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應道 第12章：天人之約（三）之正面衝突

趙志傑對外的印象是樸素和藹，平易近人，所以他帶的隊伍人員不多，但個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仔細看去，於坤光並不在隊伍中，而是隱藏著在暗處，這個決定是他們商量後的結果，因為鍾南的原因，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鄭志業死亡的消息還沒有擴展，無論是登州城裡的人還是趙志傑的手下，對這件事還是一無所知，只不過這幾日鄭志業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而且街道裡也不見了囂張跋扈的衙役士兵，有了這樣的場景，百姓反而有些不適應，顯得異常安靜平和。

趙志傑進城後，沒有了鄭志業的宣傳以及事先的準備，接待，百姓們對趙志傑的到來顯得有些詫異，常駐的百姓也見過趙志傑的隊伍，以往的接待聲勢浩大，夾道相迎，而這次略顯得冷清，所以百姓都是議論紛紛，而且對趙志傑的評價也不像天子腳下的百姓口中說的一樣，對趙志傑的態度跟鄭志業差不多少，這也就是所謂的天高皇帝遠。

既然知道了鍾南等人在鄭志業府中，那趙志傑的第一站就不能直接落在鄭志業的府邸，而是來到了府衙，而趙志傑的行蹤全都在劉依然的掌握中，她讓畫梅和鍾成留守在鄭志業府邸，自己則和鍾南一起提前去到了府衙，正面應對趙志傑。

趙志傑來到府衙，發現大門緊閉，門可羅雀，他對身邊的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會意，吩咐前方領頭的一人前去敲門，怎料那人輕輕一碰，大門便緩緩開啟，映入趙志傑等人眼前的便是鍾南二人，一前一後，昂首挺胸。

趙志傑奉命前往萊州治洪平匪患，劉依然怎會不知，但趙志傑認為她一個小女子，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但也可能從劉齊口中聽聞一二，所以下意識裡已經默認劉依然知道自己的行蹤，但現在卻也只能裝糊塗。劉依然更不用說，她是瞞著家裡人偷偷溜出來，所以她敢確定趙志傑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更何況現在自己女扮男裝，而且與趙志傑接觸甚少，她認為能瞞過趙志傑等人。

趙志傑從門前下轎，站在府衙門前，一副王者氣派，單手負於身後，即使清楚劉依然的身份，此刻也只能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況且他注意到站在劉依然身後的鍾南，雖然衣著樸素，不過打眼看去，絕非常人，便一臉正氣，威嚴盡開的姿勢看著鍾南兩人，“你是何人?”

“在下白玉，已恭候大人多時！”

“堂堂府衙，竟空無一人，鄭志業何在?”

劉依然本想循序漸進，然後將事情一點一滴的告訴趙志傑，沒想到對方已經率先發問，“鄭大人身體有恙，在府中靜養！”

“既然如此，那帶路吧！”

兩人交流簡短且直奔主題，被打亂了計劃之後，便隻好先將趙志傑帶到鄭府，然後說明情況，沒多久，劉依然帶著趙志傑等人進了鄭府。

來到鄭志業府邸之後，氣氛壓抑緊張，憑趙志傑這樣的老狐狸自然一眼便發現其中端倪，“鄭大人府中略顯冷清，怎無半點生機?”

保持了一路的靜默，直到府中趙志傑才重新打開了話題，而趙志傑的每句話都好像是在暗示著什麽，以至於劉依然不方便將鄭志業死亡的消息告訴他，反正事已至此，說與不說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您認為鄭大人為人處世怎樣?”

“何出此言?”

“我們先於大人早到幾日，聽聞鄭志業等人拙劣事跡，憤於其行事，便私下捆於府邸。”

趙志傑聽後，很是震怒，“你說什麽?鄭志業乃朝廷命官，私自綁架可是重罪。”

趙志傑身邊的護衛好像隨時能察覺其心中喜怒，當聽到趙志傑微怒時，鍾南可以從那些護衛身上感受到濃重的殺氣，體內空明決隨之而起，準備隨時出手阻攔。

劉依然也是心底一怵，同樣感覺到趙志傑身邊侍衛散發的殺氣，尷尬一笑，“誤會誤會。”

“那鄭志業人呢?”

