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南揉了揉眼睛,真的好像沒睡醒一樣,打了個哈欠問道:“自己走路不小心,怪別人。”
劉依然更加有些生氣,我供你吃供你穿,結果還得忍受你的冷眼相對,“明明是你開門不注意碰到了我,我還不能說你兩句了。”
天已經這麽晚,兩人又在過道裡,萬一被人看到確實不好,鍾南便低頭認了個錯,“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不對。”
直到鍾南主動認錯,劉依然心情才慢慢轉好,本來今晚就比較開心,也不想與鍾南置氣,看到鍾南睡眼惺忪的臉,自然也不是有意,於是打趣道:“這麽晚起夜,又要去廁所?”
鍾南內心竊喜,卻又沒表現在臉上,繼續裝作迷迷糊糊的樣子,呆呆的問道:“什麽‘又’,你誰啊!”
剛剛被鍾南撞倒,還被無情的反駁,心中略有生氣,一時間竟忘記了此時的女兒身份,雖然自己的房間就在自己的不遠處,她卻不能直接進去,心中十分糾結,不過讓他感到慶幸的是自己臉上的面紗還在,她故作鎮定的說道:“我,我猜的。”
由於鍾南是裝作一種剛睡醒的狀態,也就跟著她糊弄過去,鍾南便假裝下樓取茅廁,而劉依然假裝繼續往前走,等到兩人彼此消失在各自的視野中後,劉依然從懷中拿出匕首,撥開門閂,輕輕推開房門,畫梅也偷偷的站在門後一邊,看到劉依然推門而入時,手中拿著茶壺,要不是劉依然反應迅速,那一下肯定砸在劉依然的腦袋上。
劉依然揭下面紗,小聲說道:“畫梅,是我!”
畫梅睜開眼睛,驚恐的小臉也慢慢緩和下來,然後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哇的一下哭出聲,“小姐,怎麽是你?”
“別哭別哭,我不是回來了嗎?”
“你不是說至少明天晚上才能回來的嘛!”
“此事說來話長。”劉依然打量著畫梅裝扮整齊的衣著,繼而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
“我害怕。”
“好了好了,以後無論去哪都帶著你,好不好?”
畫梅這才按穩了下來,喜極而泣,與劉依然擁抱在一起。
劉依然回房間後,鍾南悄悄的也摸進了自己房間,睡在了房梁上;劉依然簡單收拾一下,也睡在了房梁上,而且這一夜睡的很安穩,半夜在夢中還見到了鍾南,臆想著那道面紗下是何臉龐。
次日,劉依然一覺睡到了辰時末,畫梅提前準備好了洗漱用品,劉依然簡單收拾了一下,下樓用餐,順道叫上了隔壁的鍾南二人。
鍾南推門而出,與劉依然四目相對,而劉依然想到昨晚尷尬的相遇,心虛至極,於是趕忙將目光轉移他處,鍾南看在眼中,嘴角揚起一絲微笑,指著劉依然,以調侃的語氣問道:“我們昨晚是不是見過?”
劉依然有些緊張,慌忙反駁,“這兩日我們整日一起,你說呢?”
鍾南一直知道劉依然的女兒身,再加上這幾日的相處以及對她的了解,慢慢的熟識,心中似乎也開始明白的吳濤派他下山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能夠融入到這個塵世當中。
鍾南疑惑的眼神看著劉依然,“不對,好像……!”
沒等鍾南繼續說下去,劉依然急匆匆的催促道:“好像什麽好像,還要不要去吃飯了。”
看到劉依然窘迫的表情,鍾南心裡十分得意,便不再繼續調侃,這時鍾成苦著個臉,吐槽道:“這太陽都曬屁股了,現在才叫我們吃飯。”
畫梅可看不慣鍾成這副目中無人,吊兒郎當的樣子,她趁著鍾成廢話說完之余,一巴掌招呼在了鍾成的後腦,“你怎麽廢話那麽多。”
鍾南跟鍾成一起生活了那麽久,對他的忍耐也變成了一種習慣,整天在自己耳邊嘮叨嘮,因為鍾南實在不知道要怎樣能讓他閉嘴,結果現在好像發現了,眼前這個小姑娘猶如鍾成的克星一樣,把鍾成虎裡虎氣的性格製的服服帖帖。
鍾成扒拉著嘴嘀咕著,卻絲毫沒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讓鍾南略感差異,就連劉依然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原本溫柔善良的畫梅也會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幾人結伴下樓,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叫來小二點了菜開心的吃著。
與昨日不同的是,外面幾乎沒有什麽人,那些衙役沒有鄭志業的吩咐自然不敢放肆,而那些普通百姓不知道外面到底什麽情況,自然也不敢隨意出門,所以整個街道還是顯得孤寂冷清,與劉依然此刻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悅來客棧敞開大門,店內卻只有寥寥數人,還都是一些身材較為高大的中年人,老板無聊的站在櫃台內,幾個店小二也是很閑散的在店內走走停停,極其的不和諧。
今日的劉依然心情十分的舒暢,完全顯現在了臉上,畫梅看到劉依然這樣,自己也是很開心,“公子,你今天怎麽那麽開心?”
