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說來也是極為簡單,景州地處湖州、中州接壤之地,既不用像中州一樣面對著草原韃子的侵略,也不像湖州一樣缺乏朝廷對商業上的支持,而且還和湖州一樣,所轄州域之內有數不清的水道、河流、湖泊和運河,還偏偏沒有太多的山脈丘陵,是一大片極為寬闊的平原地貌,土地肥沃,極其適合耕作,種植糧食。這都不是老天爺賞飯吃了,簡直是老天爺追著灌飯吃。
因此,景州一方面可以為湖州地區的百姓送去一些鹽巴、糧食,也能在朝廷的支持下與草原上的王庭進行一些互惠互利的皮草生意,這樣的州府又怎麽能有不富足的道理。
可惜,最近這些年草原上的雪災不斷,大鄭關停與草原的互市近三五年了,而且打了這麽久的仗,中州的士卒尚且還有一口吃的,那些普通的平民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餓瘋了的草原韃子已經開始吃人了......
中州地域的百姓一波又一波的湧入相接壤的湖州、景州,當然了,還是來景州的人最多。
畢竟,景州離得又近,還又富足,要是跑去湖州,說不定就死在山高水長的路上了,多數的人心裡都有自己的打算,而這些普通百姓最想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景元城!
景元城地處景州的最西邊,相當於就建立在三州接壤之地,更是整個景州的首府之地,名副其實的景州第一大城。
一條從湖州而來的巨大河流——渝水就在景元城的前方奔騰而過,而聰明的景州人又從渝水旁開挖運河,擴寬了數條水脈支流、交通乾道,耗費數百年的時間將景元城打造成了一個水運樞紐、商貿要道。
景元城就變成了大鄭帝國所離不開的一個經濟命脈,每年從此地經過的商戶,從湖州運來新鮮的山貨,從草原運來優質的皮草,更不用說慕名而來的旅人遊客,極大的推動了景元城的商貿活動,所以景元城成為景州的首府,甚至是全國聞名的大城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沈淵被車廂裡白夫人的屍臭以及自己身上的酸臭味折磨的欲仙欲死的時候,他透過車廂的縫隙看清楚景元城那寬闊的城牆時,竟有些熱淚盈眶。
沈淵總算知道那些名門正派的人怎麽會一眼就能認出那些邪魔外道來,就這煉屍的屍臭味,沾到身上,隔著三五裡都能聞見味道來,這要是認不出來就有鬼了。
沈淵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落腳的客棧好好的洗個澡,屍臭這種東西在各種典籍上都有記載,要是沾的時間久了,那可洗都洗不掉了。
當沈淵被憨厚漢子帶到景元城的牆根下時,寬闊雄偉的景元城更是讓沈淵感到驚歎,這城牆的高度雖然還比不上甲六記憶裡那高聳入雲的城牆,但是也相差不遠。城門之上掛著寫著兩個碩大無比的大字——景元,經歷千年風吹雨打依舊光潔如新。
大大小小的船隻順著運河往景元城中駛去,一旁的城門道路上也不停有車夫出入不停,仿佛數千裡之外的戰火絲毫沒有影響到這座千年古城,這裡的景州人依舊過著繁榮富庶的生活,悠閑愜意。
這幅景象倒顯得沈淵一路上見到的那些山賊匪類、哀鴻流民像是假的一般。
但是那些離景元城城牆不遠處的,流民所搭建的窩棚卻在證明著一點,戰爭離這座千年古城並不遙遠。
“站住!幹什麽的?不知道要進這景元城要查驗身份嗎?”
正當憨厚漢子駕駛著插著“丹陽武院”的烏黑馬車,要往景園城中走的時候,一個腰挎鋼刀,手持長槍的守城士卒迎了上來,攔在了馬車的前頭。
這一下可是把憨厚漢子弄了個猝不及防,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們是丹陽武院的......我們來景元城應該是不要查驗的......上次就沒查過......”
守城士卒嘿嘿一笑,“什麽丹陽武院,爺爺沒聽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凡是要進景元城,都要查驗身份,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草原韃子的奸細。”
守城士卒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敲了敲馬車的車廂,接著把頭往後一扭,大手一揮,道:“兄弟們,過來搜一搜這馬車,裡面肯定有韃子奸細!”
