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定了定心神,開始打坐煉氣。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體內洶湧奔湧的法力,看起來突破煉氣期二層也就是這兩三天的事情。
“原本還想著繼續研究研究小靈境的,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一時間,整個車廂都變得安靜下來,只有噠噠噠的馬蹄聲,和車廂輕微的抖動聲音。
就這樣,憨厚漢子帶著沈淵一路往東行去,從寬敞的大道換到羊腸小徑,有時候放著寬闊的大路不走,還要繞道往樹林子鑽。
看樣子,這憨厚漢子也是個老江湖了,去景州的路途也是無比熟悉。再加上這種放著大路不走,再繞遠路的怪異景象,讓沈淵對於憨厚漢子所說的亂世景象也有些相信起來。
兩人一連走了半個多月,不知道是因為憨厚漢子的小心謹慎還是兩人的運氣實在不錯,竟連一次劫道的行徑也沒遇到過。
反而在路上經常能看見拖家帶口往湖州方向逃命的難民,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好在這些難民還沒餓到一定程度,還有些理智,沒有對沈淵兩人產生不好的想法。
雖然沈淵對於這些人還是有些同情的,但是也只能在心中哀歎一聲,偶爾分些清水、食物給遇到的人。至於其他的難民,沈淵也是愛莫能助了,只能讓他們看自己的造化了。
又是一個清晨,憨厚漢子領著打著哈欠的沈淵來到一條隱蔽的羊腸小道上,小道剛好容得下一架馬車的大小,也不知道這憨厚漢子是怎麽找到的。
“何叔,你說這小路是誰第一個找到的?”沈淵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朝憨厚漢子無聊的問道。
經過這十幾天的相處,沈淵也明白憨厚漢子的性格,是真的沉默寡言,沒必要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會說,被沈淵問的急了,也只能磕磕巴巴的說出話來。因此,沈淵的對於憨厚漢子的提問也只是自娛自樂而已,根本就不指望其回答。
憨厚漢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憋出三個字“不知道”。
對於這種情況,沈淵也是早有預料,自顧自的倚在車廂上,看著小道邊瘋長的野草。
自從沈淵得知自己會有被搶劫的風險之後,就一直窩在車廂裡打坐煉氣,可能是因為心神過於緊繃的原因,沈淵一直不能捅破煉氣二層的窗戶紙,即使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法力快要溢出來了。
直到一連走了十來天,還沒遇到劫道的毛賊,沈淵這才漸漸放松下來,在昨天夜裡水到渠成的突破了煉氣二層,在修仙之道上又邁出一步。
對於這種情況,沈淵自然是驚喜萬分,心情也是好的不得了,同時也是希望自己的好運氣能一直持續下去,一路平安的順利到達景州,不要生出什麽岔子來。
“過了這座山,再走個數十裡就到景元城了,到時候就能休息幾天,吃些好的再上路了,只不過到時候......”
憨厚漢子破天荒的主動開了口,話語更是讓沈淵驚喜不已。雖然說到後面的時候話語有些意猶未盡,但是沈淵也沒怎麽在意的樣子。
憨厚漢子和沈淵兩人都不怎麽會做飯,每天也只是簡單對付一口,天天饅頭清水。沈淵早就快受不了了,聽到憨厚漢子的話,恨不得馬上就到前面的城裡大快朵頤一番。
至於錢財的問題,古板中年交給沈淵的儲物鐲中裝了好幾箱金餅子,還有好幾箱銀兩,這就是收購靈藥的啟動資金。
這讓看到金銀箱子的時候,沈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收購修仙者要用的靈藥竟然用金銀之物?這一來一回之間何止千倍的利潤!
沈淵一開始還以為古板中年給他的儲物鐲中全都是靈石來著,這下不由得心生感歎,也難怪修仙者都喜歡去世俗界尋找機緣。這用金銀財寶換精進修為的東西,這怎麽算都是賺翻了。
沈淵也在心裡為那些凡人感到可惜,這要是用靈石來換靈藥的話,一顆靈石就能吃一輩子了。看來人永遠都賺不到不符合自己認知的錢啊。
就在沈淵還在憧憬著進城之後的愉悅生活之時,小道旁的一顆數丈高的枯樹突然倒了下來,“崩”的一聲砸在馬車的前頭,濺起一地的泥土。
馬車前的烏黑駿馬也是被驚了一跳,高高的躍起前蹄,弄得車廂一陣顫動,差點沒把沈淵和憨厚漢子掀翻下去。
路旁,一點寒光帶著淒厲的風聲破空而來,直直的往沈淵的方向飛來。
不過,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學藝不精的問題,這點寒光偏的厲害,“奪”的一聲釘在了小道旁的樹乾上。沈淵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寸許長的飛刀,閃著熠熠寒光。
枯樹前的灌木林子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人的樣子,似乎在為這個準頭大失的飛刀在爭執。
一旁的憨厚漢子還在安撫受驚的駿馬,沈淵隻瞧了一眼,就知道這交涉的活兒得自己來幹了。
沈淵利索的從馬車前面跳到了地上,攏在袖中的左手掌心裡暗暗扣上了一張火彈符,同時法力罩在右手腕上的儲物鐲上,含而不發,確保一但發現事情不對,就能立刻從儲物鐲裡取出清風劍來。
雖然沈淵從煉氣一層變成了煉氣二層,但是就實力來說並沒有增長多少。路途顛簸的馬車上也沒什麽功夫能靜下心來練習法術釋放,因此沈淵的法術釋放也還是半吊子的樣子。
而且沈淵煉氣二層的法力也不能支持他長時間使用冷月劍、烈陽刀這樣的下品法器,只能靠不怎麽消耗法力的靈符和偽法器應付一下了。
沈淵衝著那處灌木林子,平靜的說道:“出來吧,我看到你們了。”
林子裡沒有人回應,沈淵只聽見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消失了,仿佛裡面的人忽然消失不見了一般。
沈淵這時有些猶豫起來,正在考慮要不要進林子裡會一會這些不速之客時,卻聽得一聲狂放的笑聲傳來。
“哈哈哈,爺爺在此!”
