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俗語中的“玄鴉”有兩層含義,第一層指的就是這些長得像水鴨子一樣的紅眼黑羽小鳥,第二層含義就是指的是大鄭帝國鎮魔司中喜歡穿著黑袍的“玄鴉衛”!
這些紅眼黑羽的小鳥各有各的叫法,江湖中那些作奸犯科的三教九流有的叫這種小鳥叫“冥鴉”,有的叫“鬼鴉”,還有的叫“陰鴉”,總之怎麽晦氣怎麽來,怎麽埋汰怎麽叫。而鎮魔司中的玄鴉衛就簡單的稱其為“玄鴉”、“紅眼鴉”。
別看這長得像水鴨子的小鳥其貌不揚,但是這鳥兒的培養之法卻是大鄭帝國的皇室從天心劍宗處討要來的,據說是天心劍宗破滅了一處魔道宗門得來的。
這些經過秘法培煉的的靈禽,卻有著警戒、監視、傳信、追蹤、輔助戰鬥的各種功能,據說還能做勾魂法術的練手之用,甚至作為身外化身也完全可以。
這長得別致的小鳥平時的時候還算和順,但是在輔助玄鴉衛戰鬥的時候,卻是擅長群起而攻之,一雙鐵爪幾乎比得上世俗界中的神兵利器,摧筋斷骨也不在話下。
這小鳥就等同於鎮魔司的招牌,但凡是鎮魔司中的玄鴉衛幾乎是人手一隻,有的擅長驅使這紅眼玄鴉的,養上數十隻也大有人在。
這也是大鄭帝國江湖裡那些三教九流討厭這些小鳥的原因之一,只要看見這些紅眼玄鴉,就意味著玄鴉衛也離得不遠了,性命之憂就在眼前,這叫人怎麽能不心生厭惡之情。
至於這鎮魔司,自然是大鄭朝廷所立,與大鄭監天司、平妖司共稱“天子三司”。大鄭帝國所轄疆域一共二十七州,三司一州各有一部,按照職責劃分,共同鎮守管理大鄭帝國江湖中的各種妖魔鬼怪,僧道巫尼。
雖說天子三司各有各部,但是鎮魔司中人大多被稱為玄鴉衛,所屬各部倒是經常會被忽略。
其中監天司職權最大,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大鄭帝國安全的事件,監天司都有權過問,並得到其管理、調查權。因此,監天司基本就相當於沈淵前世的錦衣衛或者粘杆處。
只不過最近這些年時局動蕩,邊境烽煙四起,到處都有山匪作亂,所以監天司早已經不大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專門負責夜觀星象,四處尋找國內的祥瑞,變著花樣的哄當今的官家開心。
至於鎮魔司和平妖司,從名字就能看的出來,專門是對付境內魔道邪修、妖獸作亂的部門。
平妖司自不用去說,大鄭帝國自開國以來,這些平妖師就將境內所有會出現妖獸的地方挖地三尺,上上下下犁了好幾個來回。
將那些吸收日月精華成了精的,渾身都是寶的妖獸全部剝皮拆骨,做法器的做法器,做符籙的做符籙,幾乎殺絕了種。
之後就是大鄭帝國歌舞升平,國泰民安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出現太多的妖獸傷人事件。所以如今的平妖司除了還佔了個“天子三司”的名頭,能夠運轉之外,可以說得上是名存實亡,平妖師們早就斷了傳承,有的話也只是小貓小狗兩三隻,成不了什麽氣候。
而鎮魔司的玄鴉衛因為天底下的魔道邪修層出不窮,幾乎每年都會有那麽幾個“幸運兒”獲得魔道妖人的傳承,犯下滔天命案,或者性情大變,出手傷人,倒使得人手一直在增加。
又因為玄鴉衛的人都是一身黑袍,所以在江湖中,說的好聽點的就叫一聲“鴉衛”,說的不好聽的就說什麽的都有,什麽“雜毛”、“禽獸”,但是有一種統一的叫法所有人都認同,那就是“老鴰”。
只不過如今大鄭帝國內憂外患,監天司、平妖司又都不管事,導致鎮魔司的權勢空前的膨脹。但是權勢的膨脹也帶來一個壞處,那就是玄鴉衛們整天忙的跟陀螺打轉一樣,一個人恨不得能頂三個人用,行事也愈發酷烈,到處救火。
盡管玄鴉衛們馬不停蹄的連軸轉,對於大鄭朝中的局勢也只是杯水車薪,經常是這處的事情剛剛解決,那處的禍事就開始冒頭,弄得所有玄鴉衛都是疲憊不堪。
而現在這些出現在景元城數百裡之外的鴉衛們,其實是賀州鎮魔司奉天部所屬的玄鴉衛,至於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離賀州數千裡之遙的景州境內,那可就有的說道了。
前些時日,身為天子三司的監天司在賀州某地尋得了一件奇珍,連同這些時日以來搜集到的丹丸靈藥、奇花異草,準備一起運送回東都。
但是由於人手不夠,便拜托鎮魔司抽調些人手共同押送回東都。事關當今天子,即使鎮魔司再忙,人手再不夠,也要擠出點人力,保證這件差事辦的又快又好,不出任何岔子。
按理說,天子三司中的鎮魔、監天兩司聯手,在各司各位的數十號好手齊聚的情況下,哪怕再是膽大包天的賊子,動手的時候也要掂量一下,是不是真要撩這個虎須,免得到時候是有命掙,沒命花。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幫算得上是老江湖的玄鴉衛卻被一對青年男女給放翻了,真真的陰溝裡翻了船。不僅人手損失慘重,連押運的奇珍異寶、丹丸靈藥也丟了個一乾二淨......
