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瓊策馬奔馳在重山峻嶺之中,心情有點鬱鬱寡歡,都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問了好幾撥人,皆說未曾見過一隊戴胡冠、著胡服的西行使隊打此路過。
“莫非走錯了路?”
梁瓊雙手拉緊韁繩,栗色駿馬立即停下了疾馳的腳步,不停的喘著粗氣。一縷斜陽迎面照來,把她和馬的身影拉得老長。
梁瓊望著蜿蜒向西的驛路,內心五味雜陳。她黯然神傷,心想:“這路肯定是走錯了,不然憑她一路上的快馬加鞭,哪有趕不上西行使隊的道理!”
其實,西出閼與邑城的半個時辰,只有一條道,只是到了兩岔口,梁瓊未加分辨,選了一條西北向的岔路,而西行使隊走的卻是西南向的岔道,自然就趕不上嘍!
此刻,見天色已近黃昏,前方傳來一聲聲悠遠的雞啼與犬吠,料定必有人煙,梁瓊遂抖動韁繩,“駕”的一聲吆喝,栗色駿馬便邁步朝前走去。
馬已經是累得氣喘籲籲,梁瓊不忍心再向心愛的馬兒甩動鞭子,任由馬兒自個行走。
梁瓊心裡暗想:“天就要黑了,得先找個棲身之處,打探清楚西行使隊的行蹤,再作打算。”
夜幕降臨,梁瓊騎著馬兒來到了名曰馬坊的鄉裡。
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喧喧嚷嚷。街道兩旁鋪舍林立,旗幌飄動,進出的人絡繹不絕。
梁瓊不知道去那裡,乾脆信馬由韁,經過一家新開張名曰賓至如歸邸舍門口時,門外招攬行客的店小二,滿臉堆笑地問道:“姑娘,可要住店?”
梁瓊雙手拉住韁繩,“籲”的一聲吆喝,行走的馬兒停了下來。她抬頭看了看門楣上的牌匾,賓至如歸幾個大字剛勁有力,氣勢磅礴,上邊還掛著一朵紅色綢緞扎成的花球,張嘴問道:“可有上好客房?”
店小二回道:“有,剛開業的邸舍,物件、寢具皆是新的,準保姑娘滿意。”
梁瓊翻身下馬,店小二趕緊過來接住韁繩,牽著馬兒朝旁邊的馬廄走去。
梁瓊叮囑店小二道:“盡管給馬兒喂些上等草料。”
店小二應聲道:“好咧,姑娘隻管放心便是。”
梁瓊左手提著行囊,右手攥著雙劍,走進邸舍大門。
掌櫃見有客人進來,趕緊跑出櫃台,笑臉相迎道:“剛開業的邸舍,恭迎姑娘入住!”說完領著梁瓊朝樓上走去。
上到二樓,來到一間客房門口,掌櫃一邊拿鑰匙開鎖,一邊說道:“此間客房乃本邸舍最舒適的一間,準保姑娘滿意。”
門開了,梁瓊掃了一眼房間,物件、寢具就像店小二說的全是新的,便對掌櫃說道:“就這間吧。”隨後取出一釿布幣遞給掌櫃道:“可夠支付房費?”
掌櫃笑呵呵道:“夠了,夠了,姑娘有何吩咐,隻管張口!”說完把房門鑰匙交給梁瓊。
梁瓊道:“送些熱水來,本姑娘要洗個澡。”
掌櫃回道:“好咧,姑娘稍等片刻。”說完喜笑顏開地下了樓。
不一會兒,店小二挑來滿滿的兩大桶熱水,倒進房中的浴桶裡,轉身提著空桶,哼著小曲下樓去了。
頂著酷熱趕了一下午路程,渾身乏力沒精神不說,唯獨滿身汗味,讓梁瓊感到渾身不自在。
此刻,望著熱氣騰騰的浴桶,泡個熱水澡的**,驅使梁瓊迅速地關上房門,插上門栓,窗子對著的是遠山,用不著關。
梁瓊寬衣解帶,裸露出潔白凸凹有致的身體。她先是彎腰伸出白晳修長的玉手,試了試水溫,不冷不燙很合適。她跨進浴桶,慢慢沉入水中,水剛好漫過圓潤飽滿、堅挺傲人的酥胸。她雙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個的身體,享受著熱水滑過肌膚的感覺。
梁瓊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哪曾想,剛合上眼皮,常少俠俊美帥氣的身影,便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她感到臉頰泛紅發燙,心裡的小鹿“砰砰砰”亂撞。
梁瓊抬起右手拍了一下腦門,暗想:“該不會犯花癡了吧!”
犯不犯花癡也只有梁瓊自個知道。
你說放著好端端的梁府不呆,寬敞華麗的閨房不住,非要跑到這偏僻鄉裡,住這既不寬敞,設施又簡陋的客房,不是犯花癡,那又是什麽?
犯花癡也就算了,追個人也稀裡糊塗選錯了路,如何追得上嘛!
