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珮已經完全相信了吳咎他們,這新鄉城中確實有一些人,抱團投靠了金人,並且打算圖謀不軌。
佟如江的屍體,自然會有人去處置,完全不需要他們操心。
吳咎等人出了暗牢,回到了中院的議事堂當中。
“呼延大哥,這是佟如江的供詞,你來看看吧。”吳咎將一遝寫有字跡的紙張,遞給了呼延珮。
呼延珮默不作聲接過了供詞,細細看了起來,越看他的眉頭皺地越緊吧。
其他人看到呼延珮的表情變化,俱是心有戚戚。
他們當時也看了這份供詞,那時,他們的面部表情和呼延珮如出一轍。
沒辦法,和金人勾結的人實在不少,一眼望去,差不多都是新鄉城內,有名有姓的人物,誰看了不心驚膽顫?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呼延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這份名單真是觸目驚心啊,國家危難之際,這些人不挺身而出也就算了,偏偏還要助紂為虐,真是該死!”
他將手中的紙張,狠狠地拍在了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這聲巨大的響動,不光將房內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同時,也引起了門口守衛的注意。
周圍的守衛,聽到屋內傳來動靜後,馬上抽出武器,把守住了出入議事堂的門戶。
門口的守衛敲響了房門,警惕地問道:“敢問堂內可有變故發生?是否需要召集人手?”
吳咎給廖正山使了個眼色,廖正山會意,起身打開門,讓門衛掃了一眼堂內的狀況,他也看到了屋外圍困過來的人馬。
廖正山揮了揮手,說道:“無事,只是長老剛才一時情緒激動,猛地拍了下桌子,讓外面的人都回歸原位吧。”廖正山隨口將鍋丟給了皇甫宏元。
“是!”聽到是皇甫宏元搞出的動靜,守衛頓時信了大半。
等確定了屋內沒有刀光劍影,門衛這才放下了心,抬手示意身後的眾人散去。
廖正山打發了門衛,也不落座,他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每個人倒了一杯熱茶,倒也緩和了,屋內略微尷尬的氣氛。
“對於這份名單,兄長怎麽看?”吳咎問道。
“凡是投敵叛國者,格殺勿論!”呼延珮殺氣騰騰地說道。
“名單上的所有人?”吳咎意有所指地問道。
“所有人,包括錢糧轉運副使,劉福成!”呼延珮明白吳咎特意這樣問的目的,這名單上,唯一能讓吳咎這個少幫主忌憚的,也就只有劉福成了。
劉福成是有官身的人,而且是一個品級不低的文官,吳咎這些幫派人士殺了他,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搞不好到時候,會背上殺官造反的罪名。
呼延珮這個臨時主官動手殺人,他日後會遇到的麻煩同樣少不了。
人一旦踏入了官場,那就會抱團取暖產生立場。
如今文武官員的對立日益嚴重,他殺了劉福成,還是以叛國求榮的名義殺的。
事後劉福成背後的派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管是為了維系派系的名聲,還是為了打壓武人,他們都會將矛頭指向呼延珮。
但是大難當頭,男兒當擔責的時候,便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不然有沒有以後暫且不說,馬上要遇到的坎兒,就邁不過去。
“呼延大哥,金人的遊騎已經出現在了城外,黃河上通行的,也大多是金人的運兵船和運糧船,也就晚上會有民船偷偷往來。
局勢越來越壞了,我們要早做打算,不能給城內的國賊,和城外的金人,有裡應外合的機會。
我建議趁早動手,越早越好,不知你有什麽方略沒有?”
城外的動靜,吳咎了如指掌。
城外唯一的運輸通道,渡口,現在就掌握在大義分舵的手中,分管渡口的,正是當初的遇到的馬如流。
馬如流自知得罪了上司袁可求,這些日子一直向吳咎靠攏,尤其是得知吳咎少幫主的身份後,他往吳咎這邊跑得更勤了,渡口有什麽變化,他會第一時間報給吳咎。
手下人主動獻殷勤,吳咎沒有拒絕的道理,安撫了他兩句,答應他這邊事了,便帶他去丐幫總舵。
自此,馬如流徹底倒向了吳咎,他平日裡也以長老親信的身份自居,吳咎的身份還在保密階段,他也只能打皇甫宏元的旗號了。
面對吳咎的提問,呼延珮心中早有腹稿,他說道:
“高手的層面上,我們應該要差對方一些,但人數方面我們是佔優勢的。
為今之計,只有以我之優勢兵力,將對方圍而殲之。
大義分舵這邊,具體有多少人我還不清楚,但是人手應該不少。
我手下有敢戰之士3000人,但以防金人襲城,我只能抽出三分之一的兵馬,也就是1000人參與到這次的圍剿當中。
我的想法是,先集中兵力、高手,將主要的幾個勢力打掉,讓他們群龍無首,我們再趁著他們混亂之際,狠下殺手。
比如劉福成,他能調動一定的兵力,對於這個人,我們一旦決定動手,必須馬上除掉他。
還有四大家族中為首的李家,本來長通鏢局也在首次清掃的范圍內,但是長通鏢局的佟如江已經死了,短時間內長通鏢局不足為慮。
所以,我建議我們兵分兩路,一路以丐幫的人手為主,圍困住那些次要勢力,為我們爭取時間;
另一路以我手下的精兵,和丐幫的諸位高手為主,一同對劉福成所在的轉運司衙門,和城東李家發起突襲。
掃滅這兩大勢力後,我們再分兵回援,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各位覺得如何?”
