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得知少女懷孕之後,這間簡陋的旅店就不僅僅是青年男女二人簡單的落腳之地。所以,青年理所當然的給旅店掌櫃以及那個高大廚子下了蠱,並且能夠借助其體內的蠱蟲發現任何異常的風吹草動。
旅店大堂內的掌櫃還在和那進門的玄鴉衛扯皮,一邊嘴裡滿嘴討好,一邊按照那玄鴉衛的要求,把旅店內唯一客人的底細抖落了個底朝天。
進門的機靈玄鴉衛在將旅店大堂內初步打量一番之後,確定沒有太大的危險,理都沒理一旁喋喋不休的旅店掌櫃,轉頭朝著門外的勁裝少女看去,想要獲得下一步的指示。
勁裝少女見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抬腿走進了旅店大堂,正要隨意找張長凳坐下來的時候,異變突生。!
站在機靈玄鴉衛身旁,眉低眼順的旅店老板臉上突然出現一抹錯愕的神色,接著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麽,整張恭順的面孔就裂了開來。
數十隻身上沾著鮮血,懷中抱著黑色圓球的拇指大灰白小蟲就順著旅店掌櫃臉上駭人的裂縫中噴湧而出,振開翅膀朝著眼前的玄鴉衛撲了過去。
旅店掌櫃整個人則是軟軟的倒了下去,如此駭人的傷口之下,這人竟還有一絲氣息。但是從旅店掌櫃衣衫下不停翻湧的血肉來看,那灰白小蟲肯定不止能看到的數量,死亡也是注定的事情。
“敵襲!”
站在勁裝少女身後的一位長相頗為老成的玄鴉衛見狀直接拔出腰間長刀,向前跨了一步,將少女護在身後,口中長嘯道。
而那位機靈的玄鴉衛首當其衝,直接被這一幕驚得數不出話來,駭然之下連腰間的長刀都忘了拔出來,竟赤手空拳的往灰白小蟲身上抓去。
接下來的一幕,讓在場的眾人終身難忘。
服了力士秘藥的玄鴉衛,一身的鋼筋鐵骨,但是碰到這灰白小蟲卻像是雪人碰到了炭火一般,隻輕輕一碰,那堪比精鋼的血肉就被鑿去了一大塊。
而被“敵襲”長嘯聲提醒的另一位玄鴉則抽出腰間長刀,快若閃電的朝空中的灰白小蟲劈去。
刀光如同一輪滿月撞進這狹小的旅店大堂,要是換在其他地方肯定要贏得不少掌聲。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引得勁裝少女身後的楚姓老者勃然變色。這位久經風霜的老江湖已然認出那灰白小蟲肢節中抱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來不及提醒那三名玄鴉衛,楚姓老者直接將手按在身前少女的肩上,隻一個縱身起落,就拚了命般的帶著勁裝少女往旅店之外掠去。
與此同時,楚姓老者的袖袍中還鑽出兩隻兩指寬一尺來長的飛劍來,劍身輕薄無比,如同兩道電光,帶起一陣風雷激蕩的聲音,反手朝著揮刀劈砍的玄鴉衛掠去。
電光火石之間,兩隻飛劍將如同滿月一般的刀輪略微格開,但也只是稍微遲緩了一下刀輪撞向小蟲的時間。
還沒等那掄刀的玄鴉衛露出疑惑之情,下一瞬間,那如同滿月一般的刀輪就撞進了數十隻懷抱黑色圓球的灰白小蟲之中。
“啪嗒”
一聲輕輕的磕碰聲響起,緊接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無數的光和熱從滿月般的刀輪中迸發出來,將旅店掌櫃還在沸騰翻湧的血肉,三位英勇無比的玄鴉衛身軀全部融成一團,一股腦的向外潑灑而去。
身處爆炸中心的兩隻飛劍也發出一聲如同狐狸叫一樣的哀鳴,“崩”的一聲不知道被彈飛到哪裡去了。
而被楚姓老者用身軀護住的勁裝少女一下子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放慢了無數倍,耳朵嗡嗡直響,碎石、木塊、板凳桌椅連同屋頂上的瓦片木梁像是雨點一般從天空中傾瀉而下,然後將周圍的一切全部砸了個稀巴爛,似乎到處都是淒厲的哀嚎......
