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州百姓們的目光注視之下,鍾南幾人隨著趙志傑的大部隊進入了悅來客棧,客棧掌櫃早已在門前等候,將趙志傑迎進客棧後,再一抬眼便看到了緊跟其身後的劉依然,鍾南等人,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幾位公子果真非池中之物,是老朽有眼不識泰山了。”
趙志傑走在前面,聽著饒有興致,轉過身笑呵呵的打趣道:“是本王錯過了什麽嗎?”
登州城的百姓與京城不同,不能隔三差五的遇到一些達官顯貴,客棧老板本就緊張,雖然趙志傑看著很是和藹,但也耐不住天生所在的威嚴,老板臉色變得有些不自在,還好有劉依然這個小機靈鬼,她看出老板的窘迫,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前幾日我們便住在悅來客棧,與店家也算是半個熟人了。”
趙志傑沒有繼續問,而是跟著店小二去了既定的包間,劉依然等人也一並緊跟在其身後,只有鍾南,離得遠遠的,不知道為什麽,他在趙志傑身上能感覺到似曾相識又有些窮凶極惡的感覺。
飯桌上坐著五人,劉依然和鍾南兩人很淡定吃著,而畫梅和鍾成卻顯得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顫顫巍巍,行為極其拘束,畫梅可以理解,雖然與劉依然關系密切,但這種場合她之前是沒有資格,所以現在有些不知所措,但鍾成確實不應該,而他現在的反應完全是因為畫梅,以他對畫梅的了解,眼前這人必定不是個普普通通的王爺。
杯中斟滿了酒,趙志傑首先端起了酒杯看向了劉依然,“今日我見登州城百姓個個喜笑顏開,就越發感到我們朝廷的失職,而今天這萬人空巷的場景拜幾位所賜,所以這杯酒本王敬各位。”
有吳濤的存在,一些基本的規矩鍾南自然明白,但是在趙志傑眼前,他沒必要委屈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比如這個酒局,完全看在劉依然的顏面,他推開眼前斟滿的酒杯,隨手倒了杯水,準備以茶代酒,本來按照趙志傑的身份,他親自舉杯敬酒,任誰都應該是跟劉依然一樣的反應,哪知鍾南全然不領情,而這可把一旁恭恭敬敬的劉依然嚇得不輕,腦中飛速想著如何解決當下的局面,那想沒等劉依然插話,趙志傑非但沒生氣,呵呵笑了起來,可能江湖對他的傳聞是真的,惜‘才’如命。
劉依然愣了一下,錯愕的看著趙志傑,“哈哈哈,小兄弟有個性,我喜歡。”說完,杯中酒便一飲而盡,其他人見狀,自然也不敢怠慢,紛紛舉杯痛飲,劉依然還好,不過畫梅就有些不適,她跟劉依然始終都是主仆關系,有些場合她是沒有資格落座,所幸的是她平時常常與劉依然在房間偷偷抿上兩口,不然的話這一杯酒足以讓她渾渾噩噩,喪失心智。
“王爺說笑了,我這位兄弟素來隨心所欲,若有不敬,您大人有大量,多多擔待。”
鍾南這種低三下四的感覺在哪很不適應,他確實做事全憑心意,但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不妥,這無緣無故的道歉讓他很難接受,當鍾南想要說明自己的原本的意思時,劉依然怕他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一直盯著鍾南,擠眉弄眼的,鍾南也很無奈,隻好緘默著坐下。
“怎麽會呢?本王就喜歡這種特立獨行的人,不知道鍾南小兄弟從哪裡來?”
“蓬萊”
趙志傑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好地方啊!自古賢聖出蓬萊,今日見到小哥,才發現此言非虛啊!”
“蓬萊地域遼遠,像我等凡人比比皆是,哪敢以賢聖自居。”
趙志傑略顯尷尬的一笑置之,他不知道是鍾南真的看不懂自己想要將自己收為己用的心思還是有意拒絕,而且現在言語間不留絲毫情面,難道已經被劉家收為羽翼,但如若真是如此,那他對自己的態度不應該略帶冷嘲熱諷的感覺。
劉依然從未經歷過這種詭異的氣氛,由於身份的特殊,她經常受邀進宮,陪皇后劉氏吃茶聊天,因此算是皇宮裡的熟人,可是面對著趙志傑,她需要隱藏的東西太多,所以會顯得十分局促,一切都充滿了不自然。
趙志傑為了緩解尷尬,立刻想要轉變話題,“那鍾南小兄弟準備去哪呢?”
