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
黃堅難以置信,那修士竟是隨手一揮,幾十個活生生的人,瞬間身體被碎石擊碎,沒了生息。緊跟後面的上百人,也都被擊傷的擊傷,擊暈的擊暈。
斷骨碎肉之人,哀嚎慘叫之聲甚是嚇人。
趙迎峰冷哼一聲。
“這些人真是蠢,到現在還認不清自己的地位。”
黃堅看著眼前的趙迎峰心底不禁打一冷顫。
冷眼旁觀的趙迎峰自顧自說道:“金光宗兩個金丹修士,被這宇文家的老祖一巴掌拍死了一個,另一個連同宗內修士被羈押上了前線。”
“都沒了修士庇護,這些凡人還沒活明白。”
那慵懶的姿態,令黃堅的眼中只剩下深深地疑惑。
眼前這同齡少年竟如此冷漠,話語中亦透露出似傲非傲的神氣。
那踏空中年冷冷看向下方人群。
“三息,滾!”
雄渾之聲震的法陣微微顫鳴。
人群中有清醒的,扒開人群恐慌的向後退去。
也有家中人在前,不要命的往前擠的。
有被眼前血淋現場嚇到呆愣原地的。
有親人當場被殺眼前,而失心狂怒的。
近千人,亂做一團。
中年手中法劍劍芒匯聚,欲要再次向人群斬去。管事的宇文婷珊珊來遲,直接擋在中年面前。
“顧中威,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你家靈礦還沒挖明白呢,你敢出手殺人?”
劍芒退去,顧中威表情瞬變,一臉笑意:“婷道友,不妨,不妨,這金光宗的凡俗早該敲打了。如今戴罪之身,不以反思,反以胡鬧,殺殺他們的傲氣。”
“至於這礦脈之事,嘿嘿,我顧家畢竟是新作之事,沒有經驗可取,還請諒解。”
此時,天空之上,一搜【青木海舟】破開雲層,緩緩降落在法陣內剛修的青石平台。
“挖不了直說,清閑之事有的是人盯著。”
宇文婷冷著臉離去。顧中威笑意瞬變,冷漠的看向下方人群。
隨即,顧家修士驅散人群,地上碎屍被修士的火系術法焚盡,甚至有殘暈之人也一同被燒成了灰。
新來的飛舟除了運送一批人,還有就是糧食。
趙迎峰心理盤算著這巨型飛舟雖然運糧很多,但明顯如果按照這種頻次,糧食斷供也不無可能。
他利用和幾個修士的熟絡的關系,成功湊上前去幫忙。
一來想打聽一下家中情況。
二來想去探探供糧的虛實。
一連問了幾人,最後一個身材魁梧,臉上稚氣猶在的少年和他一樣出身黃庭。
兩人寒暄一番,發現有共識之人。
“你認識林嵐?”
“認識,我們一伍的。”
俞大穆請示了帶他來修士,扛起一個木桶,跟著趙迎峰來到小屋。
“我大哥這是怎麽了?來的時候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嘛?”
黃堅看到這高出他一頭的“壯漢”,這人竟然叫林嵐,那個整日比他還蔫的,大哥。
趙迎峰將林嵐被修士揍的事簡單敘述一遍。
性子直白的俞大穆也不管在人家地盤上,出口咒罵著這些外來修士。
“這幫家夥,不知道哪裡來的,現在家中都是他們的人,來時說中轉一下就走,結果到現在都沒走。”
“家裡的糧食都快被吃光了。”
說起糧食,那木桶中就有一袋子裴秀帶來的吃食和衣物,作為母親生怕自己孩子在外邊受委屈。
俞大穆面糙心細,他見幾人留守照顧林嵐,又跑回運舟和俞家壓陣修士好說歹說,扛回一袋糧食,送給了幾人。
“我大哥就拜托你們照顧了,這事我回去一定和家裡人說,為大哥討個公道。”
“這糧食你們藏好,應急用吧,家中糧食也見底了,舟運次數不會太多了。”
“裴嬸叮囑過我,林大哥這情況需要用什麽木頭泡澡,可以幫他恢復精氣神。情況稍好之後,拜托哥幾個了。”
運舟停留時間有限,總有不舍,也得離去。趙迎峰一路陪著,東問西問,把家中情況了解差不多了。
“黃兄,李兄,你我都被調來照顧林兄,咱這是緣分。”
根據掌握的信息,趙迎峰和二人仔細分析了現在的局勢。
“你是說,某個仙家大宗門集體遷徙來這邊。因為凡俗眾多,中轉在常元之地,導致糧食都不夠了。”黃堅細細分析著這些信息。
“準確來說,不是仙家而是魔宗。”
“剛才從大穆兄弟那了解一些,不要說這邊挖礦的,家裡邊也是一樣,到處都亂糟糟的。”
平時幾乎不說話的李興解釋道:
“我就是外來的,整個鳳炎之地,不論仙凡,全部隨老祖遷徙來此了。事發突然,準備倉促,但老祖的意志不容抗拒。”
“硬著頭皮就來了,然後稀裡糊塗的就被征召到這邊來了。”
趙迎峰見氣氛有些惆悵,安慰道:“還好,還好。咱們都是讀書人,不用下地礦,比起那些可憐人,我們反到是幸運的。”
本身讀書的家世,怎麽都不算差,可奈何修士一句話,他們就得乖乖聽話。
三人好一陣情緒舒緩後。
他們將糧食藏在雜物牆角,又在林嵐包袱裡翻出一本書和一個精致的木質藥盒。
【血楠木:月辰藥浴】
看到此書,趙迎峰臉上不禁狂喜,打開看過之後,卻也很快平靜。
“強身鍛體用的,還以為是煉體功法呢。”
黃堅問道:“趙兄,這月辰藥浴是?”
