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師兄,這人怎麽這麽高興,像是......”沈淵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吃了蜜蜂屎這句話在這個南天大地通不通用,能不能說,只能說一半停住。
“像是走了狗屎運一樣是吧。”朱子明剛剛忽悠了沈淵一把,心情還算不錯,接著沈淵的話往後說道。
“嗯嗯嗯。”沈淵聽聞,小雞嘬米似的點點頭。
“這你就不知道了,散修的日子難過哦,朝不保夕,刀頭舔血。沒準哪天一個不小心就把命給丟了,哪有加入宗門來的逍遙快活。當然,那些神通驚人的散修大佬除外。”
朱子明頓了頓,松開沈淵,用手摩挲了一下光滑的下巴又說道:
“這人這麽大年紀才煉氣五層,我猜資質肯定不是頂好。但是這人獻上的那門禦風法術絕對不賴,所以不會從雜役弟子做起,肯定是從記名弟子做起的。要知道其他參加入門大典的弟子,只要是丙等,丁等資質的都要從雜役弟子一步一步往上走,這人一下子就成了記名弟子,能不高興嗎?”
“那要是甲等、乙等資質的弟子呢?”沈淵小心的瞥了一眼灰袍老者的背影又問了一句。
朱子明注意到沈淵的小動作,卻也不說破:“甲等資質算是萬萬裡挑一,有時候十五六年才能出一個,若是在入門大典上遇到,就能直升為入門弟子,等到時機合適,真傳弟子的位子是穩穩的,甚至也有可能更進一步。至於乙等資質的弟子嘛,你師兄我就是,起步就是記名弟子,兩年之內煉氣入體,三年能夠突破煉氣五層就能成為入門弟子。”
“師兄,那你現在是......”沈淵聽得心下一驚,這位朱師兄隻十五六歲的年紀已經是煉氣五層了?隻他一人就能橫掃在場所有參與入門大典的弟子,這樣看來二十五六才僅僅是煉氣五層的方臉青年資質確實不行。
“沒錯,我已經煉氣六層了。”朱子明嘿嘿笑道。
“你也不用擔心,你是甲等資質,雖然是五行偽靈根,但是光論煉氣境界來說,修煉速度也是不慢的,只不過需要多花時間精純法力罷了。”朱子明的眼中閃過莫名的光。
沈淵面無表情的面孔下卻是極端的窩巢:萬萬裡挑一?鬼扯,誰家甲等資質的弟子往那什勞子血池裡丟啊,丟之前還要被種下蠱蟲,關進小黑屋挨頓毒打。
沈淵不敢再往灰袍老者那邊看,只能控制自己的聲音不發出異樣,道:“嗯,我聽師兄的。”
一直背對著朱子明與沈淵的灰袍老者聽著兩人的對話,眯了眯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淵努力讓自己不受甲六記憶的影響,伸出手點了點廣場正中的那個位置:
“中間坐的是什麽人?”
聽到這話的朱子明想要伸手去捂住沈淵的嘴巴,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沈淵的問題。
“坐在中間的是我丹陽宗最年輕的築基真人,甲等資質,赤火天靈根,六歲開蒙,七歲感氣、八歲煉氣入體,十八歲煉氣大圓滿,二十二歲成功築基,打遍整個度雲山無敵手,人稱赤火真人。”
朱子明飛快的說著這段貫口似的詞,聽得沈淵一愣一愣的。與此同時一股神識從廣場中間的位置中延伸出來,停在朱子明與沈淵的上空。聽完朱子明的話後,這才滿意的離去。
沈淵隻覺得身上一涼,等到朱子明說完詞,不適的感覺才漸漸消失。
“師兄?剛才?”沈淵剛要開口就直接被朱子明把嘴巴捂住。
“回去再說。”
“嘿嘿,有趣的小家夥。”把玩玉簡的紅袍年輕人不禁啞然失笑,朱子明的話語與動作在築基期的離體神識下根本無所遁形。
將手中把玩的玉簡收入手腕上的儲物鐲,紅袍年輕人從主位上站起,一股龐大的神識從其身上籠罩住數十丈大小的廣場。此時廣場上所有人的腦海中都響起了一個年輕、略帶囂張的聲音:
“今日丹陽宗入門大典到此結束,都散了吧。明日繼續。”
“謹遵真人法旨。”
在場的丹陽宗弟子全部躬身行禮,坐在椅子上的各位長老也拱手致意。朱子明和沈淵慢了一拍,火急火燎的剛從地上爬起,就見一道曜目赤虹從廣場正中的主位之上扶搖而起,在空中個拐了個彎,向著度雲山山巔飛去。緊接著又是一道金虹扶搖而上,跟著赤虹而去。
沈淵再定睛一看,剛剛的紅臉道姑已是不見蹤跡。
“哼。”身前的灰袍老者看著先後離去的兩道虹光也站起身來,冷哼一聲,放出一朵白雲樣式的飛行法器,身形一閃,站了上去,接著往山腰飛去。
沈淵看著身前以飛行法器離開的灰袍老者,剛想問朱子明什麽,就被他的眼神製止。
“回去再說。”
朱子明拉著沈淵順著如潮水般消散的人群,向著山腰走去。
