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蹦蹦跳跳的往前走著,大約中午時分,風靈略感腹中饑餓,不過這時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正巧的是她轉眼看到不遠處靜靜流淌著的一條小溪,撥開叢生的雜草,開開心心的跑到小溪邊。
風靈側身蹲下,纖細的小手輕輕撥弄了幾下眼前流淌著的溪水,不過她發現溪水中有些許的血紅,順著溪流往上望去,顏色便愈加明顯,她沿著溪流的方向一步一步摸去,大約五六十步左右,發現小溪分裂出一支路,且地勢略低,溝壑中有三指深的溪水,而在溝壑的邊緣,一個滿身破爛,背後有兩把用破爛的長布包裹著的武器,有些碩大,風靈實在不知道裡面的武器是什麽樣子,從她的方向也僅僅能得到這些信息。
風靈看到的第一瞬間有些害怕,站得遠遠的喊了兩聲,“喂,喂”
那人渾身濕透,血漬就是從他的身邊慢慢隨著溪水流淌,可以想象是受了重傷,而且這人不知道在水中飄了多久才停下,看著眼前這個可能將要死亡的人,風靈又驚又喜,在曲陀山呆久了,偶爾會見到幾個上山尋藥的江湖人或是附近的百姓,不過那也僅僅是偶爾,這一次她獨自面對一個陌生人,哪怕是個死人。
風靈撿起身邊一塊小石頭,砸在那人的小腿處,不過那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風靈這才慢慢悠悠的向那人靠近,然後又蹲了下來,伸出手指輕輕推了一推,結果還是沒有反應,風靈這才敢放心全力拉扯,說時遲那時快,風靈剛想出手去拉那人的胳膊時,只見那人的手一把抓住了風靈的腳踝,嚇得風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那雙滿眼通紅,充滿血絲的雙眼,風靈內心極度恐懼,邊後退邊想掙脫那隻強大而又充滿力量的手掌,可是僅憑風靈瘦小的身軀又哪能這麽輕易擺脫,“你,你,你放開我!”
那人面色慘白,嘴唇乾裂,臉上到處都是傷痕,似乎是沒有聽清風靈喊叫,那人手上力量又重了一分,感覺到腳踝上的痛楚,風靈這次因為疼痛又叫了一聲,接下來不等風靈繼續掙脫,那人突然間眼睛緊閉,受傷的臉重重的摔在地上,似乎又昏迷了過去。
風靈還處在恐懼中未曾緩過神,絲毫不在意眼前那人是否昏迷,拚了命的往後面移動,最最終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掙脫開那雙略顯粗糙的大手,然後又輕輕的揉捏著自己發痛的腳踝,差點委屈的哭出聲來。
風靈艱難的站起身,本想就此一走了之,不過她身為醫者,本就是救死扶傷,哪能置之不理,於是她拖著受傷的腳,鼓起勇氣再次走向那人。
風靈眼前這人名為藍桉,具體細節隨後詳述。
風靈走到藍桉身邊,也許是被藍桉剛剛粗魯的舉動惹生氣,隨手從一邊撿了根樹枝,戳了戳他的腦袋,半天都沒有任何反應,風靈這才徹底放心,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從水邊拉扯出來,然後又費力的替他轉身。
風靈只是沒下過山,並不是說沒有見過人,在曲陀山上,常年都會有有人上山求藥,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真正的去到山頂,除非來者病重,不然只能在靈幻大陣外訴說病症,然後風靈前去送藥,所以她能接觸的人不多,所以這麽多年她一直渴望山下的生活。
風靈仔細打量著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藍桉,六尺左右高,披頭散發,臉上傷痕累累,可能是被溪水衝洗的時間過長,各處傷痕變得異常顯眼,唇色慘白如同散了雪花一般,身上衣衫破爛,隱隱透著血跡,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是被利器劃破,整體看上去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不過慶幸的是他遇到了風靈,當世聖手風香的徒弟。
風靈將藍桉往岸邊扯了扯,由於藍桉身材較為高大,雖然有些消瘦,但是對於風靈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撼動,更不用說藍桉現在全身濕透,更加濕重,無奈之下她在周圍見了一些樹枝,在溪邊升起火堆,考慮到男女有別她不敢將藍桉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隻好讓它慢慢自然乾燥,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替藍桉擦去臉上多余的血漬,露出那張有些淡淡黝黑卻略顯痞氣的臉龐,愣了好久,這是除了鍾南和鍾成之外見過的第三個年輕男人,而這個人給他一種鍾南不一樣的感覺,這時風靈也沒想那麽多,從挎包拿出治傷的良藥,均勻的塗抹在傷口處,又將一粒花清丹強行塞到藍桉嘴裡,處於昏迷中的藍桉又怎能吃得下去,風靈氣的冷哼一聲,卻又無可奈何,撇了撇嘴,很不情願的蹲下身體,先是將藍桉身後的那兩把刀解開拿到一邊,又一點一點的把衣服解開,露出強健的胸膛,胸口到處都是傷疤,還有幾道新增的傷痕,一時間風靈有些明白藍桉在遇到自己時的反應,內心竟有些心酸和同情。