翻看書的趙迎峰,稍微停頓下,看著熟睡的林嵐,似乎明白了什麽。
“林兄應該是得了什麽怪病,需要用這藥浴之法醫治。”
“可……熱水我們那裡去搞?”
書冊中說的很明白需要高溫的熱水泡化血楠木藥粉,否則根本沒有效果。
幾人面面相覷,一時想不出辦法。
他們日常用的吃食,熱水都是島上顧家提供的。熱水洗澡一月只有一次,下礦的那些金光宗凡俗,一月一次都沒有。
正值秋冬時節,海寒之風肆虐,熱水稀有的狠。
這木桶雖然不大,但不要說當下寄人籬下,即便是自己家中,燒滿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當幾人又為心事發愁時,顧家人送來了飯菜。明顯可以看出,飯菜遠不如剛來時豐富量大。
見林嵐還在熟睡,李興裝好飯菜掖進被子保溫。
和剛來時孤傲不合群相比,黃堅已經融入小團隊,日常和趙迎峰嘮嗑,與其說嘮嗑,也可以理解是互懟。
趙迎峰的現實一次次衝擊著黃堅的認知,而黃堅的之乎者也,壓根說不動一點趙迎峰。
幾人都是無靈根的人,那個人生岔路口,默認的選擇了另一條路。
但只有趙迎峰,苦學典籍,交好家中修士長輩,每當家中與鄰裡修士長輩下山,他都會去禮送往來,端茶送水,伺候旁邊。
那種卑微與侍童的自然而然不一樣,修士能感受他的虔誠與奮進的勁頭。
各種關於修道的問題,那些長輩也是知無不言,適時說些鼓勵的話。
按黃庭治下傳統,六歲之後,還有十二歲時也可以測一次靈根。
即便兩次都沒有,不算征召這次緊急篩選,傳統上趙迎峰作為趙家長房嫡子,正兒八經的修士之後,十八歲時還能額外測一次。
這也不算是最後一次,趙迎峰生來機警好為人喜,說動家中放幾次血,自出靈石通靈測試,也不無可能。
趙迎峰這種鍥而不舍,頭撞南牆不回頭的精神,屬實把黃堅共鳴了。
“趙兄, 我都測六次了,都沒有靈根。”
“沒有靈根真的就不能修煉嘛?”
黃堅略帶哭腔,半開玩笑,半神傷。
“六次?”趙迎峰詫異,這那家的富貴子弟啊,豐都和黃庭升仙規則大同小異,理論上算上修士後人和征召這次,也只有四次機會。“你是修士後人?家中有修士?”
“我家沒有被承認的宗族傳承,不是修士之後啊。”
“自測?”這下讓趙迎峰刮目相看了,這不起眼的話本少年,真有家底啊。
“嗯呐,印象中從小是每三年一次,加上這次征召篩選,一共六次。”
說到這裡黃堅眼中充滿落寞,長歎一聲,低歎一聲,低頭不語了。
自測三次,十五枚中級靈石,這家底,沒有修士照佛,也得是地方世家了吧。
凡俗金銀和修士靈石,理論上互不往來。凡人除非是修真家族,自產自留,平民之家若是偶得靈石大概率會去換些金銀珠玉的俗物,靈石基本留不下。
而能拿出十五枚中級靈石,底蘊妥妥的大家族。即便是他趙家,除去在冊修士,也只有像他一樣爺爺是修士的長房能拿出來吧。
即便能拿出來,誰會花這代價去寄希望於一個幾次測試都沒有靈根的廢物呢。
趙迎峰對眼前年齡相仿的少年好是一番打量。心想,一定要深交一番。
黃堅自然知道自家這底蘊哪來的,只是他十五少年,飽讀詩書,不知世間殘酷,不知父母良苦用心。
遊離徘徊在書本與現實之間,正在迷茫的找尋人生的方向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