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曲 第18章 恐懼之源

邵白以極快的速度前進，突然一道幻影閃過，擋在她面前。這是一隻比她略高一些的人形黑色怪物，手上的雙爪異常鋒利。

第五幻影供奉，百爪連心。

邵白的表情緊繃著，似乎在極力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孩子給你，但求你別，傷害他，好嗎?”

她清楚，自己一個流銀九階的武士再拚命，在幻影供奉前也不值一提。但她說出這句話，仍感覺心在燃燒。

“當然，這是我的任務。不過，任務之外，亞璃星人，一個不留。而且，告訴我預言在哪兒?如果不說，我就讓你的孩子陪葬！”

“媽媽，怎麽了?”林光落不敢抬頭。

“沒事，很快就能到家了。”邵白的眼裡有一絲恐懼和絕望，但她在壓製，“殺了我，我就告訴你。”

“還想威脅我?照你這麽說，我也只能……”

百爪連心變出分身，刺進了邵白的身體，另一分身奪走了林光落，爪尖抵著他的頸部。

“把你弄到半死。快悅吧。”

邵白望著林光落，滴著血的嘴動了動:“月星……青鳥港……4號區左上角……”

“很好。”百爪連心將爪抽出，邵白倒在了地上。

“不！”林泉跑了過去，但作為靈魂的他無能為力。

百爪連心剛一轉頭，幾顆珍珠飛來。其中有深綠，深藍，深灰，深紅和深紫，瞬間分裂，膨脹，將百爪連心困在中央。每一顆珍珠內都有無數光點，黑暗顆粒緩緩漂動，似深水中的一方世界。百爪連心分為上百個分身，無數幻影刺泛出的光芒甚至蓋過珍珠，但珍珠卻紋絲不動。珍珠從容不迫地融合為一整顆，縮小，飄到一位綠發男子的面前，林光落被取出，落到旁邊，百爪連心則仍被困在珍珠內。

“你是誰?你的戰法完全和亞璃星人不同！”

“你不應該問的。”綠發男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塊令牌。

“五……五級！和幻影大人同等地位的存在！小人不知情，請大人責罰。”

那一天，他明白，自己和父母並不像書上說的那樣偶遇幻影軍，那一天幻影軍的兩大供奉，就是朝著他們一家來的。這成為林泉隱瞞自己林家武士身份的唯一原因。而那位綠發男子，他也再未見過。

綠發男人轉向林光落:“小家夥，你沒受傷吧?”

林光落沒有回答，“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畫面轉向黑暗。這是林泉最早的，也是最恐怖的記憶，以至於林泉一直不敢觸碰，直至它逐漸模糊，淡化。而這一個法陣，完全再現了他的記憶，使他內心深處的冰冷暗面，那一直被他壓製的殘暴性格重現。

悲憤。可憤怒，有用麽?

畫面似乎由他的想法轉變亮了一些，顯出了輪廓，但仍然看不清。黑暗中有無數火花和劍光閃過，其速度像是有十幾人在對戰。林泉由武器散發的微光中辨認出有許多人在圍攻一位風屬性武士。

這比亞星最頂尖的武士都要強上千百倍，這是哪裡?

畫面似乎要回答他，在極度的黑暗下，文字的微光也顯現出來。

鏡之記憶。

位風屬性武士逐漸招架不住，背後被刺了一刀，一顆紫色能量球將她擊飛，在地面上滾了幾圈，用劍插在地上停住。

“就這點能耐?你的那廢物老公呢，怎麽不來救你?別說一個，來十個都沒用！”

“先別殺她，捉她先快活一會兒，讓她那廢物老公嘗嘗酸味兒！”

接著一片哄笑聲。

人多勢眾，真是無恥，林泉暗想。

武士的劍裂為八片，每一片都有風元素環繞，形成八重風暴。每道劍片都以一眨眼的工夫刺向他們，卻被擋住！但緊接著，劍片的風暴展開，化為無數透明的空氣刀片。有兩人在亂刀中被射穿，其他人也受了傷。風暴中閃出四個人，為首的一個舉起武器，冒出金色火焰。武士在劍柄上凝聚風元素，作為幻劍抵住武器，但幻劍被金色火焰劈斷，她隻感到身體猛地撕裂，倒下了，接著一隻武器刺進她的左臂，釘在地上為首的人站在她面前:“你再無退路了，把你的元素核心自己挖出來，和金盤碎片，還有光夜之牙，都在你身上，拿出來。”

“做夢！”她一腳踢飛為首的人，忍痛撥出左臂上的武器，聚集所有元素揮出一道半月，將他砍成兩半。可剩下的人一刀刺中她的腹部，將她擊飛。

源星核的力量使亞璃星人得以將心臟進化為元素核心，而那人竟然讓她自己挖出元素核心，真是惡心。不過，金盤碎片怎麽會在她手上?難道未來人類擊敗了幻影領主得到了?

悲傷還未化解，新的場景又另一林泉疑惑。

不過，林泉也同情她，她和母親一樣被人當作玩物。“別再打她了，打成肉泥就不好玩了，把她抬走吧。”

林泉能聽見她的心聲，像是記憶。此時，迷迷糊糊的她在數已經將近痛不欲生的傷口。

臉上，17道。肩膀，32道。左胸，5道。右胸，7道。腹部，56道。小腹，30道。背上，41道。臀部，11道。大腿，25道。小腿，38道。共262道，右眼被刺穿，有幾個內髒也已經稀爛。三天的追殺，到底是對我身體上最大的侮辱，還是對我精神上最大的尊重?

我不知道， 我能不能活下去;我不清楚我的屍體，是躺在烈士墓裡，是血肉模糊，還是被這些好色之徒得體無完膚;我不奢望傷能複原，疼痛能消失，能打敗這些人。

但是，我怕死。亞璃星人還在等著我，哥哥們或許還在身處險境，林迪也許在焦急地踱步……

我不能死。

我，需要力量，在黑暗下直起身體。甚至，將黑暗踩在腳下。只要在頂上放一面鏡子，我就能從方換成上方。我需要鏡子，很需要。

實鏡，穿越鏡面。

一股暖流貫穿她的身體，另她突然清醒。她突然消失，另一個她從一面鏡中走出，完全愈合，眼裡也全無絕望。

奇怪，我這是怎麽了?

身旁的敵人則是嚇得魂不附體:“你……你……”

幾十道尖銳的刀瞬間貫穿敵人，竟沒有一絲血跡。戰鬥完全隨想法而變，我真的變成了光影武士——鏡麽?

洞外還有一大批敵人，今日便一個不留。

看見被追殺的目標從洞中走出，一聲令下，四面八方的敵人向她衝去。

雙鏡，無垠。

左右各出現鏡子，延伸出她的無限影像，雙鏡向中間收攏，無盡鏡像合為一體。一劍揮出疾風半月，分裂為大量半月，向四面八方刺去。半月似鏡，疊在一起似萬花筒，將萬物的雙面痛苦地剝離……

只剩大量屍體浮在太空中，沒有一絲血跡。

一切再次回歸黑暗，只剩下一行白字:

恐懼能使你軟弱無力，也能使你超越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