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喬裝打扮走山中小道穿過武關進入梁國,一路打聽來到一處賣馬集市。
蘇青看到一老翁手頭馬匹很多,老翁將馬匹歸類分別出售,分別標價白銀十五兩三十兩以及六十兩。
蘇青騎慣了駿馬,即使在標價六十兩的馬堆裡也挑不出中意的,不禁啞然失笑:又不是上戰場,只是代步而已較什麽真呀?差不多就好了。
“公子,實在挑不中的話我後院還有一匹。”
“哦,為何放後院?”
“此馬性子太烈。”
“帶我去看看。”
“不過我們有言在先,公子如果試乘此馬,我們要簽一份生死文書。如有意外本老漢概不負責。”
“有這麽誇張嗎?”蘇青笑了。
“不瞞公子,此馬已致五人傷殘,其中兩人系重傷。”
“哦,難怪如此,那就簽吧。”
說話間已至後院,蘇青眼前一亮,胡楊樹下系有一匹駿馬,通體雪白在陽光下猶如白緞,此馬身材極其高大,肌肉健碩線條優美。
“哇,真是一匹駿馬。”
“公子,請在這裡按個手印。”
“好的。”
“公子稍等,等老漢出去了你再去解繩。”看到老翁快步退出後院,小心翼翼合上木門,蘇青笑了。
“一匹馬而已,又不是老虎,何懼若此?”蘇青圍著白馬轉了一圈。白馬也不甘示弱跟著蘇青轉了一圈,目光中充滿敵意,打著響鼻以蹄刨地。
“看出來了,你脾氣不小啊,別怪本姑娘不客氣了。”蘇青突然拔劍斬斷韁繩,然後挽繩飛身上馬。動作太快把白馬都整懵了,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騎,頓時暴跳如雷,先是一個前蹄騰空直立,接著在寬大的後院內開始馬術障礙賽跑,風馳電掣腳下生風。
蘇青只是緊貼馬背扣緊韁繩,等白馬的精力發泄得差不多的時候手上加力,將白馬生生拉得再次身體直立起來,說來也奇怪,白馬瞬間溫順起來,它似乎也知道自己找到中意的主人了。
“恭喜公子,真是緣分啊。”
“敢問老伯,此馬價值幾何?”
“一百兩,公子不會嫌多吧?我還算進了一筆醫藥費。”
“謝過老伯,不嫌多。”
“多謝公子,祝公子前程似錦。”
蘇青給自己的新寵取名大白,大白腳力非凡頗通人性。蘇青計劃一直東行,然後從梁山三陘中的北陘進入運河河谷,再沿著運河河谷北上,過吉州、封州、正州到達三台山。
這一日蘇青在一家酒肆用餐,見遠處一桌的三人不斷看向自己,此三人為兩男一女,於是屏息細聽。
“可惜今日老大不在,我們有沒有贏的把握?”男聲在問。
“四弟,你白長這麽大塊頭,沒有老大我們便辦不成事嗎?”女聲在訓斥。
“三妹,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那個年輕人的劍看上去有些古怪。”說話聲音比之前兩人明顯蒼老。
“二哥,我們三對一還怕他嗎?瞧那細皮嫩肉的模樣,肯定是誰家的紈絝子弟罷了,我們可說好了,珠子歸你們,人歸我。”女聲道。
“被三姐看中的小白臉都沒有好下場。”那個身材壯碩的四弟嘿嘿笑了。
“那顆翡翠明珠價值連城,我們洛川四怪運氣不錯啊,來,提前慶祝一下。”年紀大的聲音興奮提議,喝完三人下樓結帳去了。
蘇青聽明白了,這個洛川四怪是江湖大盜,已經提前去設伏等待自己了。蘇青看著自己的背囊,撫摸著上面鑲扣的翡翠大珠,心裡念道:姨娘啊姨娘,您的一片愛心讓青兒露財啦。
這個背囊是幾年前高姨娘親手給蘇青縫製的。高姨娘想到蘇青以郡主的身份一直身在軍營,青春靚麗卻無法展示很是心疼。是以用上等的小羊皮,染成明媚的藍色縫製成背囊,又將武帝賞賜自己的一顆寶珠鑲扣其上。這顆寶珠鮮紅欲滴自帶光暈價值連城,蘇青很是喜歡。在靖國自是無妨,以蘇青郡主身份背什麽奢華的包都不會有人驚訝,但在梁國可不同,遇到識貨的人必會心起歹念,因為誘惑實在太大了。
至於那個女子所說的‘珠子歸你們人歸我’這句話蘇青只能理解前半句。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女子所練功夫極其邪門---純陽功,純粹旁門左道,在武林中排不上名號也難登大雅之堂。抓一些少年美男上山日日苟且,再用內力將男子的泄物氣化而達到提升功夫的目的,這世上每年都會多了一些風流鬼,榨乾之後棄屍於山野。
“大白,等會有人找我們麻煩,你不要擔心哦,那幾個人的武功很差勁的。”蘇青邊走邊安慰自己的新寵,因為前方行人漸稀,路旁的樹林也多了起來,差不多伏擊地也該到了吧。不出所料,一個轉彎就見那三人已將道路封了。
“哎喲,這是誰家的公子呀?皮膚嫩得都可以掐出水來。”右首女子媚笑道。此人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膚白貌美頗有姿色,手執一把吳鉤。
“三位有何貴乾?”蘇青在馬上懷抱日月劍冷冷問道。
“嘿嘿,我三姐要你的人,我們要你的那顆寶珠。”左首邊一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說道。此人約莫二十三四歲,手執流星錘,看上去分量不輕。
“光天化日攔路搶劫,還有王法嗎?”