寫來不過百十字,但是事情的發生卻只有那麽一瞬間。
當楚姓老者挪開他焦糊的脊背時,毫發無傷的勁裝少女捂著嗡嗡直響的耳朵,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見一個數十丈寬,半丈來高的大坑出現在眾人眼前。巨大的爆炸還波及到旁邊的數十戶人家,頃刻間房倒屋塌,不知有多少人被埋在廢墟下,生死不知。
鋼筋鐵骨的力士身軀不愧它的偌大名頭,作為普通人的旅店掌櫃在剛才的爆炸之中,整個身軀都化成了飛灰,連個渣都沒剩下;而鋼筋鐵骨的玄鴉衛則留下了一些殘肢斷臂被拋飛在大坑的四面八方。
一隻緊握著斷刀的手臂就釘在少女眼前的地面之上,勁裝少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說不出的蒼白,接著就是不可遏製的憤怒。
“是雷震子,而且數量很多。”
楚姓老者面色難看的咳嗽了一聲,嘶啞的說道。
楚姓老者整個後背、頭髮甚至胸前仔細修剪的胡子都像被火燎了一遍,原本光滑如孩童的面龐也多出了不少皺紋。
先前兩隻被爆炸波及、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的飛劍也晃晃悠悠的飛了回來。飛劍之上滿是細密的劃痕,飛行的時候也沒有之前的靈動如電光的感覺,一副萎靡不已的樣子,像是在外面被欺負了的孩童,焉頭焉腦的耷拉著腦袋,繞著楚姓老者的身邊不停的旋轉遊弋,如同在告狀一般。
勁裝少女聽到這話眼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尖聲叫道:“雷震子?這不是朝廷管制的東西嗎?怎麽會有這麽多流落在外!”
楚姓老者臉上隱隱有些晦暗之色,沒有回答少女的話,反而環顧了一圈四周,沉聲說道:“情況未明,賊人應該還在,放信號叫人吧,這件事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
說罷,楚姓老者半拉半拽的將少女拉著,遠離了發生爆炸的大坑旁,面帶警惕的朝四周望去,兩隻飛劍也在兩人的周圍不斷地遊弋,防止意外再次發生。
“身手不錯嘛......”
不知躲在哪裡的青年阿赤似乎還能看見外面的情況,口中喃喃自語道,手上還拖著一個五短身材、面色痛苦處於昏迷之中的漢子。像這樣的面色痛苦倒在地上昏睡的人在青年阿赤的身旁還有很多的樣子。
不多時,一朵絢麗的煙花在原先旅店周圍的上方炸開,逐漸變幻成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異獸樣子。
鎮魔司一共有兩種信號,一種是象征著事情不算緊急的玄鴉圖案信號,另一種則是象征著事情十萬火急的異獸信號,勁裝少女此時放的就是第二種。
其實就算勁裝少女不放信號,這種驚天動地的動靜也驚動了不少人。不過正在往這邊趕路的凡人差役看到這個信號,直接就掉頭打道回府了。
“開什麽玩笑,鎮魔司的玄鴉衛都覺得棘手的事情,你讓一個小差役去?一個月多少銅板啊,這麽玩命?”
......
“丫頭,這可是家主給你護身用的陣圖,你確定要用在這個地方?”
楚姓老者臉上也有些猶豫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勸眼前已經上頭了的小丫頭。
“楚爺爺,你就去吧。我已經想清楚了,如果不能抓到這個該死的妖人,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勁裝少女臉上的憤怒已經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堅定。現在她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相識不過半個多時辰的三名玄鴉衛的面孔。
楚姓老者不再多說什麽,拿起少女手中的陣圖就走了出去,一陣低沉的嗡鳴聲之後,一圈肉眼不可見的光幕降臨在大坑的四面八方,連帶著將周圍的一些房屋也包裹了進去。
看到楚姓老者回來,勁裝少女不由得精神一振,問道:“楚爺爺,陣圖布置好了嗎?”
“布置好了,不過那陣圖需要靈石才能驅動,以你身上的靈石數量,最多堅持一個時辰。”楚姓老者看著眼前有些亢奮的少女,心中輕歎一聲,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好還是壞。
“好,好!”
勁裝少女站起身來,在這間臨時落腳的房間內走了兩圈,“現在就等鎮魔司的人到,就能將這對妖人繩之以法,以慰死去袍澤的在天之靈。”
......
“這回可有些麻煩了。”
待在一間完好房間內的青年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走出房間,抬頭向上看去。
雖然青年的眼中什麽都看不見,但是一些被其種下蠱蟲在外面充當眼睛的凡人卻莫名的斷掉了聯系。
在青年的感應中,那些他用精血飼養的蠱蟲一隻都沒有死,倒像是被什麽東西隔斷了一樣。而且這些失去感應的蠱蟲位置還不一樣,幾乎每個方向都有失去聯系的蠱蟲。
“怎麽回事?為何點燃鎮魔煙信?”
還沒等少女再走兩步,伴隨著一聲鴉啼,一道樸實、渾厚的聲音在這小房間內響起。一位面容乾瘦、身材中等,像是田間地頭的小老頭模樣的玄鴉衛像是本來就在這房間裡一樣,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小房間內。
這位像農民多過像朝廷官員的小老頭就是景州鎮魔司神武部的部首,整個景州的玄鴉衛都歸他管,算得上真正的權勢滔天,至少在景州,就是他說一不二。
“這不應該是我來問你嗎?作為鎮魔司的神武部部首,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朝廷管制,專門配置給玄鴉衛使用的雷震子會出現在一個妖人嫌犯手中?!”
勁裝少女絲毫不害怕這位在景州權勢滔天的大人物,一點也沒有回答神武部首問題的意思,毫不客氣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