風靈又從挎包中拿出銀針點了幾處,舒筋活血,至於受到的內傷只能等到藍桉蘇醒之後再做調養,不過鑒於藍桉初次見面時無禮的舉動,她分別在藍桉耳門穴、譚中穴和肩井穴等處扎了一針,以免把他救醒之後再次傷到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差不多臨近夜色的時候,風靈腹中已經有些饑餓,但是附近又沒有什麽可以食用的東西,況且身邊還躺著一個重傷的人,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因為饑餓而感到委屈,她手托著腮,盯著藍桉也是一動不動。
正當風靈感到發愁的時候,躺在一旁的藍桉突然動了一下,風靈見狀,慢慢靠近,由於夜色漸晚,她一個人心中有點害怕,突然見到一個活人,哪怕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陌生人她內心還是充滿了欣喜。停到藍桉身邊,風靈蹲下,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緩緩睜開雙眼的藍桉,一直微笑著,沒有先說話。
藍桉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便是風靈純真秀美的臉頰,不過他並沒有被美色所迷惑,雖然心中閃過一絲悸動,卻還是瞬間被長時間習慣性的警惕所取代,他嘗試著動一下身體,可無論他如何用力,甚至連握拳都無法完成,一種他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充斥心頭,可是看著風靈那雙靈動的雙眼,藍桉卻有另外一種安心的感覺。
風靈居高臨下,笑嘻嘻的說道:“你醒了。”
藍桉現在全身上下都不能動彈,於是他便盡力用眼睛的余光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發現此時天色已晚,除了旁邊火堆傳來的溫度外,以及靜靜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兩把刀,就只有眼前這位長相甜美,似不食煙火的少女。
“你,救了我?”
風靈已經好久沒跟外人說過話,見藍桉搭話,心中欣喜萬分,“你看除了我旁邊還有其他人嗎?”
藍桉其實也是找了個搭話的理由而已,雖然他身受重傷,但對周圍環境還是有最基本的感覺,他也是發現風靈與他見過的女子不一樣,就好比那種未經雕琢的白玉一般。
突然從風靈身上傳來幾聲咕咕的叫聲,藍桉會心一笑,風靈也是不好意思, 十分尷尬的撓了撓頭,“你幹嘛笑我,要不是因為你我至於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嗎?”
“你幫我解開各處的穴道,我可以請你吃東西。”
一聽到能夠吃到東西,風靈雙眼發亮,剛想動手將耳門穴等處的銀針拔除,又想到自己隱隱作痛的腳踝,伸出去的手立刻縮了回來,“哼,還想騙我,如果我解開你的穴道,你要是出手傷我又要如何?”
“之前我重傷將死,所以才會誤傷,現在你救我性命,我又怎會恩將仇報。”
風靈小腦袋瓜仔仔細細的想了一通,覺得藍桉所言甚是有理,再三考慮後,她將耳門穴,譚中穴和肩井穴等處的銀針拔除收回,放回到挎包中。
藍桉也像他自己之前所說的一樣,沒有對風靈出手,其實也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之前與人比武,被人千裡追殺,傷勢極重,再者說也不知在溪水河流中漂流了多久,即使醒來也盡是渾身無力,身體各處都是隱隱發痛,而且就如他所說,風靈救了他性命,藍桉一介江湖人,又怎麽出此惡手,恩將仇報呢!
藍桉在風靈的注視下艱難的坐起來,但是手上功夫卻是很快,一把將自己的武器拉回身邊,重新綁在身後,之所以趕快讓風靈放松警惕,主要的就是想拿回他的武器,確保武器完好無損。
藍桉坐起來的反應讓風靈很不理解,“你那兩把破武器重的要死,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它們從你身上拿下來嗎,你倒好,又給系了上去。”
藍桉眼神中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冷漠而又凌冽,“你動了我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