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寒症剛好,外面風大,你們進去說吧!”侍女上前,不由分說的要拉著江小流和少年進去。
“好了好了!我會走路的!”江小流被拽的有些無奈,“月瀅,幫我們泡壺茶吧!”
侍女依舊執拗的把他們拉到房間裡,這才點點頭,“公子,你千萬要好好保護自己,之前你的樣子可是嚇了我一跳,要是讓夫人看到……”月瀅並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江小流很清楚她是什麽意思。
月瀅是娘親派來照顧自己的貼身侍女,說是照顧,其實還加著監督的職責,他小時候可沒少被月瀅告狀,導致娘親隔三差五就要來信問責他一番,這就罷了。娘親一送就是兩封信,一封給他,一封給師父,然後他就少不了被師父加練。除了練劍和研習術法,師父還偶爾起個閑情逸致盯著他抄書。如果不是師父一直沒有找道侶,他都要疑惑師父是不是拿他練手,給自己以後養育後代積攢經驗呢。
“可以了,說吧!”江小流坐到席墊上,月瀅正在把淡黃色的茶湯倒在青瓷的杯子中,一陣風吹來,窗外的桃花在飄搖的雪片中開的正盛,淡淡的馨香縈繞而來。
“師兄,你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嗎?”少年抿了一口茶,覺得醇香中透著清甜,確實是師兄喜歡的風格,一如既往。
少年此話一出,江小流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有複盤過,“我中了一箭,不,兩箭,然後我斬出了一劍……”江小流夢囈似的講述自己隱約記得的那些事,聽的一旁的月瀅齜牙咧嘴,不時看眼江小流的胸口,似乎想看看箭傷是不是留下了疤痕。
良久,少年點點頭,“你被師父帶回來之後,整個人已經僵了,臉上還結著霜,在我看來已經涼透了!”少年接著喝茶,一口氣把杯中的茶喝光了,有些諂媚的遞給月瀅。
月瀅白了他一眼,還是給他倒上,淡淡的霧氣升騰,月瀅長長的睫毛緩緩撲閃。
“師叔剛剛出關就感知到你遇險了,正準備禦劍離開的時候卻聽到師父已經把你們帶回來了,於是她趕忙從師父手裡把你抱過來,還讓我……”
“酒兒沒事吧!”
少年愣了一下,“酒兒?”接著他似乎想起來了什麽,“那個小姑娘?她沒事!就是受了點寒,讓大師姐帶著在城裡玩呢!”
江小流點點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他繼續。
“那我接著說!”少年接過杯子,“師叔把你抱過來之後,就趕忙帶回來,用精元給你疏導經絡,然後用靈材給你配製藥湯,來化解你身上那些凝結的積於。”
“師叔說:‘他中的兩箭,肩膀這一箭倒是沒什麽,胸口這貫穿一箭倒是差點扎到你的心臟上,如果那樣清寒真意順著血脈暢通無阻的遊走全身,那個時候他就真是真仙難救了!’,不過師叔還說,現在已經算是及時了,再晚一點,她在長淵裡留下的那一線劍意就要護不住你的心脈和丹田了……”
江小流沒有說話,默默的喝茶,他腦海裡浮現一幅畫面:剛剛出關的師父風華絕代,風雪中抱著自己緩緩的前行,長淵頹然的跟在一旁,只有風吹雪落,桃枝飄搖的聲音……
“師父沒有發火嗎?”
“嘿!”少年樂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開始沒有,師叔剛剛出關,連衣服都沒來的及換就匆匆帶著你去療傷了,不過當時師父沉默不語,整個三清山也是一片寂靜,師叔師伯們都不敢出聲,怕觸了師叔霉頭!”他又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又笑了兩下,“你情況穩定之後,師叔確認了大師姐沒事,就跟師父好一頓生氣,就差指著師父鼻子罵了!”他把杯子放下,“不過我覺得師叔只是心裡後怕,不是真的生師父的氣,畢竟女人嘛,如果不理你了,才是真的生氣了!”
“許沐彥!你在說什麽?”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殿外飄然而至,一個青衣紫裙仙人推開了殿門,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襯著眉心的一點紅色花印更顯清峻,她的聲音淡淡,帶著輕微的慍怒。
“我,我啥都沒說!”被喊作許沐彥的少年衝江小流吐了吐舌頭,站起身轉過頭“師叔!”
“師父!”
仙人點點頭,“好些了?”
“好多了!已經沒有大礙了!”江小流也起身施禮,“你出關了師父!”
看起來他還想說點什麽,但是師父擺了擺手,“我無事,只是給你調養消耗比較大,而我又衝擊天一純元在即,所以又閉關了兩日。”
然後她走向許沐彥,輕輕點了一下作揖不起身的少年額頭,“你呀!本事學不好!你師父那些毛病倒是一學一個準!”
“嘿嘿!”少年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額頭,乾笑了兩下,“哦!我想起來了,師姐有事喊我幫忙,那師叔我先走了啊!”然後他就躲過青衣紫裙的仙人,有些慌忙的往外跑了!
“去吧!”女子笑著搖搖頭, 不再理會許沐彥,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小流。
“沒事了?”
“好的很呢!”江小流笑笑,說著轉了個圈,示意自己一切正常。
“那還不好好穿衣服!”女子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後坐到了席墊上,“月瀅,去給他取我準備好的衣服來!”
然後月瀅就施禮離開了,只是幫她又重新斟了一杯茶。
“真的沒事?”她用手撐住自己的臉,正色看著自己的弟子。
“有!”江小流這才捂著胸口坐了下來,給師父看那個箭傷留下的創口,那裡已經愈合了,但是依舊留著淡淡的淺白的疤痕,似乎隱隱有著寒意在裡,“還挺疼的!”他撓撓頭。
“逞強!”她喝了一口茶,“不過,也算好事。畢竟你在歸元停滯這麽久,一直找不到破境契機,這次冰封真元倒是給你找到一線機會!”她放下杯子,“你的丹田的真元有了化海的跡象,所以我給你留下了一絲清寒真意,加以封印,留著你自己慢慢磨去,免得壞了你的破境勢頭。”
她看了一眼江小流,“好好休息吧!然後就著手破境!”說完她就起身準備離開,只是轉身之後又開口道:“有些事情,該說就說,不要怕你娘親擔心,知道你的狀況她可能會擔憂,但是也會因此安心。”
少年沒有看到,他清冷的師父說話的時候神色複雜,有些話她沒有說出口,比如:該求救就求救,不要怕她擔心,她真的不怕麻煩,她真的很怕下一次看見的就不是冷冰冰的少年,而是一具真的冰涼異常的屍體,再沒有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