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炎端起一杯酒向石青天敬道:“石少俠,剛才多有得罪,這杯酒算是陪個不是還望少俠賞光。”阮芙蓉接話道:“李師兄,你可別叫錯了呀,咱們這位石師兄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少俠。可是皇帝欽封的金吾衛。”
李慕炎疑惑問道:“哦?石少俠還是朝廷命官?”石青天也舉起杯子回道:“李師兄,剛剛小弟說話衝了一些,既然阮師妹都尊稱你一聲師兄,我也尊稱你一聲李師兄;什麽命官不命官的,虛名而已。”說罷也不等李慕炎便一飲而盡。
牧太清看出李慕炎疑惑解釋道:“前幾屆的少年群英會,凡是三甲者不僅有陛下賞賜的寶物,陛下還封授了內廷禁衛軍的稱號;算是將三甲英才都納入朝廷勢力中了,能授封的那可算是給自家門派增光了。”牧太清飲了一杯酒接著道:“這幾屆差不多都被我派的賀師兄、錦刀門的盧嚴法和西嶽華山派的石師兄三人包攬了。”
李慕炎道:“原來如此,在下孤陋寡聞了;原來石師弟如此受到皇帝重用,也算是武林之福,在下與有榮焉。”面對李慕炎的客套,石青天自是受用,便與李慕炎多喝了一些酒。而他眼神卻時不時的瞟著阮芙蓉。
說起石青天,確實有些狂妄自大;自武林盟成立以來,其父便是第一任武林盟主;武林十絕中也是排在首位的‘劍絕’,而石青天自幼受到石蓮台的栽培,所學武功也都是他爹親傳的秘技,武功自然也不弱。年輕一輩人中,能與其並肩的不超過十人;少年群英會舉辦以來從沒有明文禁止說前屆獲勝的人不能再參加下一屆,所以石青天也已經連著參加了三屆;而三屆他都名列三甲,三甲獎品也早已是拿到手軟。
自第一屆群英會開始,便有皇帝欽封禁衛軍官位的傳統;所招收的少年豪傑也不超過十人,授封的均是金吾衛;只不過,這些官位只是名義上的官位,授封的少年俠士想要出入宮廷和隨駕出行也都需要特別征召才行。但僅是授封榮譽便可以為自己門派帶來極大的利益,門派所在地的地方官府也都極是敬畏;更不必說招收弟子、經營產業了。
而石青天對阮芙蓉如此殷勤盡顯也是第一次參加群英會時的事了,當時年僅十五歲的石青天初遇十四歲的阮芙蓉便是一見傾心。至此三年以來,石青天無論再見到多麽美若天仙的女子也不為所動。
然而阮芙蓉這三年來可算是受盡了石青天糾纏,無論走到哪裡都能遇到石青天;如此次奉師命前去雅閣拜會張老閣主,未曾想剛下齊雲山就遇到石青天,也真是‘巧’得很。所以,自打遇到他阮芙蓉就沒露過笑臉,而自己這個榆木疙瘩的牧師兄卻偏偏隨了石青天的意與他一路同行。
這也怪不得牧太清太過愚鈍,雖然牧太清和阮芙蓉青梅竹馬,後來又一同雙修練功;但自打石青天表露了對阮芙蓉的愛慕之情後,雙方門派之長也有意撮合;石蓮台自然是為了滿足愛子心意,而廬山派則是為了能讓本派擁有兩個金吾衛從而發展出官面上的勢力,阮芙蓉也並非是精英弟子自然不會太過在意她的想法;一向以‘忠孝’自居的牧太清更是不敢忤逆掌門的意思,也只能隨波逐流,不敢多言。
八人推杯換盞,李慕炎與牧太清卻聊得極為投緣,幾位師弟也覺得牧太清和阮芙蓉是識大體,知大義的人,值得結交。就連看誰都不慣的長孫紅鸞也極為喜歡阮芙蓉,兩人此時也如姐妹一般聊著。
幾杯酒下肚,石青天本性再現;極盡所能炫耀出身及門派,言語中還把靜虛宮暗貶了一番。氣得赫連韜借口透氣出門去了,而李慕炎為了不再與石青天起衝突也不多與他說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頓飯吃得差不多了;幾人之中各有心緒,然而最高興的莫過於李慕炎和牧太清二人。這二人一頓飯間對酒喝了十七壇,兩人脾氣相投又都愛酒道,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李慕炎不必多說,有酒無醉又遇牧太清這麽對脾氣的人,自然高興。牧太清則是這些年受了太多壓力,沒成想竟在這裡和李慕炎推杯換盞中得以揮灑。
