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聞人前輩整日操弄蠱蟲,族裡子弟大多驚駭,人心惶惶。”
此時有一另謝家描籙搭腔:
“是極,那聞人拓最愛蠱蟲,又善咒殺祈祝之術,將那宅屋搞得烏煙瘴氣,便是給他送飯的凡人亦死了好幾個。”
“要我說,不如將其請到山下居住。”
此人名叫謝用成,描籙四層修為,僅次於謝鳳翥、謝韜。
他自覺謝家並無築基,同是描籙,言語並無太過顧忌。
又心疼自己精心布置的宅院,讓出給聞人拓居住,被其人搞得一團糟,故此有些憤慨。
“無妨。”謝鳳翥開腔:“各族趕來還需得三五天。”
“且再忍讓些許時日,那聞人拓畢竟是托了人情請來,不可怠慢。”
謝韜聽得謝用成之話,有些無奈,只能說道:
“此事事關我謝家未來,還請諸位多上心、少計較。”
“這些年族裡子弟多起來,山上靈氣已不夠用,算來算去,我等夠得著的也就一座祁陽峰。”
“諸位都有子孫,若不想殃及後代,便都收斂點小心思。”
他說完這話,心中也是暗歎一聲,自他做家主以來自問兢兢業業,但很多事卻無能為力。
若是這些族老都能和齊家子一般,勠力同心,便是此事不成又有何懼?
只是這些人已經快爛到骨子裡了,如此機會再不把握,等自己與老祖走後,被人滅族吞吃亦是常事。
眼下只求計劃無虞,能為謝家爭出一分未來。
……
齊元生修得《圓月劍訣》,心情愉悅,剛想去找齊遠懷
忽覺齊海命籙微動,掏出一看,命籙氣息微弱萎靡,眼看著活不成。
“怎麽回事,齊海獵妖去了嗎,怎麽快死了?”
他心有疑惑,隨即下山往齊海家去。
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婦人,身後跟著個六七歲稚子。
他倒不知齊海還在齊家娶妻生子,那稚子六七歲,顯然並無修行天賦,否則已經送上山去了。
齊海貫愛年輕貌美女子,妻子如此年輕他並不意外,只是面容年輕,喊不出“嬸嬸”二字。
“請問海叔在家嗎?”
那婦人有些局促,她不過是個凡人,有幾分姿色被齊海看上,娶做妻子,並不識得他。
她見齊元生氣度不凡,又與自己丈夫來往,應當是個修士,心中有些畏懼。
“老爺幾日前從山上回來,就閉關去了。”
“閉關?”
婦人畏縮著點點頭。
這就奇了怪了,怎麽閉關閉到性命垂危?
他點點頭,推門而入,一路走到齊海閉關之處,剛想推門,那稚子卻攔了過來:
“不準打擾爹爹。”
那婦人亦是站了過來,神色躲閃。
她不是稚子,知道眼前這人是修士,隨手便可以碾死他們母子,難免畏懼。
但自家老爺又曾囑咐,閉關時絕不能打擾,飯菜也只能放在門前。
眼下這人要強闖,恐怕對老爺諸多不利,不能讓他進去。
齊元生見此只能開口:
“海叔性命垂危,我是來救他性命的。”
那婦人面露猶豫,但還是拉著孩子站在門前,比起這人,她更相信自家老爺。
他見狀隻好揮劍將這兩人掃至一邊,不顧孤兒寡母哭喊,徑直推開門。
剛推開門,他便聞得若有若無的臭味。
又走兩三步,見齊海盤坐蒲團上,臉色烏青發黑,眉眼緊皺,顯然忍著極大痛苦。
他喚了兩聲,齊海俱沒有反應。
“這倒稀奇。”
他倒不在乎齊海生死,只是這般閉關把自己閉死的,自己卻是不曾見過。
掏出劍向齊海身上戳去,齊海整個人僵做一團,保持著盤坐的姿勢整個人向後倒去。
他感應命籙,雖然氣息萎靡,但是卻還證明齊海尚未死去,可是目前來看,此人已與死無異。
門外母子掙扎起身,亦是進來。
“別動。”他提醒道。
那稚子見父親盤著腿仰躺在地,哪裡還聽得進去話,忙撲上來:“爹爹,爹爹……”
齊元生一旁冷眼旁觀,也不阻攔,自己出言提醒已算仁至義盡,故而問心無愧。
齊海臉色難看,像是中毒,他不敢輕碰,這稚子幫自己試試也好。
“河兒、河兒…”
那婦人眼尖,看到齊海臉色,不敢讓孩子多看,忙將稚子抱去一邊。
他看那稚子雙手,已經微微發黑,從旁佐證自己剛剛小心並非白費。
“不知是什麽毒害,這麽厲害。”
他尋思齊啟運少年外出遊歷,或許見過此毒,隨即轉身上山去找齊啟運去。
齊啟運又叫上齊遠懷,三人一道又往齊海家中去。
待得三人再到齊海中,只聽得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那婦人正抱著孩子,淚珠滾滾落下。
淚水方還透明,滾落到雙頰已變成烏黑,將還算嬌俏的臉染得鬼糊一樣,頗為駭人。
再看她懷裡稚子,齊元生剛走時不過雙掌微黑,此刻全身上下都密布青烏斑塊,臉色一如其父青烏,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好凶狠的毒!”
饒是齊啟運也算見過世面,亦覺這毒十分凶殘。
三人看了眼母子,又看向齊海。
齊啟運此刻也有點拿不住主意,想了想拿出靈劍輕輕扎破其指尖。
齊海指尖滲出青紅色血珠,又有諸多細絲長條在裡面滾動扭曲。
“蠱蟲咒殺!”齊啟運忍不住驚呼。
齊元生聽得這話,問道:“何為蠱蟲咒殺?”
“南疆修士善使蠱蟲, 描籙大多陰損刁鑽,一旦被咒殺上,便是這般生死不分、蠱蟲入體的景象。”
“這齊海怎麽惹上南疆修士的?”
齊啟運說這話,看向齊元生,眼帶詢問,他心知齊海是齊元生之人,此事若有人知道也該是他齊元生。
齊元生哪裡曉得,微微搖頭:
“自他上次上山後我便再沒見過,我亦是察覺他命籙有異才來查看。”
說著他掏出齊海命籙。
齊元懷有些傻眼,自家族弟怎麽就拿著一個描籙修士的命籙,實為反常,只是眼下還有要緊事,不好詢問。
自龍首山一事後,他發覺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位弟弟了。
齊元生向齊元懷使了個眼色,意思事後解釋,隨即說道:
“這咒殺凶殘,碰之即死,眼下該如何處理?”
“蠱蟲怕火,只能燒了去了。”
他聽這話,心知該自己出手,隨即抽出配劍,乾淨利落削下齊海頭顱。
本就和齊海無甚情義,此人又無用處,下起手來自然爽快。
眼見著齊海命籙崩裂,隨即三人走出屋來,那母子早已死去多時。他想了想,又用劍將那母子挑入屋裡,自簷下布簾點上火星。
木屋布簾,燒起來自然是極快的,不一會便燃起熊熊大火。
鄰住族人眼見火勢剛想出來查看,眼見家主在,不敢造次,又退回屋裡。
這時又有一人急速奔來,使著《踏月朝西》,顯然十分危急:
“家主,家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