劉依然深吸一口氣，一臉的為難，“我要是說他已經死了，而且沒抓到凶手，你們信嗎?”

趙志傑冷眼看著劉依然，“你說呢?”

雖然趙志傑已經知道鄭志業的死亡，可是他還要裝作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而於坤光之前只見到了劉依然，畫梅和鍾成三人，於坤光以為鍾南一直躲在暗處，是劉依然的暗衛，而他對鍾成的印象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所以趙志傑將眼前的鍾南錯認為成了於坤光口中的鍾成，自己身邊還有那麽多武林高手，自然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趙志傑一心帝位，表面上對趙恆假意奉承，背地裡又暗做手腳，收買人心，但作為皇后的劉氏和宰執的劉齊對趙志傑確實處處提防，所以一定意義上趙志傑與劉家算是政敵，來之前於坤光已經囑咐過趙志傑暫時不要對劉依然動手，可是野心勃勃的趙志傑又怎會輕易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如果現在除掉劉依然，那對劉齊可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趙志傑使了個眼色，眾人領悟，瞬間形成一站一護的陣型，劉依然同樣把鍾南護於身後，然後退了兩步，本想表明自己的身份，以此來證明他們所說非虛，只不過趙志傑沒有給她繼續解釋的機會。

為首的兩個護衛先是出手，劉依然眼疾手快，一個後身翻將兩名護衛雙掌踢開，站穩身形後，一左一右接過逐漸靠近自己的另外兩名護衛胳膊，雙手輕輕一扭，兩名護衛臉色驟變，滿臉痛楚，劉依然再接一拳打退這兩人，往前稍稍挪了一步，然後側身躲過一腳，不過對方人多勢眾，攻擊綿綿不絕，後面跟上的幾名帶有佩劍的侍衛一並出手，直擊要害，眼看對方殺意漸濃，自己又是寡不敵眾，只能處處閃避，幸好劉依然腳上功夫了得，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余，那些護衛得勢後步步緊逼，一直將劉依然逼到了鍾南身邊，等劉依然稍微騰出空閑，卻發現鍾南正在悠然愜意的坐在湖中心的涼亭中，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這些護衛把劉依然逼迫到涼亭中之後，看著坐在那裡，悠然自在的鍾南，腳下猶豫不決，不要說這些護衛有這個反應，就連劉依然也是半信不疑，看著那些駐足在涼亭外的護衛，自己懸著的心也暫時放下，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鍾南旁邊。

鍾南一開始想要隱瞞自己身份的時候只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始終謹記著吳濤告訴他的話，莫生事，他做到了，但是這幾日與劉依然相處的過程中發現不一樣的東西，對陌生人的關懷，邪惡勢力的堅決抵抗，不卑不亢，也絕不退縮，所以他覺得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孩有些特殊，如果這個時候這些侍衛真的將要傷害到劉依然的時候，鍾南不介意出手相助，這些武林高手對鍾南來說只是揮手之間，不同於蟾桂和於坤光，沒有讓鍾南可以暴露自己武功路數的資格。

劉依然坐在鍾南身邊，大口喘著粗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一旁如鬼魅般冷靜淡漠還略帶看戲表情的鍾南，與她之前的判斷果然一樣，他絕非凡人，“你現在在乾嗎?”

“躲起來不是給你省了許多麻煩嘛！”

劉依然也是哭笑不得，“你這是躲起來?你這是吸引仇恨吧！”

看到鍾南兩人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的聊天，任誰也無法忍受這種無視，這些侍衛面面相覷，終於等到一人揚劍刺向劉依然，由於涼亭空間有限，且被眾人包圍，活動區間較小，而且劉依然的兩位老師拳腳功夫還行，但並無拿得出手的內功心法，所以劉依然也很無奈，便想翻身落入湖水中，以此來躲閃將要到達自己面門的長劍，可是還沒等劉依然行動，便發現自己手臂毫無征兆的抬了起來，然後一股熱流順著自己的手臂突然迸發，提劍而來的那名護衛身體飛射而出，其余幾名侍衛好心想要阻擋，結果可想而知，幾人統統落入湖中，剩下侍衛更加小心翼翼，踟躕不定，可是背後的趙志傑可不給他們猶豫不定的時間，紛紛不顧生死的往劉依然衝去，見對方來勢洶湧，想要一招之內解決勢必要暴露一些什麽，鍾南一隻手悄無聲息的落在劉依然肩上，腳下內裡湧動，劉依然瞬間感覺到整個涼亭都在微微顫抖，然後那些侍衛不出意外的開始搖晃，在不大的涼亭中左右徘徊，但是她跟鍾南卻毫無反應的安穩的坐著，劉依然嘴角微微一笑，也是毫無意識的掙脫開搭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然後三加五除二將那些侍衛全部打倒在地或是落入湖水中，最後瀟灑的一個轉身，靠在鍾南身邊坐了下來。

