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結著神秘道印,陰陽魚佩化作兩道黑白神光,正圍繞著他不斷飛舞升騰,於空中留下繁複軌跡,仔細觀之,竟亦是古字組成的道紋,且與葉饒他們所修比較,更能顯示其精妙絕倫。
“第十道……化靈道紋?”
葉玄睜眼,喃喃自語。
三年來,隨著這具軀體年齡增長,胎中迷對他越發不能產生影響,至五歲時,一日十二時辰,葉玄已然可以現身六個時辰,縱使過往記憶大多殘缺,但陰陽魚佩的使用方法卻全然想起。
一年內,他利用陰陽魚佩,每日花上六個時辰,竟銘刻了九道道紋,眼下這是第十道。
葉玄右手一招,面前的化靈道紋直直沒入他的體內。
道紋在他體內遊弋,忽略已經有主的上中下三丹田、四肢、心肺,果斷地尋到了肝髒,並迅速銘刻上去。整個過程無比順暢,渾然天成,仿佛葉玄天生知曉該如何平衡勢。
十道紋共振,化靈道紋微微發亮,正如其名字一樣,化靈化靈,於天地宇宙間化來靈力灌體,納藏主身,並激發主身爆發激烈蛻變。
葉玄深知,眼下還是藏拙為好,所以故意引導著蛻變於體內發生,改善本質,至於體表皮膚,則還是一副暗沉乾枯的樣子。人家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倒是反過來了。
突然,王彩琴一聲吼,嚇得葉玄趕忙收起陰陽魚佩:
“老三,老三?醒了沒?你哥你爹都出門去了,你來陪娘說說話……”
葉玄抓過衣褲迅速穿戴整齊,嘴裡應道:
“來了來了!”
……
葉饒與葉長青,順著葉長恭開出的路擠進了人堆,來到簡易柵欄邊上。
“好濃的血氣。”剛一接近,葉長恭就聞到一股血腥氣,不由得皺起眉頭,這味道,當真是穿雲裂石,劈臉而下,可待他定神,瞧見受害人張秀才的慘樣,瞬間就理解了為何會有這樣的血氣。
英雄碎片,胡亂散落在石灘,數目之多,大大小小總計有六十余塊。
為了不至於太嚇人,陳大夫已經拿了白布將它們一一蓋好,眾人只能從白布勾勒出的輪廓來略微判斷其下是哪部位的碎片。
血,自然是灑滿了整個灘塗,而且灑得很有規律,大致以一個中心點,向外發散開來,越靠近中心點,血垢越厚,整體就像是一朵紅繡花,刻在石灘之上。
葉饒來之前還有點僥幸心理,而今一看現場,頓時斷定這又是一起詭異命案。
這種殺人手法,絕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修仙者?亦或是別的什麽擁有超自然力量的鬼怪?他們殺人的目的是什麽?為何偏偏是望玄村?
諸多疑難,葉饒想得頭痛。
“葉老弟,別來無恙啊。”
正當葉饒思緒紛飛之際,聽得身邊有一人向自己問好,偏頭一看,發現是那身穿錦衣華服,斜跨腰包,鶴發童顏的陳大夫。
葉饒對這位村中唯一的大夫不敢托大,趕忙抱拳回禮:“見過陳大夫。”
葉長青與葉長恭也和陳大夫一一見禮。
陳大夫撚著胡須,看著兄弟二人微微頷首,壓低聲音,對葉饒關切道:“你的腰痛……近日好些了沒?”
葉饒從前因為勞作過多,腰部留下了暗傷,故時常去陳大夫那拿膏藥,而隨著他踏上修仙一途,區區腰傷早已治愈,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定期還會叫長青去取藥。
“托陳大夫的福,日日貼著您開的膏藥,如今已經好上不少了。”
“日日貼著?嗯,那就好。”
語畢,陳大夫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維持現場秩序上,呵斥了幾個過於鬧騰的半大小夥,讓他們滾遠一點。
葉長恭面色平靜,實則暗暗運轉體內秘力至雙眼,不斷掃視著石灘上六十多塊碎片。
“黑氣?”
