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冥帝也直言過,就連他也無法令冥河挪動半分。
可這此時此刻,天幕之上,那潺潺溪流,冥氣濃鬱,亡魂氣息徘徊不散,怨氣與死氣在其周圍飄蕩。
這無疑便是冥河!
要知道,他當初可是陪著師父在冥河上垂釣半個月無果。
冥河有何特征,他再清楚不過了。
薑雲明忍不住揉了揉眼,恍惚間覺得自己或許看錯了。
誰能將冥河挪動?
不過,轉而一想,這夜間充斥天地的冥河氣息源自那天幕的冥河,似乎也說的通了。
正當他疑惑之際,那天幕之上的小冥河飄來一帆孤舟。
那孤舟現身的一瞬,薑雲明明顯感受到四周的冥物氣息波動極大。
風抬眸看著那一孤舟,“天上的船?”
薑雲明壓下心頭的震驚,沉聲道:“那是冥舟,能在冥河之中飄蕩。”
說著,他眸子一眯,冥舟屬於冥族專屬的出行工具,從不外借。
而這時,紅緣笙腦袋一歪,困惑不已,“冥河怎麽會顯形?”
聞聲,薑雲明垂眸瞥了一眼它,又抬眼看向那冥舟。
夜間的冥物遵循冥河之規,這舟上的冥族之人理應也是如此。
其實,他隱約有種猜測。
此方天地禁錮約束,極可能是對遵循冥河之規的冥物放任不管。
畢竟,冥河之規本就是極強的法則製約。
然而,許久不見那冥舟有何回應,薑雲明思量片刻,松開了握劍的手。
他作揖道:“不知閣下何人?”
回應他的是,那輕舟之中,傳來的一聲笑。
隨之那一聲笑出現的,還有一道灰蒙的身影。
“有人?”風詫異。
薑雲明凝神看著天幕的那道身影。
那灰色氣息纏繞下的身影,顯然便是冥族之人。
冥族之人攝取冥河氣息而壯大已身,修行之法亦是與冥河氣息息息相關。
在魔瞳的加持下,他才能勉強看清那冥族之人的相貌。
那人的皮膚亦是呈現冥河的灰色,顯然是常年待在冥河之中。
似乎是注意到薑雲明的視線,那冥族之人又是一笑,他朝前一邁,一步踏至空中。
脫離冥河的范圍,他撐開了身後的黑傘。
在這傘下,他徐步走下天幕,每邁一步,皆有一黑蓮相托,異象叢生。
當他走至離地面不足半尺之時,步伐停止,黑蓮懸浮,將其托於地面之上,不著泥土半分。
那一刻,方圓百裡內,一切冥物皆是俯首。
“恭迎少君!”
薑雲明聽得懂冥語,自然清楚能在冥族之中,冠以君者之名,必然是其一脈掌權之人。
他心驚的同時,亦是在感慨此間天地過於複雜。
妖族的地盤還能允許冥族在夜間肆意橫行,簡直是不可思議。
而這時,那冥族之人似乎看透了薑雲明心中的想法,他稍一抬手,四下冥物退散百米之外,就連那紅緣笙也禁不住這一下兩眼一閉。
下一刻,他微微頷首,英俊的面孔上帶著和善的笑,聲音亦是染著笑意。
“小兄弟好氣魄,不愧是能將邪法修成之人。”
“我名九司,安淵堂少主,暫居此滄瀾之地。”
薑雲明微微一愣,他並沒有聽過這個冥族分支。
“不久前我聽聞有人持極煞血珠,震懾夜間冥物。”
九司君直言來意,這不急不慢的語調聽得人心頭一震。
“那少君的意思呢?”薑雲明瞥了一眼風,見她面色無異,這才放心與那九司君交談。
極煞之源容易引來強大的冥物,這一弊端,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但眼下,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聞言,九司君取出一黑令,“小兄弟可願易寶?”
薑雲明一愣,這冥族之人為何如此客氣?
“此乃我安淵堂冥令,持此令牌,可在滄瀾一界,橫行夜冥。”
九司君轉著那令牌,悠然問了一句,“小兄弟可看得上這冥令?”
那冥令上刻著安淵二字,其內亦有無數繁雜的符文隱沒,著實不凡。
薑雲明思量片刻,他招手喚小分神過來,極煞之源懸浮在空中。
“少君所求之物,可是此物?”他出聲問道。
沒等那九司君回應,風便攔住薑雲明,“師父不要這珠子了?”
薑雲明擺手,區區一個極煞之源,他想煉就煉,不過是犧牲多一點血煞而已。
而這時,九司君搖頭失笑,冥令隨之浮空閃爍。
“小兄弟,九司本是商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他指著那極煞之源,“極煞血珠固然珍貴,於邪族而言,當為無價。”
一聽到商人的字眼,薑雲明覺得腦殼痛。
他最討厭和商人討價還價。
半晌,他蹙眉問道:“那少君想要如何?”
下一刻,九司君指著那灰色小分神。
“這小家夥有趣,小兄弟將其送於我,再加上那極煞血珠,才夠價錢。”
他笑得一臉燦爛,“知道嗎?與邪靈做買賣, 可是很難談價錢的,那可都是些賴皮玩意呢。”
聞聲,薑雲明啞然失笑,若非打不過,邪族怎麽可能和人做買賣,更不可能和人講道理。
他看了一眼被九司君點名要的那個小分神,恰恰正是那修煉冥族修行法的小分神。
隱約間,他似乎知道了這九司君的來意。
極煞之源或許只是一個幌子,這九司君想要的是這冥族修行法。
旋即,薑雲明亦是一笑,他取出道冊,朝那九司君走了過去。
“我這還有一寶物,還請少君鑒定。”
聞言,九司君一愣,他有點懵,“何物?”
薑雲明指著手中的道冊,“少君請看。”
說罷,他將道冊遞過去。
九司君神情凝重,他接過道冊,試探性翻了一頁,神識探了一遍又一遍,終是不得結果。
眼前這似乎就是尋常的書冊,不過是看似陳舊些許。
他蹙眉片刻,“小兄弟這是何意?”
這語言之中,顯然帶著幾分不悅。
薑雲明淡然一笑,揮袖間,九司君手中的道冊被一縷邪焰燃燒殆盡。
“僅一冥令,少君覺得我當真需要嗎?”
他屈指一彈冥令,“想換那一物,少君這點籌碼可不夠。”
聞言,九司君臉色微變,持傘的手不由得握緊。
薑雲明又道:“薑某初臨東茫,仍有諸多不明之事,不知少君可否願意替薑某解惑一二?”
然而,這換來的卻是,九司君的一聲輕笑。
“小兄弟可真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