這個計劃,是他在過來的途中緊急想出的,最具有可行性的計劃了,卻不知能不能得到,丐幫眾人的認可,尤其是吳咎的認可。
呼延珮不著痕跡地看了吳咎一眼,只見他一副沉思的模樣,看不出他的傾向。
再看看其他人,有人皺眉,有人憂愁,不一而足。
“呼延將軍,以我丐幫一家之力,牽扯那麽多的敵對勢力,我大義分舵恐怕力有未逮。
我丐幫弟子為國而死,犧牲了也就犧牲了,可就怕他們犧牲了,卻沒有完成屬於他們的任務,達到牽扯敵人的作用,那我丐幫弟子,可就白白犧牲了。”
廖正峰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麽一番話,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丐幫的付出太大,犧牲太大,這計劃不行!
“這……”
呼延珮聞言有些坐不住了,他確實有些理虧。
在他的計劃中,和眾多高手一起行動的兵士,確實要安全一些,而且這兩處的兵力對比,我方從各個方面壓製對方,是“田忌賽馬”中的,以我之上卒對敵之中卒。
丐幫的大量中下層弟子,圍攻牽製其他眾多勢力,屬於,以我之下卒對敵之上卒。
等敵之上卒被丐幫弟子消磨為中卒,我方再以上卒對敵之中卒,則我方獲勝。
呼延珮是完全的將軍思維,他將丐幫的底層弟子當做了炮灰,在他的計劃中,這些人便是被放棄的一部分。
畢竟在他看來,精銳的士兵存活下來,肯定比一群叫花子強。
“娘的,我說怎麽感覺哪裡不對勁,原來問題在這裡!”皇甫宏元內心驚呼一聲。
廖正峰的兩句話,戳破了呼延珮計劃中,那層隱藏起來的心思。
皇甫宏元此時也明白了過來,原來呼延這家夥,是拿他丐幫的中下層弟子,當攻城的民夫使。
攻城的功勞、榮譽沒他們的份兒,送死、填護城河的差事全讓他們幹了。
“入你老木的,我沒想到你呼延珮是個這樣的人,老子真是瞎了眼了,還以為你是個抗金的英雄,沒想到同樣是一肚子壞水,我呸!……”
鑒於當前的特殊時期,皇甫宏元不好指著呼延珮的鼻子罵,隻好在心中將呼延珮的祖宗十八代,統統問候了一遍。
他不爽地表態道:“我看這計劃不太行,還是再說吧。”
呼延珮有些意外的看了皇甫宏元一眼,他沒想到皇甫宏元這個長老,這麽快便下場表達了他的看法,這可不是好事情,他的意見會影響到場內的其他人。
面對呼延珮質問的眼神,皇甫宏元懶得搭理他,將頭扭到了一邊,眼不見心不煩,對誰都好。
呼延珮沒奈何,只能失望地收回目光,用喝茶的動作掩蓋他的心緒。
吳咎在眾人的臉上巡視了一圈,問道:“已經有兩人提出了異議,不怎麽讚成呼延將軍的計劃,你們其他人怎麽看?”
“我看還是再議一議吧!”丁俊峰也是不同意,不過還是要看壇主袁可求的意思,在他看來,袁可求同意這個計劃的可能性並不大。
在吳咎的目光,掃視過來問詢的時候,耿九叔搖了搖頭,隻說出了兩個字,“不妥!”。
沒有多說,那是顧全大局,不然他非得和呼延珮,好好說道說道不可。
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不能有絲毫的含糊,不然日後傳揚出去,就會和底層的弟子離心離德,有傷聲望!
此時,呼延珮已經有些臉黑了,他沒想到他的計劃被這麽多人給否了,這些人真是沒有一點兒的大局觀,他暗自腹誹道。
看到呼延珮的臉色難看,吳咎便出來打圓場,“呼延大哥的計劃是很好的,可惜我大義分舵的實力不夠,擔不起這個重任。
我們還是再商議一下吧,呼延大哥你說呢?”
“是我想當然了,不知諸位有沒有什麽好計劃?”
呼延珮的計劃被否決了,他倒要看看丐幫的這些人,能提出什麽高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