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睡著了沒?”耿瑩迷迷糊糊的問道。
“沒呢,閉著眼睛,怎麽都睡不著!”梁瓊眨巴著眼睛回道。
“師姐怕是心裡惦念常少俠睡不著吧!”耿瑩逗趣道。
“師妹胡說什麽呢?吾只是有認床的習慣,才睡不著罷了!”梁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用不著邊際的話來胡亂搪塞。
“鬼才信呢!師姐此番出門不就是為了尋找常少俠嗎?”耿瑩不依不饒道。
“師妹莫要瞎說了,趕緊睡汝的覺,隻管做汝的春夢去吧!”梁瓊輕輕地拍了一下耿瑩露在被子外面白晰修長的美腿說道。
梁瓊怎會和耿瑩睡在一張床上,這事還得從十字街口兩人鬥劍說起。
自打兩人甩開膀子決高低的時候,漸漸感到彼此的劍法招式如出一轍。
梁瓊意識到,與其打鬥的姑娘,肯定與自己師出同門。
耿瑩也覺察到了這一端倪,與其鬥劍的女子,劍術必與自己同源。
於是,耿瑩率先收起劍勢,脫離打鬥,跳出圈外,點名道姓的問起梁瓊來。
當梁瓊問耿瑩尊師可是司馬蒯聵時,耿瑩作出肯定性的回答,印證了彼此的猜測。
梁瓊恍然大悟,原來尊師離開閼與邑城後,曾經到過馬坊鄉裡,且又收這姑娘為徒。顯然眼前的這位姑娘,便是自己的師妹了。
自從尊師離開閼與邑城後,梁瓊就再未見到過師傅。此刻,她急於想從師妹這裡,了解師傅的行蹤。
兩人歡喜相認後,梁瓊這才知道姑娘名叫耿瑩,被自己揍得臉腫像豬頭的惡少是其弟弟,名叫耿豪。心裡暗自怨恨自己下手重了些,必竟師妹的弟弟自然而然也是她這個師姐的弟弟。
梁瓊面帶愧色對耿瑩說道:“報歉,把師妹的弟弟打成這般難看模樣!”
“師姐揍得好,讓他有個教訓。其實弟弟成今天這個樣子,吾也是有責任的,都是吾把他慣壞了,凡是皆替他出頭,罩著他,才導致他整天不學無術,跟著一幫遊手好閑的家夥,恃強凌弱,到處惹是生非!”耿瑩備感歉疚回道。
這時,耿瑩好像想起什麽,詫異地睜大雙眼問道:“師姐放著好端端的邑城不呆,跑到這偏僻鄉裡做甚?”
“前天,聽聞師姐在邑城擺了個比武招親擂台。今早上,又聽聞殺虎勇士常少俠打擂贏了師姐,而常少俠卻拒絕了梁家招親,可是這樣的?”耿瑩接著又問道。
本來梁瓊還急於想從師妹這裡,打聽師傅的下落。這會兒耿瑩卻是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問她,她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見師姐站在原地發窘,耿瑩這才意識到自個的唐突。她換了一個話題,問道:“師姐住宿何處?”
“賓至如歸邸舍。”梁瓊回道。
耿瑩清楚,本鄉裡的邸舍,大多房間都不寬敞,而且設施還很簡陋,條件極差,哪有家裡住著方便。於是,她誠懇地對梁瓊說道:“師姐還是跟師妹回家住吧,家裡的條件好一些!”
“算了吧,將就一宿還是可以的,出門在外,沒那麽多的講究!”梁瓊回道。
“不知道師姐來此也就算了,現在知道師姐在此,總得讓師妹盡一下地主之誼吧!”耿瑩再次懇切地說。
梁瓊見耿瑩如此盛情邀請,再推辭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加上自己還要向師妹打聽師傅的行蹤,也就欣然同意了。
梁瓊和耿瑩來到賓至如歸邸舍,拿上行囊,牽起自個的馬兒準備離開。
邸舍掌櫃見本鄉裡裡正的姑娘與梁瓊一道前來,料定兩人肯定熟悉,趕緊過來,退還梁瓊給的房費。
梁瓊道:“汝等已經幫吾喂了馬匹,房間也已經用過,房費不用退還了。”
耿瑩在一旁也說道:“既然吾師姐說不用退還,汝就依她,收了吧!”
邸舍掌櫃自然暗自高興,遂朝梁瓊和耿瑩拱手道:“鄙人謝過兩位姑娘,姑娘們請慢走!”
兩人離開邸舍,一路上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耿府。
門外有個侍從正在給籠燈添油,耿瑩吩咐侍從將梁瓊的馬兒送至馬廄。她則牽起梁瓊的手,一同跨進了耿府大門。
兩人進到院子,見一位長者在院子裡來回踱步,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耿瑩衝著那長者喊了一聲父親,長者“哎”的一聲,停下腳步,好像松了一口氣。
長者上下打量耿瑩身邊的梁瓊,驚喜道:“還真是邑城梁大夫的三閨女梁瓊呀!”
眼前的長者看起來有點面熟,梁瓊想起了前年七月初三,她二十二生日這天,去邑衙找父親,見過這位長者。
當時,這位長者正好跟父親商談鄉裡的政事,父親見梁瓊到來,遂將她引見給這位長者認識。
長者稱自己有個女兒與她同齡,只是梁瓊月初出生,他女兒月末出生。
見父親公務繁忙,梁瓊不便久留,匆忙離開了邑衙,只知道長者姓耿。
想不到在此又見到這位長者,還居然是師妹的父親,也是驚喜不已,趕緊拱手行禮道:“晚輩梁瓊,拜見耿叔叔!”