然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一頓飯已從申時吃到了亥時,八個人也吃成了五個人。丹霞子等三位師弟早因石青天的狂妄離席而去了,桌上石青天也不勝酒力趴在那呼哧大睡。長孫紅鸞和阮芙蓉倒是沒喝幾杯酒,兩人只是相對閑聊,時不時看看興致盎然的二人。
長孫紅鸞問道:“阮姐姐,我看那個‘四腳朝天’總是對你獻殷勤,你不覺煩躁嗎?”阮芙蓉連看都不看趴在桌上的石青天道:“如若他爹不是武林盟主,我現在早已恨不得剮了他;唉,數月前石盟主曾來廬山求親,我也是當面拒絕了他;雖說盟主深明大義沒再為難我,可……可我師傅卻……唉!我這呆傻的師哥也是,竟對我絲毫不在意。”說完幽怨的看了看一旁的牧太清,而他卻正和李慕炎對酒當歌並未察覺。
長孫紅鸞搖搖頭道:“要我說啊,你們這些墨守成規的女子真是可憐得緊;如果是我,管他是師傅還是祖宗十八代,我不喜歡的絕不正眼瞧一下。”
阮芙蓉‘噗哧’一笑貼近長孫紅鸞耳邊問道:“那你跟姐姐說說你喜歡這師兄弟四個裡面的哪一位?李師兄麽?”長孫紅鸞與她相對而笑道:“這四個?才不呢。三個傻子各有千秋,還有個小機靈倒是討人喜歡,不過太小了。”阮芙蓉有些搞不懂,又問:“那你這一路跟著他們做什麽?”長孫紅鸞回道:“一路北上有他們幫我擋了好多事,還能逗逗他們也很開心呀。”
阮芙蓉搖搖頭黯然道:“我怕是不會這樣做,紅鸞妹妹你好自在呀!真是羨慕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說完再看看牧太清,眼含淚珠道:“如果真到那時師門逼我嫁給石青天,留下我這師兄一人, 他以後怎麽辦……”阮芙蓉對牧太清的心意,只差明說出來了;可就算阮芙蓉有勇氣說出來,只怕牧太清也沒勇氣去聽。
長孫紅鸞見狀也是可憐她,撫了撫她的肩膀道:“如若他沒那膽量也不值得你去喜歡,真到那時,你又何必貪戀著他?江湖這麽大,我不信廬山派還能為強你所難把天下都翻一遍?”她這話暗示阮芙蓉出走江湖也比強迫嫁人要簡單得多。
兩人正惆悵間,喝酒的二人撲通兩聲栽倒在地,看來二人已不勝酒力了。長孫紅鸞與阮芙蓉走過去分別搖晃了一番二人,卻如死豬一般沉睡不醒。這二人也是心心相惜,就連醉倒都緊緊握著對方的臂膀,仿佛是怕對方耍賴要逃一般,倆人是怎麽掰都掰不開。
阮芙蓉道:“哎,這倆人真是。紅鸞妹妹,看來今天要委屈李師兄跟我牧師兄一張床休息了。”長孫紅鸞接道:“有什麽委屈的,兩個酒罐子抱在一起,分也分不開;我去叫小二幫忙把他二人搬進房去。”說罷下樓招來兩個小二,吩咐著將二人抬到後院客房休息。
小二正要抬起二人,忽然看到桌子上還趴著一個。轉頭問長孫紅鸞:“那這位少俠安排在哪兒?”長孫紅鸞看了看趴著的石青天冷冷道:“就讓他趴在那裡算了,你們都不許管他。”說罷挽著阮芙蓉的手臂也一同往後院客房走,阮芙蓉也知她這是幫自己出氣呢,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小二看了看地上二人,再看看桌子上的那個。悄聲的對同伴說道:“看到沒,這人長得俊俏才有姑娘心疼。”兩人一打趣便各扶一位往客房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