見那位三花娘娘前,必須經歷的事情。
但是如果那三花娘娘的地位,真的如同在座眾人那般狂熱尊崇,想要見自己,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何須還要在此期間,摻雜這麽多繁雜的瑣事。
他們必然有什麽隱秘,還瞞著自己。
季白自然是覺得他們存在隱情的,但是這隱情之事,卻是難猜了。
他看著那狀若玩偶的青衫女子。
心中忽然生出莫名念頭:
說不準……
自己當下,其實已經見到了呢。
不過當下並非想這些事的時候了,就算要驗證這些事,也都需要事後再提。
季白這般思索,視角轉向,看向諸多鬼物妖魔。
仔細看著眼下之人。
自己現在所要面對的……
可能便是這眼下眾人的挑戰了。
雖然有些突兀,自己也並非那惹事的人。
但是事都落到自己頭上了,那也就無所謂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自己有想法,也不怕牙崩了。
季白心生狠意,醞釀法劍之術,一腳踏入火圈。
火焰熄滅,隨後在他進入圈後,再度重新燃起。
環顧四周,生出某種禁行的質感。
猶如孫猴子畫地為環,生出那鐵籠角鬥的模樣來。
“仙啟!”
“仙啟!”
雖然季白思緒萬千,可是在當他做出三個假設後,時間才過去數息。
黑衣的門徒們,領會了青衣女子的話語,一個個朝著季白發出嘶吼來:
“仙啟!”
像是歡呼,像是咆哮。
在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選擇了向前邁步。
一個個爭先恐後,想要衝到火圈裡,和季白爭鬥。
生得可怖非常,倒是凶魔模樣。
可是這爭鬥之事,好似只允一人。
眾人來到火環前,剛想邁入圈子,就被後面的人揪住了衣領,扭打起來。
一時之間,這在場的魔教中人,卻是猶如受了合肥推拿,亂成一團。
整個晉西北,都亂成了一窩粥。
季白睹目深思——
這圈子,倒是座圍城。
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來。
眼下所見,倒是讓他想到一句熟悉的話。
只是這眼下眾人……
他心中忽生憎惡來。
將那爭先恐後的人,無論是人還是妖魔,其中種種眉目樣貌,一一記錄下來。
這其中不少人、魔之屬,看來是想要拿捏自己的。
卻是不知和那截指的燕三,又是何種關系。
還是說,只是覺得自己是個軟柿子,生了興致,所以才要拿自己打打牙祭,行這欺凌霸道事情來。
那就要看看,這些門徒的骨頭,比之那山鬼陰官,又是如何了。
季白這般想著,咬牙切齒,將憤怒壓製下來。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在那人群之後,響起一道聲音來:
“滾開!放著我來!”
可那門徒蜂擁之勢,不減分毫。
“一群走狗,給我退下!”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卻是生出氣憤。
從那蜂擁的門徒之後,忽然探出一雙大手。
猶如兩隻蒲扇,分而扇之,將擋在面前的門徒之屬,像是抓雞仔一般,正規抓將起來,隨後朝著兩側丟了出去!
啪——
啪——
那被殃及的弟子,便摔了個七葷八素,有些身體羸弱的,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只是一瞬間,那擁堵的人群,便是被撕開了一條口子。
那身影好似覺得前行慢了,整個人便一躍而起,踢翻幾個門徒,搶先一步,踏入到了季白所在的火環之中。
那漢子如若猿猴舒展,雙腳落地,震地有聲,年久失修的磚石地面,竟然被踏了個粉碎!
看到那猛漢,四周門徒,忽然噤聲原地。
卻像是見了什麽可怖的東西,竟然停止爭搶入圈的順序,向後連連退去。
恨不得離這圈子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似乎對於眼前之人,極為忌憚。
這人是誰?
季白捕捉到眾人的模樣,心中生出疑惑。
轉而盯向眼前猛漢。
猛漢身高八尺,一襲單薄衣物,上身筋肉暴漲,好似倒懸金山,看著季白,也不自報家門, 直接開口說道:
“你過來啊!”
猛漢看著季白,大喝一聲,卻是不等季白反饋,繼而開口說道。
“那我就過去了!”
他毫無預兆地,朝著季白的方向橫著邁了一步。
可是這一步,便讓他轉瞬來到了季白身前!
黑雲壓成!陰影拂面!
季白猛地抬頭!方才做出反應來!
可是已經太遲了!
雖然在這大漢出現一刻,便早就有所預料。
但是在真正面臨這大漢的速度,他反而倍感壓力。
他此刻倒是明顯差距,憑借自己當下的實力。
竟然跟不上!
劍!
來!
季白看著突猛上前的大漢,連忙駕馭法劍,他抬手橫劈,法劍沒入那漢子體內。
竟然如同石牛沉海,再無分毫動靜。
那足以擊殺魔物的法劍,在此地,竟然對這漢子無效!
“噫!好疼誒!”
大漢臉上生出驚異,隨後滿臉青筋炸裂開來,猶如盤龍在面,驚歎一聲:
“你!好有趣啊!”
長臂前探,鑿出一拳。
轟!
轟!
轟!
那原本沒入體內法劍,頓時應聲退出。
隨後大漢抬手出拳,將季白手中法劍轟碎!
將季白手中法劍轟碎!
“嘖!”
看著受挫的季白,原本端坐高台,睥睨眾人的柳曉青,忽然眼神動了動,隨後揮動手臂,丟出一隻青玉小瓶子。
朝著那大漢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