梁瓊懊惱地雙手捧起熱水往自個的頭上潑,接著雙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似乎想把腦海中常少俠的身影,衝走、拍掉。然而,無論她怎樣往頭上潑水,怎樣拍打自個的臉頰,只要她閉上眼睛,滿腦子皆是常少俠玉樹臨風的身影。
小憩是不可能了,梁瓊索性站起身子,跨出浴桶,借助房間裡一面頗大的銅鏡,左右前後欣賞自個濕漉漉的身子。
沐浴的梁瓊,的確驚豔迷人。水珠順著嫋娜的軀體滑落,引人遐想。伴隨呼吸微微起伏的酥胸,讓人垂涎。那雙白晳纖纖的玉手,令人陶醉。兩條修長勻稱的美腿,攝人心魄。
梁瓊擦乾身子,換上藍色窄袖曲裾袍服,腳蹬紫色短靴,左手攥著雙劍,走出房間,鎖上房門,“咚咚咚”下了樓,詢問掌櫃熱鬧街市路徑,跨出了邸舍大門。
街上人來人往,喧囂不絕。街道兩旁,燈火葳蕤,食鋪、酒肆人員熙來攘往,很是熱鬧。
梁瓊信步而行,來到十字街口,見一家名曰味甲天下的食鋪,賓客盈門,想必味道不錯,於是,跟著人群湧進了食鋪。
食鋪裡,眾多食案皆坐滿了人。見角落處,靠近樓梯口的一張食案,因位置不太好,沒人去坐。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梁瓊便走了過去,席地坐下。
食客太多,幾個跑堂忙得不可開交,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跑堂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問她吃點什麽?
梁瓊點了該食鋪幾個招牌菜,還要了一小壺燒酒,饒有興致地品嘗起來。本來中午隻扒了幾口米飯,就頂著酷暑急匆匆的趕路,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梁瓊顧不得淑女應有的賢良淑德形象,大口大口的咀嚼,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周邊食客見此等美貌女子,卻是這般吃相,皆為之愕然。
梁瓊顧不得那麽多,只顧品著自個的美味佳肴,喝著自個的烈性燒酒,管你周邊食客如何品頭論足,如何唏噓她的吃相,吾就這般吃法,礙不著誰。
正當梁瓊無所顧忌吃著美食,開懷暢飲的時候,食鋪樓梯傳來“咚咚咚”的響聲,八個衣衫不整的地痞無賴,簇擁著一個穿得花裡胡哨袍服的惡少,從樓上下來。
這幫人眼神迷離,腳步踉蹌,渾身酒氣,絕非善良之輩。
惡少見梁瓊貌美如花,獨自一人自斟自飲,便搖晃著身子湊了過去。
惡少彎下腰雙手搭在梁瓊的肩頭,噴著熏人的酒氣道:“姑娘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呀,吾幾個來陪姑娘一起喝!”
身邊八個地痞無賴,跟著也起哄道:“是呀,吾們來陪姑娘喝,準讓姑娘喝得痛快!”說完便嘻皮笑臉席坐於食案旁。
梁瓊性情剛烈,哪裡忍受得了眾惡徒這般調戲。她“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揚起右手便給惡少兩巴掌,“啪啪”兩聲巨響,打得惡少暈頭轉向,眼睛直冒金星,搖晃著身子跌到地上。
其他惡徒見狀,一邊謾罵,一邊起身,揮拳朝梁瓊打來。
梁瓊根本不把這幫惡徒放在眼裡,三下兩下就把眾惡徒乾翻地上。
眾惡徒躺在地上,蜷縮身體痛苦的呻吟。
食客們見狀,一哄而起跑出食鋪,站在門外觀望。
過了一會兒,眾惡徒艱難地爬起來,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逃出食鋪。
那惡少扭頭,衝著梁瓊凶狠地說道:“汝有種就在此等著,自會有人來收拾汝!”
梁瓊何時怕過誰?高聲道:“汝隻管去叫人來,吾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等候!”
食鋪掌櫃走了過來,低聲道:“姑娘惹了不該惹的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神!”
梁瓊拿出兩釿布幣遞給掌櫃,說道:“可夠賠償損壞的食鋪物品?”
掌櫃擺了擺手, 說道:“勿須姑娘賠償。姑娘也算是替此地百姓,滿街商賈、攤販出了口憋在心中的惡氣!”
掌櫃接著又道:“這惡少,仗著其父是鄉裡裡正,又有個劍術高超的姐姐庇護,經常糾集一幫地痞無賴,橫行鄉裡,恃勢凌人,尋釁滋事,無惡不作。黎民百姓,滿街商賈、攤販深受其害,但皆因恐懼其父的權力,其姐的劍術,敢怒不敢言,隻好忍氣呑聲,任由這幫惡徒為所欲為。”
梁瓊道:“還有沒有王法?”
有食客歎息道:“王法能耐他們何!”
幾個好心的食客勸道:“姑娘不是本鄉裡的人,趕緊走吧,不然等那惡少的姐姐來了,唯恐姑娘吃虧!”
梁瓊道:“難道惡少的姐姐有三頭六臂不成?吾倒是想會會她!”
掌櫃也勸道:“姑娘勿要固執己見,還是趕緊走吧,這幫人不好惹!”
梁瓊心想:“自己已經撂了狠話,這會兒拍屁股走人,豈不是讓人笑話!”
梁瓊撿起落在食案邊的雙劍,心想:“要打架也不能妨礙人家食鋪做生意。”於是,朝掌櫃抱拳道:“抱歉,驚擾了!”說完左手攥著雙劍,昂首挺胸走出了食鋪。
梁瓊走到十字街口中間,面朝那夥惡徒落荒而逃的方向站立。
聽聞有人要與本鄉裡裡正耿天宙的姑娘耿瑩比武,人們奔走相告,四面八方皆是湧向十字街口的人群。
此時,明月高掛樹梢,街頭燈火通明,夜色格外撩人。然而,擠滿人群的十字街口,彌漫著殺伐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