更重要的是,玄鴉衛們除了知道這對青年男女會使用疑似蠱術的法門之外,對於其他的東西一無所知,連這對青年男女的面貌都不是很清楚,可謂是面子、裡子、乃至苦茶子都丟乾淨了。
賀州鎮魔司奉天部部首為之大怒,親自率領一乾玄鴉衛追擊逃犯,發下重誓,一日不抓到賊子,一日不回還賀州!
這位賀州鎮魔司的奉天部部首就是簡陋窩棚前喚出“紅眼玄鴉”的那位高大如熊羆的男子,只聽這人吹了幾聲口哨,站在盒子上梳理羽毛的“紅眼玄鴉”就“撲棱棱”的飛了起來,左右四顧了一下,轉動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就這麽一頭攢進了荒野中的簡陋窩棚裡。
這“紅眼玄鴉”剛一飛進窩棚,立刻就傳來一聲淒厲的鳴叫,伴隨著一陣陣瘋狂撲棱翅膀的聲音,慌不擇路的“咚咚”撞了幾下窩棚的天花板,就摔在了地上,一點聲息也沒有了。
外面的黑袍人聽到裡面的動靜,也有些緊張起來,又過了一會兒,為首的黑袍人一馬當先的進了窩棚,一眼就看見了變成白骨的“紅眼玄鴉”,密密麻麻的灰色小蟲爬滿了巴掌大小的白色鳥骨。
奉天部部首的臉色說不出的難看,短暫的念咒聲之後,一抬手一張朱砂繪製的黃符打出,“砰”的一聲黃符化為一團火焰,將白色鳥骨上的灰色小蟲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剩下的兩個玄鴉衛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去,開始檢查起簡陋窩棚裡的一切,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看到手下的玄鴉衛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奉天部部首不由得心中苦笑。
其實這也怪不了他的手下,但凡能進鎮魔司,能成為玄鴉衛的人,哪個不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就是吞下秘藥,將自己的血肉之軀轉換成堪比精鋼的力士之軀,也沒有一個人皺過一下眉頭。
但是如今,那兩個邪道妖人的手段實在是離奇駭人,看看飛進來的“紅眼玄鴉”就知道了。
這小東西在煉製時使用的秘藥與他們吞服的秘藥一模一樣,甚至品質上還略勝一籌,一身的鋼筋鐵骨,堅羽利爪,與玄鴉衛的力士之軀一般無二。但是這一切在那些細微到肉眼不可見的灰色小蟲嘴裡面,就像是一坨爛泥巴。
之前貿貿然闖入這兩個賊子棲身之地的玄鴉衛,等到其他人找到他的時候,堪比精鋼的骨頭都快被吃盡了,輕輕一捏就酥了,像是一隻千層酥餅一樣往下稀稀拉拉的掉末子。
這怎麽能讓剩下的玄鴉衛不害怕這兩個賊子的手段。
“大人,都查過了,和之前一樣,都是半個多時辰前留下的痕跡,沒有多余的線索。”一個稍微矮一點,身材如同一個水桶一樣直上直下的玄鴉衛朝著奉天部部首抱了個拳,開口說道。
“半個時辰......”奉天部部首喃喃自語,心中也是劃過一抹無奈,像這種幾乎能夠未卜先知的賊人,自己要怎麽樣才能把他抓住?每次都能找到這兩個賊子,卻每次都是撲個空!
另一個玄鴉衛和水桶般的玄鴉衛對視了一眼,開口道:“大人,離這裡數百裡之外就是景元城,那兩個賊子有可能進了城,不如我們進城修整一番,到時候聯系上景州鎮魔司、監天司的兄弟,一起來找這兩個賊子......”
奉天部部首臉上怒氣一閃,心道還嫌不夠丟人嗎?這個時候還要去求人?剛要發作,卻看見眼前兩人疲憊不堪的神情,龜裂乾枯的嘴唇,一時間默默無語。
賀州奉天部部首出發的時候一共帶了自己手下一十三位好手,追到景州,除去那些因為馬匹不行而掉隊的玄鴉衛,連他在內卻只剩下五人。在沒有後勤補給的情況下橫跨數千裡追蹤賊子,這些玄鴉衛卻是一句怨言都沒有。
“值得嗎?難道要為了兩個賊子把自己所有兄弟的命都搭上?”
奉天部部首在心底默默咀嚼著這句話,牙齒咬的緊緊的,拳頭捏緊又松開,最後說道:“去景元城休整,聯絡景州鎮魔司神武部、監天司共同抓捕這一男一女!”
兩位玄鴉衛頓時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