原來,耿豪和那幫地痞無賴從十字街口跑回來後,不敢堂而皇之從大門進府,怕遇見父親,少不了又要挨一頓訓斥,仍舊從後門溜進府中,那知碰巧父親在後院散步,撞了個正著。
父親見這幫人一個個鼻青臉腫的,曉得這幫不爭氣的家夥,準是又在外邊惹事,遇到硬茬被打了,於是,揪住耿豪打破砂鍋問到底。
耿豪見瞞不住,隻好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父親聽聞兒子這幫人,惹了邑城梁大夫的三閨女梁瓊,大吃一驚,心裡暗罵:“媽了個巴子,這幫兔崽子,惹誰不好,偏要惹老子頂頭上司的閨女,她老者要是知道了,還不把老子這個裡正給擼啦!”
當聽到耿豪說姐姐耿瑩與梁瓊師出同門時,他的心情這才稍微放松一些。心裡暗想:“有這麽一層關系就好辦多了!”
當然,對這幫遊手好閑,整天惹是生非的家夥們,自然少不了要訓斥一頓。
於是,耿天宙劈頭蓋臉對兒子和這幫人就是一陣臭罵。心想:“唯願這幫不爭氣的家夥,記住這次挨揍的教訓,今後不再恃強凌弱,惹事生非,搞得鄉裡雞犬不寧的。”
雖然,耿天宙已經知道情況不是很糟糕,但是,心裡頭還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訓斥完這幫兔崽子後,他從後院來到前院,見女兒耿瑩仍未回來,心裡還是有點焦慮,煩躁不安,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這會兒,耿天宙見耿瑩和梁瓊手牽手的走進耿府,梁瓊還高興地向他拱手行禮打招呼,這才感到壓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耿天宙長舒一口氣,對耿瑩說道:“女兒要好生安頓梁姑娘,讓其感到就象是在自個的家裡一樣!”
耿瑩高興地回道:“父親隻管放心便是了,梁師姐不是外人,吾倆師出同門,而且還同歲,回來的路上,吾倆商量著結為金蘭之交呢!”
“這樣甚好,汝倆同年同月出生,且又師出同門,結為金蘭之交,親上加親,為父舉雙手讚成!”耿天宙笑著說。
“既然父親讚成,明早吾倆就把這結金蘭之交的儀式給行了!”耿瑩高興地說。
“那還得看人家梁姑娘可願意?汝千萬不要強人所難!”耿天宙嚴肅地說。
“耿叔叔,小女願意與耿師妹結為金蘭之交,只要耿叔叔讚成,想必吾家父母也不會反對!”梁瓊誠懇地說。
“讚成!讚成!”耿天宙微笑著說道。
“父親吾帶梁師姐安歇去了,明早還要起個大早,把這結金蘭之交的儀式給辦了。”耿瑩笑著說道。
梁瓊朝耿叔叔行了拱手禮,微笑著跟在耿瑩身後,朝後院走去。
耿瑩領著梁瓊來到後院,弟弟耿豪那幫人被父親訓斥一頓後,到姐姐的房間要了些活血化瘀的藥,胡亂塗抹一通後,早就跑得沒了蹤影。
耿瑩帶著梁瓊上到二樓,安排梁瓊住自個的閨房,她準備前往東廂房安歇。
梁瓊見房間很寬敞,床鋪也很大,便對耿瑩道:“咱倆一起睡算了,省得師妹還要重新鋪床,怪麻煩的。”
耿瑩聽聞那麽多有關梁師姐比武招親的趣聞,自然很想聽師姐親口證實,於是,高興道:“好呀,好呀,吾正有此意,還怕師姐不樂意呢。”
倆人換了寢衣躺在床上,先是你撫我一下,我摸你一下,相互逗樂一陣子後,耿瑩便打開了話匣子。從師姐為何要設比武招親擂台,問到常少俠用什麽招式贏了師姐。從常少俠為何拒絕招親,問到此番師姐出門的原委。總之,凡是道聽途說的,坊間傳聞的,她都想問個清楚,求個明白。
梁瓊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既然師妹如此好奇,有這麽多的疑問,吾乾脆就滿足她的好奇心,也不藏著掖著,全都一吐為快。
耿瑩似乎問累了,也聽累了,一個哈欠接著一哈欠的打,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而梁瓊卻是越說越清醒,睡意全無。
這會兒,見耿瑩打著呼嚕進入夢鄉。梁瓊微微地笑了一下,悄悄地坐起身子,頭倚著窗邊,望著偏西的明月,心中默默的說道:“常少俠,吾這般愛汝,汝為何負吾?”
梁瓊心裡想著,叨念著,不知不覺倚著窗邊睡著了。
梁瓊夢見自己,身穿紅色袍服,騎著栗色駿馬,與一個身著深灰色袍服,騎著騮色駿馬的壯士,奔馳在空曠遼闊的原野上,疾風將倆人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騎著騮色駿馬的壯士,身材魁梧,英姿勃勃,一邊策馬,一邊轉頭,微笑著向她招喚。倆人一前一後,揚鞭策馬,你追我趕,扔下了一路銀鈴般的歡笑聲。梁瓊騎在馬背上,心裡暗自歡喜:“這壯士不正是她這些天來,日思夜想的常少俠嗎?”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一陣清脆悅耳的喜鵲鳴叫聲,把梁瓊從睡夢中吵醒。她睜開眼睛望去,一枝伸至窗前梅樹的樹枝上,兩隻喜鵲正在面對面的鳴叫。這時,她想起了一句俗話,兩隻喜鵲對著叫,心想好事準來到。
梁瓊轉頭瞧了瞧熟睡中的耿瑩,耿瑩翻了個身子,還以為她睡醒了,哪知耿瑩飆了幾句夢話,又進入了夢寐。
這個時候,天近拂曉,月落烏啼,清風迎面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