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薑師兄,咱們金玉一脈有何功法?”
薑成回道:
“我金玉一脈鎮山功法名為《金玉真解》,乃是一五持功法,不過這功法至今也只有山主還有寥寥幾人習得。”
見齊元生面露不解,他解釋道:
“修行《金玉真解》需得在納氣納入金輝玉露,但這後天靈機早在幾千年前就斷絕了,故此修成人數不多。”
齊元生了然,隨即心中驚駭,這豈不是說那幾人已經活了幾千歲了?!
“敢問,山主壽數多少?”
“我亦不知,不過靈台壽八百,紫府怎麽也得有個兩三千的壽數吧。”
薑成語氣有所遲疑,自家從未出過紫府,故而不敢確定。
“山主是紫府修士?”
“是。”
齊元生聽得這話,有些神往,紫府修士兩三千的壽數,已經堪稱長壽,已算接近心中所想的長生久視了。
“所以金玉一脈有好幾位紫府修士?”
薑成搖搖頭:“如此便是你誤會了,除了山主納金輝玉露得以修行此法,其余幾人卻都是以秘法習得,如今都在築基、靈台境界。”
“以秘法替換金輝雨露?”
“非也。”薑成此時神色嚴肅,輕聲說道:
“你如今也算半個金玉弟子了,說與你聽亦不算壞了規矩。”
“傳聞諸多年前,仙魔交戰,打得天下靈機斷絕,先輩為不絕道途,便根據留存靈機將功法拆解。”
“修拆解功法者,彼此所得描籙就互為並籙,待得將所有並籙融為一體,便可繞過靈機,繼續修行原本功法了。”
“此法甚妙,除各種威力會有差異,其余與納靈機者修行者並無區別,故此道途不絕。”
齊元生聽到這話,之前的諸多疑問一下迎刃而解。
為何婁瑩靈光變成金銀二色,為何一隻神秘手掌將齊高文描籙摘走,原來是自家【寒江印月】成了旁人描籙。
他又想起那日齊高文與自己夜談,想起那本唱本故事,還有那把修持劍。
無修無持,勿修勿持,原是這般道理。
老祖,那夜你是想提醒我這件事嗎?你成了別人的並籙,故此不想我也落得這般田地嗎?
又想到齊高文靈化前與自己所說的一番話,他心頭亦是不由得泛起一絲苦澀。
所謂仙人授法,不過是一場並籙陰謀嗎?
更可悲的是,並籙者已經知道自己成了耗材,卻逃不開、亦避不開,甚至不敢明說。
見齊元生沉默,薑成以為此法對於他衝擊過大,於是繼續解釋道:
“大部分弟子修行的都是四持功法《金肌玉膚真解》,便是那《金玉真解》所拆得來。”
“你亦不必擔心,都修行此法,便都不用擔心成了彼此並籙。”
齊元生收斂心情,《金肌玉膚真解》聽薑成所說,雖有隱患卻頗為值得修行,只是自己已納靈機,故此問道:
“薑師兄,我所納靈機合雲月二屬,宗裡可有與此等靈機相合功法?”
薑成皺眉想了想,回憶一番:
“想來宗裡應當是有的,只是我卻不大清楚。”
其實薑家倒刻錄一道符合要求的四持功法,自己也留了備份。
只是功法希貴,便是結善緣也不可能給他,倒不如不說。
“不過你不必擔心,待引你入山門,以洗氣法配以丹丸,不消得多久就能以《金肌玉膚真解》再度納氣描籙,仙途依舊康莊。”
薑成見齊元生對於這些宗門望族修士大都知道的常識一概不知,便已曉得他是地地道道的北望修士,卻又不知道如何與婁瑩扯上關系的。
“屆時你修行《金肌玉膚真解》,足以支撐你到靈台,若有些野望,並籙齊全,展望紫府也未嘗不可。”
當然,薑成並不覺得他能成就紫府,縱是靈台也多困難,光是築基大關就攔了多少人,此人又如何能成?
故此齊元生實在無講究功法的必要。
齊元生聽到這話,亦覺得十分有道理,自己不過十六七歲,縱是洗氣再修,六十前描籙巔峰基本沒有問題。
屆時先天一炁正壯,早幾年、晚幾年破築基大關並無太大區別。
“謝薑師兄解惑。”
“無妨,若師弟無事,我便去看看北望收成如何了。”
齊元生隻當他想要看看,薑家在坊市投下血本可有回本機會,只是北望貧瘠,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師兄請便。”
薑成頷首,又上了那金玉軟攆,四隻靈龜駝起,一路往西而去。
眼看薑成遠去,齊元生掏出寶甲、內衣,剛才顧著與薑成說話,卻還未曾好好看過這兩樣寶物。
“築基法器、蠶絲內衣,這些大宗修士出手當真闊綽,齊高文尚且還使著描籙靈劍呢!”
“這北望,當真是貧苦如此嗎?”
他又想起齊高文所說:
“生於北望,是我等的不幸。”
長歎口氣,他注入靈力於寶甲,想著試試此法器威能,卻聽靈甲傳來婁瑩悠悠聲音:
“金銀挫少時,得其父之秘授仙術,年至二十又一,即擅描籙之道,遠近聞其名,譽之為天才也。”
正是那金銀挫的故事!
齊元生心跳都漏了一拍,兩頰生出冷汗,悚然一驚,只能默默聽著聲音繼續:
“及挫描籙之術既成,遂辭家出遊,以歷世之艱險……”
……
婁瑩位於靈舟上,遙望祁陽峰。
她給祁陽峰起這個名字時二十六歲,見齊高文描籙【寒江印月】,便已心知這一切都是長輩安排了。
二十多歲的年紀,此前又都苦修,不諳世事,此舉難免引起自己反感。
山南水北謂之陽,再添一個“祁”字那是最合適不過,她說是隨口起名,其實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當年齊高文比這齊元生大點,她已忘記當時自己存著什麽心思把這唱本給了他,或許是想讓他醒悟過來,莫要再那般傻乎乎罷
想來齊高文會把這唱本給齊元生看過。
想著齊元生驚嚇的模樣,她不禁抿嘴笑起來,與她七十七年前在祁陽峰逗弄齊高文一樣。
隨即又皺眉:“這小子應該不是蠢貨,能懂我意思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