“天地遼闊,走到哪算哪!”
趙志傑站起身,推開窗戶,聽著鍾南隨性而言,好像是在憶及往昔,“我曾經跟你有一樣的豪情。”然後,趙志傑臉上肉眼可見變得陰冷,狠毒,想著他曾經的遭遇,趙志傑是握緊了拳頭,心中憤憤難平。
當趙志傑再次轉過身時,又是一副和藹充滿笑意的臉龐,“我年輕的時候也走過我朝的半壁江山,好山好水,俠客柔情,轉眼都已經這麽多年了。”
“沒想到王爺年輕時也是這樣多姿多彩。”
“太久遠了,不說我了,還是說說你們,還不要留在我的帳下,日後保你們高官厚祿,豐衣足食。”
趙志傑見單獨拉攏無望,隻好將其一並收為麾下,也僅僅是抱著嘗試的態度,因為劉依然的原因,自然不會同意自己的建議,但是眼看著鍾南越來越遠,隻好如此。
“王爺的好意的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們無拘無束慣了,外面肆意的江湖才是我們的歸宿。”
趙志傑也知道今日是無法說服鍾南,如果在繼續死皮賴臉的糾纏下去不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可能還會引起反感,既然這樣,那不如就此放手,不再自討沒趣。
“那既然如此,本王就祝各位小兄弟江湖之旅平安順心。”
簡單吃過飯,寒暄了沒多久,劉依然幾人告別趙志傑再次踏上回京的路程。
鍾南幾人消失在趙志傑的視野後,於坤光相繼出現在其身後,臉色陰沉,言語冰冷,“師兄,怎麽樣?”
於坤光搖著頭沒有說話,趙志傑繼續向他解釋,“舉手投足間竟能隱人耳目,暗傷本王身邊侍衛,功力不出師兄其右,與你前幾日描述那人十分相像。”
“那日神秘人灰布纏身,臉有面紗,言語較為粗狂,與今日之人略有差別。”
“看那人面相僅在弱冠之年,功力竟如此深不可測,當真邪門。”
然後趙志傑轉身看著於坤光,繼續詢問道:“師兄,你派人盯好他們,然後親自去一趟蓬萊,調查清楚鍾南身份。”
“王爺是在懷疑什麽?”
“無塵道子!”
一向淡如明月,靜如塵的於坤光也不禁瞪大了雙眼,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
“師兄難道沒發現,鍾南很像一個曾經的故人嗎?”
“吳濤!”於坤光提到這個名字時,臉上肉眼可見的變得猙獰起來,一股積怨已久的怒氣從心底噴湧而出,所有的恨意,所有的不甘匯聚成了‘吳濤’二字。
“師兄應該比我更熟悉,三分音容相貌,七分義氣。”
“但這與無塵道子有何關系?”
“當年北境涼城一役,吳濤身中蠱毒落荒而逃,這麽多年來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其中定有蹊蹺,本王懷疑這少年與流雲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也僅僅是王爺的推測,無塵作為流雲道道子,自然不會壞了這千年來傳承的規矩。”
趙志傑搖了搖頭,“師兄誤會了我的意思。”
於坤光精心考慮著趙志傑話中話,更加覺得不可思議,這時趙志傑繼續說道:“希望我心中所慮皆為不安所致,不然,天下難免一場血雨腥風。”
“那王爺的意思呢?”
“如果真如我們推測,那問題可就大了。”
於坤光臉色鐵青,他自然明白趙志傑所說的問題是什麽意思,當年北境發生的一切在他腦海中不斷的回蕩,可以說吳濤當年的遭遇他們日暘谷有著無法逃脫的責任,如果鍾南真的與流雲道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那鍾南下山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作為流雲道傳人下山歷練,還是吳濤的復仇。
“師兄,你先回日暘谷將此事告知師傅,讓他老人家先做打算。”
聽過趙志傑一番分析之後,心中早就泛起層層波瀾,雖然這一切也僅僅只是猜測,但是他的心魔又被重新喚醒,他轉身想要離開,又聽到趙志傑冷漠的聲音傳來,“師兄,不能為我所用,活著就是對手!”
如果說外人眼中的趙志傑是心系百姓,為國為民的好官,但是在於坤光的眼中他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計後果的陰險小人,之所以對趙志傑了解深刻,所以相處這麽多年,他對趙志傑始終都是以王爺相稱,至少在他認為,趙志傑從未對他有師兄弟之間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