等到周身的人越來越少,朱子明環顧了一下四周,長出了一口氣,對著沈淵埋怨道:“師弟,你差點害死我們兩次。”
“有關築基真人的問題能隨便說嗎?一入築基便可神識離體,你看剛才,那麽大的一個廣場,都是築基真人神識的覆蓋范圍嗎,所有人都能聽見築基真人的話,要不是你師兄我機智,我們這會兒已經被治一個目無尊長的罪了。”說罷心有余悸的拍怕胸口。
“有這麽可怕嗎?”沈淵有些愣神,從前生活在人人平等環境下的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妥。
“就是這麽可怕。”朱子明氣不打一處來,“不能在背後議論築基真人,至少剛才在廣場上不能大聲議論。”
沈淵意識到這個世界與之前不同,老老實實的向朱子明認錯:“多謝師兄教誨。”
朱子明沒再說話,順著山道往山腰走去,入門弟子居所就在那裡。
又走了一會兒,沈淵已經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建築的樣子,這時朱子明又轉過頭來對著沈淵小聲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們的師父並不是築基真人,他是煉氣期大圓滿,所以他不能直接飛上山,也只能和我們一起住在山腰,不過師父有自己的洞府。”
朱子明的嘴唇又動了動,還想再說些什麽,卻又吞了回去。
突然朱子明的情緒又高漲起來,一把扯住沈淵往回走去。
“我給忘了,入門大典的晚上,山腳的雜事院有流水席的,可以連吃三天,快走快走。”
還在消化朱子明話語的沈淵,被其跳脫的思想弄了個猝不及防,木訥的臉上還沒來得及有表情又被朱子明拖著往山下走去。
殘陽如血,趕在天空完全暗下來之前,朱子明帶著沈淵趕到了雜事院。聞著滿院的飯香,兩人的肚子齊齊響了起來。雖然中午的時候,朱子明與沈淵吃了很多,但是兩人身為一個半修仙者,餓的快點也很正常吧。
兩人對視一眼,勾肩搭背的向雜事院中走去。
觥籌交錯間,明月已至中天。
沈淵餓死鬼投胎般的吃法看的朱子明是目瞪口呆,沈淵終於感覺自己要吃飽了,抹了抹嘴巴,停了下來。
“朱師兄,走了啊!”不停的有人向朱子明打招呼,看的出來之前朱子明所言非虛,掌管丹藥發放的他,所有的弟子都要討好他。
停下來的沈淵扣了扣牙縫,對著朱子明說道:“朱師兄,我們也走吧!”
“早就該走了,你看看,院裡還有幾個人。”朱子明一臉無奈,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雜事院中的人早就寥寥無幾,也就沈淵一直在吃沒有發現。
“嘿嘿。”沈淵還惦著個臉朝朱子明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嘿嘿笑道。
星光不問趕路人,趁著月色星光,兩人趕到了半山腰的弟子居所。
“啊,到家了。”
只聽得“吱丫”一聲,朱子明一把推開一間屋子的大門,走了兩步後癱軟在屋裡的床上。
“這張床是我的,那張床是你的。”
朱子明又坐了起來,指著屋子另一角的床鋪,對著沈淵說道。
“放心,是乾淨的,你是師父他老人家收的第二個親傳弟子,我是第一個,之前我都是一個人住的。”
跑了一天,煉氣六層的朱子明都已是略有疲憊,更何況剛剛感氣,還未跨入煉氣的沈淵。
沈淵學著朱子明的樣子躺在木床上,不敢露出一點異樣。木床上鋪著類似棉布的毯子,溫暖的觸感讓沈淵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沉睡過去。
“還不能睡!”沈淵在心底告訴自己。
沈淵強打起精神來,這一天一夜接觸的東西比沈淵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還要精彩,就像做夢一樣。
魂穿異界、血池、蠱蟲、甲六的記憶、煉氣弟子、築基真人、修仙界鬥法,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個夢中夢,讓沈淵分不清真假。
跟著朱子明跑了一天,沈淵心中的惶恐、徘徊和不安全部被他拋在腦後,而現在,這些情緒如潮水般包裹著沈淵的心。
直到這個時候,沈淵才有心情有時間仔細的觀看倒霉的甲六留給他的記憶碎片。
就在這時,仿佛已經睡死過去的朱子明卻突然蹦出一句夢話:
“如果想活下去,就把禁地的事情全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