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福 第一十三章 數年

“莫非是劍法?”

耗盡三個月功夫，丁壽昌看完了寒巢列出的十八本書，第一遍看完沒有任何收獲。

重新看第二遍時，總算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夜晚，他坐在書桌邊，來回對比桌上的兩本書。

左邊是《飲翠齋筆錄》。

右邊是《指天峰三十六景》。

右邊的書尺寸很大，內有三十六幅山景圖畫，每張圖畫旁都有大段的文字介紹。

兩本書表面上毫不相關，可是內容卻有交叉。

丁壽昌看向左邊。

“百花爭豔、銀河飛瀑……”

隨即又看向右邊。

“百花爭豔、玉帶冰瀑……”

《飲翠齋筆錄》中，記錄空竹舞劍時，提及了幾個招式名稱。

同時，《指天峰三十六景》中介紹了三十六種秀麗風景，名字與招式名稱十分相似。

“劍、景……”

丁壽昌蹙起眉頭，隱約間感覺到了一些頭緒，立即翻出寒巢羅列的書目。

“摩雲煉劍歌、習劍十書。”

十八本書中，書名帶劍的只有兩本，但是在丁壽昌的模糊記憶中，其他書好像也涉及了劍法。

冥冥中，剛產生的頭緒逐漸遠去。

丁壽昌十分煩躁，心中暗惱，藏書樓一次只能借出來一本書，第二本書還是請陸弘幫忙借來的。

否則，若是書本齊全，說不定可以抓住這道靈機。

“哎。”

他拿過紙筆，記下剛才的思緒。

“如果真是劍法，肯定不是尋常法門，習得這道法門，興許可以以此拜入三山四嶺。”

丁壽昌琢磨了一下，越發覺得可能。

之前拜山是無頭蒼蠅，他不了解山上的人，山上的人也不了解他，所以才失敗。

若是掌握了這道劍法，相當於有了一塊金字招牌。

“這才合乎常理，陸弘他們去找熟人，走捷徑，反而錯過了真正的大道。”

他深吸一口，平複心緒，重新開始仔細翻閱。

……

山中歲月長，谷神宗的日子平靜，悠閑，可是丁壽昌絲毫不覺得漫長。

仿佛才轉眼之間，他把寒巢列出的書看了五遍，抄了一遍，竟然已經過去了近四年。

四年間，山上又來了一批新弟子，他從千尺山的山腰，搬到了山腳。

四年間，各個夫子列出上百本書，他全部看完，耗費精力最多的還是寒巢的十八本書。

四年間，他幾乎打遍了摸星山上的無角鹿，現在山上的無角鹿只要聞到他的味道，立即轉身就逃。

四年間，他長到了十四歲，從一個稚嫩少年，變成了一個筋精肉壯，肩寬臂長的沉穩少年。

同一批的弟子已有百余人長出氣根，離開千尺山，而他……他的臍下多了一個“熱雞蛋”，隨時可能突破。

初春，陽光曬在身上正好驅走寒意，十分舒服。

米爐山的山腳下，丁壽昌躺在一堆乾草上，雙目閉合，腦海中閃過一個個畫面。

有鮮花盛開，各種顏色的花朵爭奇鬥豔;

有青石小徑，陡峭崖壁上一條曲折小徑蜿蜒曲折;

有平靜山湖，一汪平整如鏡的翠綠湖泊……

默想時，他的手上微微顫動，手中的木棍插在稻草中，輕輕挑、轉、撥、刺等，仿佛在鬥劍。

《指天劍法》，這是丁壽昌從十八本書中悟出的劍法。

指天，源自《指天峰三十六景》。

每個景色都代表一招劍法，具體的招式源自其他書中與劍招有關的內容。

可是丁壽昌感覺不止於此。

書中還有大量內容與劍無關，甚至有的書，完全與劍無關。

比如《假山秘覽》。

它是一本評鑒假山、園林的書。

此外，書中囊括的劍招極多，雜亂不堪，他隻挑出了三十六招，沒有挑中的還有幾百招。

“看劍！”

耳邊響起一聲呵斥。

丁壽昌睜眼看去。

只見刺目陽光中，一個紅衣身影從天而降，帶著一抹銀光襲來。

丁壽昌揚起樹枝，手腕輕抖，使出一招青山古徑，拇指粗的樹枝劃過一道曲折軌跡，飛速刺出。

“呀！”

俞鹿靈隻想偷襲，沒有防備被人偷襲，劍身被一棍打歪。

“再來！”

落地後，她提劍再刺，半途中運起元氣，劍身上泛起一抹銀光，接著一分為三，變成三道寒光。

丁壽昌心中苦笑，一記直刺，把樹枝插入劍影中。

劍光一絞。

樹枝瞬間被斬成數段。

俞鹿靈揚起下巴，笑著問:“服不服?”

“半服。”

“還不服，看打！”

俞鹿靈作勢還要出手。

丁壽昌笑著搖了搖頭，走到旁邊坐下，問道:“俞大師姐，你不跟著你師父修煉，整天來找我幹什麽?”

這些年，俞鹿靈、陸弘、許留歡、鄒楚楚等，全都下山了，各自去拜師修行。

不過他們經常回山看望丁壽昌， 其中俞鹿靈回山的次數最多。

俞鹿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微紅，忽然大聲道:“誰找你了！是我姑姑要見你，快起來，我帶你過去。”

“鷹瞵師叔?”

丁壽昌立馬端正起神色。

氣根將成，不久後就要面對拜師修行，可是他還沒有找到有意收他的師父。

三山四嶺走遍了，全部無人問津。

寒巢上次指點完後，一直沒有任何表示，哪怕丁壽昌故意在山巔揮舞《指天劍法》，也沒有派人召見。

如此關頭，聽到鷹瞵師叔召見，丁壽昌心中生出幾分憧憬。

“師叔找我做什麽?”

俞鹿靈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賣了半天關子後，露出幾分得意神色。

“我和我姑姑說了，讓她收你為徒。”

“俞師姐！”

相識七年，丁壽昌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稱呼俞鹿靈師姐。

“俞師姐，以後你就是我師姐了！”

俞鹿靈心中欣喜，忍不住彎起嘴角，一邊笑著，忽然感覺到了不對，笑容立馬落下。

“以前我不是師姐嗎?”

“當然是，一直都是師姐，以前是，以後也是。”

丁壽昌趕緊安撫俞鹿靈，等她重新露出微笑，問道:“鷹瞵師叔願意收我嗎?”

“不願意！”

……

群山間，一隻大白鶴提著一個竹筐飛過。

丁壽昌蹲在竹筐裡，心裡不太踏實，仰頭問道:“俞師姐，師叔是不是要收我為徒?”

俞鹿靈莞爾一笑，假裝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