一個壯漢領著三個有些弱不禁風的小嘍囉從林子裡鑽了出來。
那壯漢模樣長得還算周正,虎頭牛眼;剩下的三個就有些慘不忍睹起來,俱是長得奇形怪狀,讓人看了就有些不大舒服的樣子。
壯漢手中提溜著一柄雪亮鋼刀,看起來威風凜凜,而其余人的手中則是提著一些乍一看還似模似樣的兵刃。
不過前提是這些人手中的破銅爛鐵也能算兵器的話。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這種沈淵無比熟悉的順口溜竟讓他對於這些剪徑劫道的山賊有些莫名的親切起來。
沈淵默念起天眼術的口訣來,瞳孔中閃過一抹隱蔽的黃芒,朝著一大三小四個山賊身上看去。
原本沈淵只是想看一看這四人武功如何,是否同為修仙之人,但是這一看,卻讓他嚇了一跳。
只見這四人眉宇之上盡是血紅一片,頭頂上方也是有一團烏黑的煞氣在盤旋,而且這煞氣正在逐漸侵蝕這四人的身軀,在沈淵眼中顯得格外駭人。而這四個山賊煞氣纏身,死期將至還不自知,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氣勢,顯得可憎又可憐。
沈淵看出這四人就是普通的凡人,便撤去了天眼術,換上一副笑臉,道:“諸位好漢,我們倆兄弟是丹陽武院的弟子,路過貴寶地,還請見諒。不知買路費要多少銀兩?”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淵也沒和這四人多扯什麽關系,直接了當的問道買路費要多少錢。這可把這四個山賊給弄不會了,這世道還有這麽爽快的人?上杆子趕著送錢?
壯漢山賊也沒想過會這麽順利就能拿到錢,有些不敢相信,偏過頭去問後面的三個人:“丹陽武院你們聽說過沒有,別再惹上一身禍事來。”
一個像是認識字,有些像大老鼠的小個子山賊小聲說道:“三當家,小的沒聽說過什麽丹陽武院,倒是聽說過什麽丹陽宗,聽大夫人提起過,說是有仙人......”
“沒聽說過?”壯漢山賊哈哈一笑,朝著沈淵嚷道,“買路費......五十兩!只要五十兩,爺爺們就放你過去,哈哈哈哈。”
沈淵在心裡舒了一口氣, 面上卻裝出一副肉痛不已的表情來,討價還價道:“好漢,這五十兩實在是太多了,少點吧,少點就行了。”
“哼,漲價了,一百兩了!”
壯漢山賊卻是獰笑一聲,大聲說道。
“他奶奶的,要不是怕惹麻煩,小爺活剮了你們四個!”
沈淵一邊在心中大罵這山賊沒有職業道德,說漲價就漲價,一邊將手伸進懷中,借著這個動作,從儲物鐲中取出一些散碎銀票,丟在山賊四人的面前。
壯漢山賊也沒想到沈淵竟然這麽爽快,直接掏出一百兩銀子,看地上銀票的樣子,似乎隻多不少,這可讓他犯起難來。
只聽另一個斜眼歪嘴,長著朝天鼻的小個子山賊小聲提醒道:“三當家,大當家可是說了要吃些新鮮的兩腳羊的,放跑了這兩隻,咱們回去可又要挨罵了。”
壯漢山賊把牛眼一瞪,煩躁的說道:“老子用你提醒?去,把地上的銀票給老子撿起來。”
三個瘦弱山賊相互看了一眼,紛紛俯下身去撿起地上的碎銀子來。
等到這些山賊將地上的碎銀子全部攏起來,沈淵這才朝這四人說道:“諸位好漢,買路錢已經拿到了,可以放我們兄弟二人走了吧。”
壯漢山賊似乎也做出了決定,把手一揮,道:“把樹挪開,放他們走!”
這個決定瞬間讓剩下的三個小個子山賊急了起來,要是放跑了沈淵二人,沒有新鮮的兩腳羊吃,大當家活吞了他們也不是不可能。這壯漢山賊是大當家的結義兄弟,自然是沒這種煩惱,那他們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