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生黑著臉,
叫住了正打算離去的陳文:
“還是讓刑堂的人把他帶過來吧。”
陳文看了一眼蘇北,見老堂主沒任何表示,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那裡,心中明了,直接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行。”
……
解立匆匆而來,一臉茫然。
“陳師……”
堂內十幾位氣場淵渟嶽峙的長者,解立就隻認識陳文,下意識將疑惑和緊張的目光落過去。
陳文沒有開口。
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安心。
“此次找你來,是為了你那根棍形靈器……”甫生擺了擺手,示意那位刑堂長老退下,而後面色冷峻看向解立。
解立哪還顧得上陳文的眼神?
當下心中一咯噔,暗道糟糕。
學宮之內高手如雲。
莫不是看出了招魂幡的底細?
初出茅廬的時候,他還相信孟前輩口中所謂的‘手持招魂幡,死於妖族與人族大戰’的鬼話,至於現在嘛……
親身感受了招魂幡那股直衝人心魄的煞氣,誰還能信這東西是良善之器?
可那又如何?
孟前輩不僅沒有害他,反而對他有大恩,幫他走上修仙路,又助他復仇。
他確實還保留了少年時代受父兄浸染的任俠之氣,但即便如此,他難道是那種為了所謂的大義恩將仇報的人嗎?
他的臉色百轉千折。
哪怕有所遮掩,可又哪能逃得過這滿屋子老妖怪的眼呢?
陳文心中不解。
這根棍形靈器早在當初碧水茶樓一事了結後,他便問過解立,當時解立是承認了這靈器是他的本命靈器,可如今看解立的臉色,貌似其中又有隱情?
“拿出來!”甫生沉著臉,並沒有喜色,心中對解立的行徑也是愈發不喜。
誰會知道兩人所想的其實牛頭不對馬嘴呢?
不過解立已經沒得選了。
他嘗試在心中喚了兩聲孟柯。
可魂幡裡的孟柯看了看被眾多淵渟嶽峙地大修士簇擁在中間、模樣平平無奇地的老頭,微微升起忌憚的神色。
思慮片刻後,還是選擇了隱匿。
他別無選擇。
實力未能恢復到巔峰,這裡隨便一位都能把他的底牌拚掉,更別說這樣的存在有十多位,甚至還有三位更強些。
同樣,解立也別無選擇。
若是拒絕,恐怕更令人升起疑心。
還不如賭一賭。
賭孟前輩足夠強。(孟柯:我謝謝你啊!!你真看得起現在的我!屮!)
賭這根‘招魂幡’能夠神物自晦。
他抬起頭,視線正好與神色嚴肅的甫生對上……
賭了,梭哈!
“這就是。”
解立從儲物袋裡取出招魂幡。
眾人的目光掃過其上,一道道神識湧出。
“確實平平無奇,不過這材質……”
“看不透,材質有些古怪,不過已經被淬煉得渾如一體,不應該會成為失敗品啊,除非它的煉器師是個廢物。”
有出身煉器堂的長老惋惜長歎。
見此似乎沒人發覺招魂幡的異樣,解立稍稍松了口氣,面色緩解些許,可這一幕正好落在甫生眼裡,又出了別樣意思:“這棍形靈器是你的本命靈器?”
解立錯愕,但還是點了點頭:
“是。”
說著,還召喚出了當時的契約。
一道泛著血色紅光的符文在虛空中顯現。
光線映照在殿堂內的每一人臉上。
各不相同的表情呈現。
甫生面色愈發冷冽,大袖揮動,丟下一句:“青老,諸位,按照約定,解立無需廢除名額,我便先行告退了!”
他所在的那個蒲團上,空間一陣扭曲,下一瞬,整個人直接憑空消失。
“哈哈,甫小子還是這麽急躁。”
‘平平無奇’的青老循著空間波動的痕跡,笑著指了指甫生,旋即也起身道了一句:“好了,此間事了,老夫也走了!”
殿堂內,告辭聲一道道響起。
解立一臉茫然。
他什麽都不知道的趕過來。
眼下看來又要什麽都不知道的離開。
“這就是掀了碧水茶樓場子的那個少年?”一道清雅聲音響起,解立看過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評價這位女子的樣貌,只能下意識在心底歎一聲‘絕色佳人,傾國傾城’。
解立只看了一眼,便趕忙低下頭唯恐唐突長者,引人不快:“正是小子。”
“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林仟笑容古怪,而後又看了一眼已經走到解立身後、正賠笑著朝自己拱手的陳文,意味不明地挑挑眉,這才化作一道飛鴻飄然遠去,隻留下一陣香風。
“嗐,別管這女崽說啥,你好好修行,此次秘境一行不要墮了我長青學宮的威名,不要讓悟法堂被戳脊梁骨。 ”
蘇北聲音蒼老,不過和善的面孔卻讓解立緊張的心微微放松:“多謝長者賜教,解立曉得了,必定竭盡全力。”
“什麽長者?這是我悟法堂堂主。”
陳文恰到好處地提醒道。
“老夫蘇北,記好了,哈哈哈!”
蘇北笑聲和煦爽朗,拍了拍解立肩頭,轉眼也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殿堂內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解立和陳文兩人面面相覷。
“陳師……”解立率先開了口。
卻被陳文伸手打斷:“老夫知道你要問什麽。”
“這次叫你來,是刑堂牽的頭。”
“那個黑色衣袍、冷臉寡語的人就是刑堂堂主甫生。
刑堂的意思是:你這次選拔的名額全是依靠那根棍形靈器,不符合學宮的規章……因為若是人人如此,以後的學宮大比勢必會有人依靠深厚的背景借來高階靈器,這就破壞了學宮內的公平,置那些出身低微的弟子於不顧。”
“這是蓋棺定論的規章。
不容更改。
因此刑堂要取消你的資格。”
“這事不是什麽大事,本來只需要刑堂出一位長老、各大支脈各出一位長老,再加上選拔時的裁判長老即可。”
說到此處時,陳文頓了頓,似乎覺得繼續往下說有些不妥,可解立卻再一旁開口追問,便也隻好繼續道:
“老夫不希望你的名額被取消,便去找了堂主,希望他老人家能夠出面。結果刑堂那裡得到消息後不願退讓,刑堂堂主便也親自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