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天呆在書院,也不知怎地,到了晚上,手心總黏糊糊的。
素香母親王月年齡比青閑大些,她丈夫早年便因病去世,自己一個人拉扯素香,還有些風韻猶存,村裡光棍無不惦記,可幾年下來,也沒聽到她另嫁的消息,或者她與村上哪個漢子好上的花邊。
青閑拉著素香來到她家院子,此時王月正坐在小馬扎上洗衣服,背後露出一大片雪白,連著屁股溝都有些隱隱約約。青閑有些臉紅,假意咳了幾聲。王月聽到聲音,回頭望去,見是青閑和素香,臉上也迅速泛紅,不知是不是因為被一個男人看到了自己久違的一抹春光。她趕忙起身把衣服拉扯好。素香開開心心喊了聲娘,就回屋吃零食了。
青閑看著素香離去的背影,笑道:“王姐,素香今天在書院吃了一個雞蛋,兩個包子還有一個蘋果,晚上少給她吃點。”
王月將手擦乾淨,走到青閑身邊,熱情道:“青先生,今天我家燉雞湯,你留下,吃了再走,補身子。”她說道“補身子”時,眼睛有意無意地看了青閑一眼,不知想到了啥,耳根有些泛紅。
聽到雞湯,青閑頓時舔了舔嘴唇,但他看到王月眼裡滿是火熱,身材傲人也呼之欲出,心裡一動,搖頭道:“算了,我要早點回去給我爹弄菜,改天吧。”說完朝遠處的素香揮揮手,便笑著離開。
王月看著青閑離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眼裡流露一絲落寞。
風韻猶存的女人,是最不好惹的,因為她總能在情感和理智上都完全戰勝你。青閑很明智,每次都是一溜煙地跑出去很遠。
若讓村裡的光棍看到這一幕,一定氣的直咬牙,大罵這臭小子怎麽不好好珍惜。
回到家,他父親青山正在門口摘菜,聽到腳步聲,便抬起頭,道:“這麽晚才回?”
青閑一屁股坐在父親旁邊,把菜籃子拉到自己面前,一邊挑菜,一邊道:“送素香回家的。”
青山看著自己的兒子一眼,很習慣地問道:“她娘親沒留你在家吃飯?”
青閑吸了口涼氣,道:“留了,今天是燉雞湯。”
聽到燉雞湯,青山也不禁舔了舔嘴,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到一邊拿起掃帚,掃去地上的剩菜,說道:“看來她今天是鐵了心要把你留下了。”
男人間的對話,總會超越父子關系,上升到兄弟關系。面對父親這樣直白的表達,青閑抬頭笑了笑:“我可不留,指不定她找機會把我也給吃了。”
父子倆互相看了一眼,相視一笑。
晚間,父子二人對坐吃飯,菜很簡單,就是青菜豆腐,還有早上買來的小魚。他二人吃的都很慢,這或許是父子間的遺傳,就連動筷子的頻率也極其相似。這時青閑揀起一隻小魚放在青山碗裡,隨口提到:“今天李二胖和張小炮也去紫霞堂了。”
青山吃了一口魚,對這個事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嗯了一聲,道:“這兩個孩子心野,讀不了書。”
他的話也讓青閑心裡無比認同,兩人又吃了幾口菜。這時青山放下碗筷,看著低頭吃飯的兒子,淡淡問道:“兒子,今天紫霞堂的人來清風齋了?”
聽到這個話,青閑心裡一愣,立刻想到是范村長今天也來到了自己家,和青山說了事情的原委。他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青閑不想讓自己父親牽扯其中,他腿腳不好,終日以替別人編織花籃維持度日,所以回家後他也就沒提今日發生的事。
青山看著這個悶頭吃飯的兒子,心裡暗暗歎了口氣,知道他的想法,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於是也不在多說,重新拾起碗筷,並用筷子點了一下盛裝小魚的碗。
“這魚,今天就要吃完,不然明天就得壞。”
青閑咧嘴一笑,繼續狼吞虎咽起來晚上,青閑合衣躺在床上,看著桌上閃爍的燭光,眼睛愈發變得明亮。過了許久,他終於聽到了父親在隔壁輕微的鼾聲,於是吐了口氣,極為利落地起身,用常人難以看清的速度閃出了家門,這個過程竟不帶任何一絲聲響。
若是范村長他們此時看到,無不要驚掉下巴。這還是那個窮酸羸弱的教書先生嗎?
只見青閑身形凌厲,在永寧村中以極快的身法跑動, 片刻便跑出村落,來到附近一片矮竹林裡。他似乎經常來此地,在竹林裡顯得輕車熟路,一會兒功夫便來到林子中心,在一根不起眼的竹子前停下。
飛速奔跑數十裡地,他竟然大氣不喘。青閑靜靜看著這根竹子,只因為這根竹子上被人釘了一張紙條。他撕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藍府,藍若望。”
這行小字,看不出何人所寫。青閑借著月光,再一次確認後,便將它捏成一團,手掌微微發力,紙團瞬間變成了無數碎屑,飄落空中。
晚間,瀘州城,藍府裡,年過六旬的藍若望正在與一老者喝茶。這藍若望富甲一方,體態也極顯富態,只是眉宇間自有一股商人的精明,看來是縱橫商場一輩子的老人。另一位老者,穿著普通,但氣如深淵,身如望嶽,紅光滿面,隱隱又有一絲紫色的霞光,舉止投足間無時無刻不透露著一股大家風范。
藍若望和那老者並肩而坐,看著這屋外月色,道:“劉掌門,劉老弟,你我上次這般喝茶,應該還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老者放下茶杯,道:“確實有二十年,那時我兒子還沒娶妻,芝芝還沒有生出來。”
藍若望朝老者笑笑,道:“芝芝現在已經是黃花大閨女,你也到了六十的年紀,紫霞堂,是準備讓年輕人接手了嗎?”
原來這位老者,正是紫霞堂如今的堂主,劉南風。他聽到這句話,面色有些落寞,歎了口氣,道:“不瞞老哥,正有此意。”
藍若望哦了一聲,側過身,小聲問道:“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