憨厚漢子頓時急了,伸手就要去拉這守城士卒,卻被這守城士卒手上的長槍給逼了回來,急的臉都變了顏色,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要是把小仙師給惹惱了......”憨厚漢子急的急跳腳,眼睜睜的看著幾個守城士卒挎刀持槍的圍了上來。
“哎~”車廂裡的沈淵不由得在心中輕歎了一口氣,這憨厚漢子也是憨的可以,那守城士卒那麽明顯的暗示都沒看的出來,還要自己來處理這些事情。
沈淵一邊想著,一邊用左手掀開車廂的簾布,接著右手屈指一彈,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銀色物件就飛到了守城士卒的懷裡。
趁著守城士卒還沒反應過來的當口,沈淵探出了半個身子,雙手抱拳,行了個世俗界中的抱拳禮,道:“這位軍爺,在下這車夫沒怎麽見過什麽世面,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在下一路舟車勞頓,沒有換洗衣服,滿是酸臭味,就不下車了,還望軍爺見諒。”
沈淵滿臉堆著笑,照著書上看到過的說辭與這守城士卒交談。
卻見這守城士卒見到沈淵之後,馬上用手掩著口鼻,接著冷哼一聲,“你把爺爺我當什麽人了?”
守城士卒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了一步,用手捏了捏懷中銀子的分量,眼神中露出些許滿意之色,接著把銀子往懷裡一揣,朝著靠過來的其他士卒說了句“查過了,沒問題”。
守城士卒對於沈淵的識相極為滿意,把頭一昂,用鼻孔對著憨厚漢子說道:“進去吧!”
守城士卒之前的話語可把沈淵一驚,還以為碰到個大公無私的守城卒,卻沒想到其也是個見錢眼開的主。
“這大鄭朝,嘖嘖......”沈淵重新掩上門簾,聽著木車輪壓在石板路上“咯吱咯吱”的聲響,穿過了數丈長的城門洞。
剛從景元城的城門進來,坐在車廂裡的沈淵就感覺到一陣久違的喧鬧。這喧鬧聲並不讓人感到煩躁,反而能從中感受到一股欣欣向榮的勃勃生機。
透過車廂上小窗的縫隙,沈淵都能感受到景元城中的富庶繁華,街頭巷尾遊人不絕,街道中摩肩接踵,三十六行,行行興旺。
沈淵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車去享受一番世俗界的繁華了,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自己身上的屍臭、汗臭給洗掉才行。
憨厚漢子輕車熟路的帶著沈淵來到一家陳舊卻又乾淨的客棧門前,已經掉漆的牌匾上,工工整整的寫著四個大字——悅來客棧。
“還真是老套的很呐,似乎天底下的客棧,十家有九家都叫這個名字吧,還有一家叫同福。”沈淵帶著白夫人跳下馬車,站在悅來客棧的門前心裡犯著嘀咕。
憨厚漢子卻看著沈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憋了好久才小聲的說道:“小仙師,以前來景元城不是這樣的,不需要花錢的,就是不知道這回怎麽變了,我也不知道......”
憨厚漢子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竟然跟蚊子哼一樣,要不是沈淵耳朵靈敏,還真不知道這憨厚漢子在“嗡嗡嗡”的說些什麽。
“這算什麽......”沈淵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連看都沒看憨厚漢子一眼,一雙眼睛盯著客棧裡面猛瞅。
憨厚漢子剛才滿腹的心事都寫在了臉上,卻在沈淵的一句話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駕著馬車熟練的去了客棧的後面。
沈淵則是在客棧小二的帶領下,直接走進了客棧的大堂之中。
雖然沈淵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但是悅來客棧的小二表現出了高人一等的職業素養,面帶微笑的說道:“二位是丹陽武院的高徒吧,你們丹陽武院的弟子可是我們悅來客棧的老熟人了,二位是先吃飯還是先休息一下?”
盡管悅來客棧的小二職業素養極高,但是聞到沈淵身上的奇異味道還是不免露出一絲異色,那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樣飛快的問道。
“先洗澡,打些熱水來,”沈淵聽到小二的話卻是翻了個白眼,“嗯......再弄點香水過來。”
客棧小二先是一怔,馬上又露出了職業化的笑容,道:“好嘞,客官,二位樓上請,悅來客棧可是一直為丹陽武院的高徒留著兩間上房的。”
當沈淵帶著白夫人一起走進一間房間之後,關上房門的小二不免露出一絲疑惑,“這......這和以前不一樣啊。丹陽武院的弟子什麽時候玩的這麽花了,鴛鴦浴啊!”
聽說丹陽武院又來了高徒,悅來客棧的掌櫃趕忙過來查看,卻發現自家的小二跟個呆頭鵝一樣呆站在房門前,忍不住快步上前賞給他一個腦瓜崩。
“還不去做事!怠慢了貴客,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