葉長恭有了驚人發現!
他看見,那被白布覆蓋的碎片,竟散發著絲絲縷縷常人不易察覺的黑氣,唯有他這樣的修仙者,開了靈眼,才能探視一二。
葉長恭默默記下,此刻,他才徹底相信父親所說,望玄村,怕真是給某些東西盯上了。
人群外一陣吵鬧,原來是有人效仿葉長恭,也在人堆之中開出了一條道,只是來人身份比之葉長恭更加了得,乃是陽谷鎮上的周福興周捕頭。
周捕頭滿臉橫肉,腰佩長刀,帶著一堆捕快,在村長的陪同之下,大搖大擺地擠入人堆:
“走開走開,捕快辦案,都給老子散開!”
他揮揮手,吩咐左右驅散了圍觀村民。
周捕頭身形肥碩,動作卻是矯健,一個鯰魚翻身就越過魚線進入現場。
他在場內四處騰挪,時不時俯身揭起地上的白布查看,越看,他臉色越是鐵青。
將六十塊碎片一一看畢,周捕頭退將出去,吩咐左右將現場收拾一下。
“可是……頭兒,咱不該多派點弟兄看幾眼嗎?這麽大的現場,您一個人……”一個捕快疑惑道。
“憨貨!沒事找事!”
周捕頭聞言,抬腿就是一腳,踹得他立刻不敢再說話。
隨後,周捕頭轉了一圈,一雙虎目掃視全場,嚇得村民紛紛倒退幾步。
朝地下呸了一口痰後,他抬頭,朗聲道:
“第一個到這兒的,出列!”
聞言,人群開始躁動起來,個別膽小的開始左顧右盼,個別膽大的已經開始交頭接耳。
“是你不?”
“肯定不是啊!翠花在我前面,你問翠花!”
“我也不是啊!大貴哥可以證明!我跟他一起來的。”
“嗯,俺證明。”
“……”
你一言我一語,大夥兒漸漸討論出了第一目擊者。
“二狗,我怎記得,最早嗷嘮的,是你呀?”翠花雙手抱胸,衝著不遠處一個精瘦毛刺兒頭小夥質問道。
大夥聞言,為二狗慢慢騰出一片空地,讓他得以迅速地暴露在周捕頭審視的目光下。
“我……我……”
二狗還想辯解,霍地看見周捕頭滿臉殺氣,頓時怕得要命,向後胡亂退了幾步,因石頭絆到了腳,直接摔癱在了地上。
“拿下,帶回衙門,好好審問!”
“是!”
捕快雷厲風行,很快就出列兩人,來到二狗身邊,一人一邊,抓著他的臂膀,將他提溜起來,然後又出一人,繞到他身後,用繩子將他一雙手緊緊反綁,疼得二狗直接呲牙咧嘴。
待其余捕快將案發現場打掃乾淨,周捕頭便領著下屬,解押著二狗,準備打道回府。
村長本還想說些什麽話求求情,想著破財消災,可話剛到嘴邊,人都被綁好了,動作之快放到這群不良身上真是前所未見,迫不得已,老村長只能把話咽回肚子裡,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抓走二狗。
二狗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涕淚直流。
“這群不分青紅皂白,草菅人命的狗砸碎。”
人群中,葉長青攥緊雙拳,手臂青筋暴起。
葉長恭按下身旁兄長蠢蠢欲動的小臂,輕聲勸阻:
“哥,不要意氣用事,還不到暴露的時候。”
葉長青眼簾微垂,緩緩掙開了弟弟的手掌,低聲道:
“長恭!二狗平時不跟在你屁股後面耍?他剛剛分明正盼著你!你倒是冷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