劉依然將腳放在一旁的空座上，然後趴在護欄上看著遠處的趙志傑，似是在挑釁一般，但劉依然並沒有什麽惡意，她與趙志傑的出發點不一樣，而且劉依然對朝堂之事並不在意，自然也不知道趙志傑與劉齊之間的明爭暗鬥，這次動手原因在於趙志傑沒有給自己繼續解釋的機會，而劉依然的這次轉頭，就是在告訴趙志傑，現在我有資格讓你聽我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趙志傑本身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與於坤光以師兄弟相稱，必然曾經受到過韓圭的指導，武功路數與韓圭所修的鬼道應該相差不遠，功力自然不弱，但具體如何眾人不知，就在於他身份高貴，極少需要自己動手，所以幾乎沒人見到他出手，因此對於趙志傑來說，剛剛鍾南的那些小動作逃脫不了趙志傑敏銳的眼睛，看著鍾南，完全與於坤光之前所說的“鍾成”完全不一樣，心中想著，“實力不在我之下”。

看著倒下的這些侍衛，趙志傑內心毫無波瀾，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依舊嚴肅冷漠，慢慢的在剩下的侍衛護送下向涼亭靠近，繞過那些在地上一直呻吟著的侍衛，來到鍾南二人面前，繼續裝著糊塗，“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劉依然對趙志傑的了解僅限於京城百姓的口口相傳，對他的尊敬也僅僅是因為他是普通百姓口中的好官，本想直接挑明身份來直接將此事說明，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不過劉依然還是一本正經的站起身來，“我們就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在得知鄭志業的罪惡行徑後，出於私心將其囚禁於府，沒想到後來中了奸人調虎離山之計，害其死於書房。”

趙志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與本王細細說來。”

然後劉依然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趙志傑，然而這件事情趙志傑早就知道的**不離十，之所以讓劉依然描述一遍， 主要還是想要排除自己已知事實的嫌疑。

既然趙志傑對事情的經過已知**，自然對劉依然的細細訴說不感興趣，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在觀察著一旁的鍾南，好不容易等到劉依然說完，趙志傑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一句話的評價都沒有，反而盯著鍾南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鍾南才不會在意趙志傑是什麽人，對他的詢問也是漠不關心，場面一度冷清，還好劉依然較為機靈，“他是我朋友，姓鍾名南。”

自古凡是大傑都是心比天高，被忽視後，趙志傑始終保持的微笑，禮賢下士的姿態沒有絲毫衰減，他縱橫朝野多年，自然明白鍾南剛剛的態度，即使想要拉攏也得循序漸進，趙志傑衝著劉依然點了點頭，回想著劉依然的話語，義正言辭的說道:“如此說來，鄭志業領朝廷厚奉，卻敗壞朝廷名聲，也是死有余辜，剛剛手下略有冒失，望兩位俠士莫怪！”然後趙志傑身體微傾，抱拳作揖，而這一幕著實把劉依然嚇了一大跳，他趙志傑是什麽人，她又怎能受得起，趕忙回敬道:“王爺說笑了，是在下唐突了，傷了貴屬。”

趙志傑命人處理了鄭志業兩人的屍體，並告訴劉依然他們會重新任命新的知府，留手下一名心腹收拾接下來的殘局，包括鄭志業府中財務的分配，家眷以及仆人們的一應去處，但總體還是落入到趙志傑的口袋中。

一切解釋清楚後，趙志傑對鍾南還是不死心，借口說是替登州百姓除了一惡，所以他趙志傑要替大宋朝廷請幾人吃飯，自然，他們去到了登州城最好的客棧，悅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