現在當然不能把話說的那麽明白,劉依然想了一下,笑著說道:“睡了個好覺。”
鍾南笑而不語,今天鍾成沒多話,劉依然也沒有再懷疑那個裝扮奇特的蒙面人是鍾南,昨晚一次有意的碰撞,消除了劉依然對鍾南的懷疑。
等到吃的差不多時,劉依然吩咐畫梅,“小七,你吃過飯上去收拾一下行李。”
劉依然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畫梅收拾好行李,主要目的還是想要順帶著通知鍾南二人,當聽到劉依然說收拾行李的時候,畫梅可是非常高興,以至於差點叫錯了稱謂,“公子,我們要回去了嘛?”
“去拜訪拜訪鄭志業鄭大人。”
畫梅與鍾成兩人驚恐的看著劉依然,很是不解,畫梅笑嘻嘻的小臉立馬耷拉下來,“公子,你在說什麽呢?”
鍾成也是滿臉疑惑的說道:“你是不是燒壞了腦子?”
畫梅瞪了鍾成一眼,嚇的鍾成趕緊往嘴裡塞東西,而劉依然並未生氣,微笑著繼續說道:“我與知府大人甚是投緣,所以鄭大人邀請我們去他的府邸小住幾日,盛情難卻啊!”
畫梅自然知道劉依然是在胡說八道,隻好撇撇嘴,不敢戳破,鍾南完全沒有理會他們,吃著飯,除了劉依然比較跳脫的想法之外,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按照劉依然的安排,吃過飯畫梅與鍾成兩人上樓收拾行李,留下劉依然和鍾南二人,而經過了昨日無意間的相遇後,劉依然已不再懷疑鍾南就是救她的蒙面人,雖然如此,劉依然依舊看不懂鍾南,所以相處間還保持著一種理性和對他的尊重。
“你好像並不驚訝我做出的決定?”
“白公子受邀赴宴,為什麽要感到驚訝!”既然你想演,那我就陪你演下去,鍾南心中想。
這下劉依然是真的摸不清鍾南到底有沒有聽出自己的言外之意,不知道鍾南是有意還是無心,看不懂的劉依然對鍾南只有一個評價,絕非等閑之輩,因為鍾南太過於冷靜,超出了她的認知。
劉依然抿了口水,心中自言自語道:“不管你有意還是無意,等到了鄭府看你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交付了一系列的費用,與店家告別,他們便沿著這條空曠的長街走去。半個時辰不到,他們來到鄭府的後門,門前一左一右兩個衙役,還算精神,劉依然一身白衣,長相清秀,那兩個衙役遠遠望去,立刻笑臉迎了上去,其中一人笑呵呵的奉承道:“這位就是白公子吧!這邊請。”
劉依然也不理會,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身後畫梅緊緊的跟著,鍾成左右觀望,一臉的羨慕,鍾南則是沒有太大的變化,走在最後跟了進去。
幾人在鄭府中行,由於是陌生的臉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所幸不遠處她昨日安排的一名衙役飛快的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的,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投來尊敬的目光,從後門入,到鄭志業書房的路程中,有一處很大的人工修砌的湖,湖中央佇立著一座八角玄金的涼亭,其中一角隱約能看到一絲裂痕,是蟾桂與鍾南打鬥時造成的,亭下有三位風姿綽約的少婦,衣著華麗,搔首弄姿,像是在議論著鍾南等人,時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昨日劉依然離開之前已經將所有的能夠想到的事情都交待了一遍,如果有人要找鄭志業,就告訴來人說鄭志業有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擾,所以這些婦人才會顯得如此清閑。
走過人工湖,幾人來到鄭志業的書房前,門外兩個侍衛立刻迎了過來,同樣拍了拍馬屁,劉依然也不在意,直接推門而入,看到了書桌前一左一右捆綁著的鄭志業和看家護衛。
鄭志業兩人被紗布塞著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等幾人全部進入書房之後, 劉依然轉身關上了房門,而眼前的這一幕把鍾成嚇得不輕,雖然畫梅事先已經有類似的預兆,但心中還是滿是驚駭,特別是鍾成,已經開始有些語無倫次,“這,這,這是什麽情況,不是說好了做客的嗎?”
劉依然衝著鍾成做出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然後將聲音壓到最低,“你小聲些。”
鍾成可沒見過這種場面,而且他又不像隻鍾南一樣有那種處事不驚,刀斧脅身而面無懼色,繼續驚慌的說道:“白公子,他可是朝廷命官。”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從前一個人的鍾南,也開始變的活躍起來,那種孤僻冷漠的性格似是有些消融,結合著早晨悅來飯店中劉依然的詢問,外加現在眼前的場景,鍾南不可能繼續還是無動於衷,冷靜從容,他神情忽轉,言語略顯慌張,“此舉確實有些不妥。”
鍾成聽後,神情發呆又十分詫異的瞥了一眼鍾南,“少爺,你沒事吧?”
鍾南的反應完全超出了鍾成對他的了解,以他的認知,就算是山崩地裂,洪荒猛獸都不一定會讓鍾南面露懼色,而現在僅僅因為這個鄭志業而說了這些較為喪氣的話,他確實理解不了。
鍾南並沒有感到羞愧,而是以一種很茫然的感覺說道:“我能有什麽事,關鍵是現在要怎麽辦。”
劉依然自認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看著鍾南兩人驚慌失措的樣子感到有些搞笑,一副沒見過大世面的樣子,所以她勸說道:“鄭志業身為一方知府,卻欺壓百姓,無惡不作,我們此舉也算是為民除害,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