“方圓百裡之內,我洛川四怪就是王法。”當中的佩劍中年人說話了,此人瘦小精悍,約摸四十多歲的樣子。
“珠子可以給你們,人是不能給的,多謝這位姐姐的好意了,我還有事情要去辦理。”蘇青說完解下背囊對著三人拋將過去。
幸福來的過於突然,三人各自愣了一下,然後紛紛躍起去抓羊皮背囊,其中包括口口聲聲不要珠子只要人的那個女子。
堪堪到手之際突見人影一閃,,砰砰兩聲,二哥與四弟人已飛出幾丈開外,撲地大口吐血。蘇青已經腳下留情,隻用了三成功力,否則兩人哪裡還有活命?
至於那個女子,蘇青玩性大起,故意在她的胸口抓上一把,又按肩借力拿包飛回馬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那個洛川四怪的老二名叫石平,自認為是江湖一流高手,闖蕩江湖二十多年勝多負少頗為自負,現在卻被一個後生少年一招製敵,連看都沒有看清,心下駭然。
“石平有眼不識泰山,請問閣下何人?尊師是誰?”
“哈哈,你們的動作太慢啦,連我都打不過,還要問我師父是誰,你還要不要臉了?”
“你---你---你剛才抓我胸了。”洛川四怪中的老三名叫鄧亦瓊。
“抓了又怎麽樣?”蘇青笑嘻嘻問道。
鄧亦瓊第一次見到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還身負絕頂武功,她是真的觸動了喜歡了。“隔著衣服抓多沒有意思,只要你願意跟我回去,我脫光了讓你抓好不好?”
蘇青聽了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
“三姐你就別裝了,這位公子不會喜歡你的,今天我們認栽了。”一個殺人如麻的女人表演溫柔連同伴都看不下去了。
“幾位還打不打?不打我可就走了”
“公子言重了,多謝公子不殺之恩。”石平說道。
“告辭。”
第二日,蘇青看地圖已經進入新淮縣境內。此地滿眼都是連綿起伏的低矮丘陵,遍布丘陵的是紅彤彤的映山紅。
“好美啊!要是洵哥哥也在身邊就好了。”念及此處蘇青歎了口氣,同時她不由自主想到那個自己想過多遍不願多想又不得不想的問題:“洵哥哥那麽愛我,為何又不願娶我呢?”
想到此處蘇青煩躁起來,打馬疾馳近百裡,見到一個酒字招牌下馬入店。
走上二樓,見到還有三桌客人正在用餐,其中靠窗的那桌引起蘇青的注意。
那桌共有四人,其中有三位是和尚,還有一位女子,這種組合太過扎眼,更何況女子的裝扮是一身大紅頭頂霞帔好像是新娘子。
蘇青仔細打量了紅衣女子,十**歲模樣眉清目秀膚若凝脂,她好美啊蘇青心中讚道。該女子滿臉愁容尚在垂淚,與喜慶的打扮完全相反,這引起蘇青的警覺:“我得好好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姑娘,你這不吃不喝可不成啊,身體要緊。”紅衣女子左手邊的年輕和尚在勸慰。
“我家明明交了錢的,為何又將錢退回強擄我過來?”紅衣女子哽咽聲訴。
“大師聽說你長得美貌所以改主意了。”紅衣女子的右手邊也是位年輕和尚。
“你們太過分了,你們這樣做是傷天害理的。”紅衣女子悲憤難抑。
“有什麽過分的?大師又不會一直霸佔你,三天過後還會將你送回來的。”紅衣女子對面的和尚終於說話了,語氣凶巴巴的。
蘇青快速瞄了一眼那個和尚,雖然只能看到側面,卻也能斷定那是一張醜臉,滿臉橫肉布滿殺氣。
“可是我的清白---”紅衣女子掩面而泣。
“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哭哭啼啼沒有用,表現好三天后送你回來,表現不好十天半月都有可能。”凶和尚開始恐嚇。
“我的劉郎也被你打傷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本來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的命好苦啊---”紅衣女子痛哭起來。
“走吧走吧,煩死了!”凶和尚招呼同伴拉起紅衣女子走下樓去。
蘇青聽了個大概,雖然不知道那個大師是誰,她也決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必須要管一管,於是下樓一路尾隨。很快就拐上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估計是前面幾人想抄近路。
“站住。”蘇青輕輕一聲卻是不怒自威把凶和尚嚇了一跳。
“你是何人?想幹什麽?”凶和尚掉轉馬頭,他騎的是馬,另外和尚與紅衣女子騎的是驢。
“我是何人你沒有資格問,給我馬上把這個新娘子送回家與她的劉郎成婚。”
“呵呵,好大的口氣,年紀輕輕的活著不好嗎?”凶和尚滿臉的橫肉抖動著獰笑著,同時晃動著手中的月牙鏟,足有七八十斤重。
“這話該我問你,活著不好嗎?非得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就過來受死吧。”說完手舉月牙鏟劈頭砸下。蘇青見這招泰山壓頂頗有氣勢,心裡更加來氣:明明武功不弱為何去幹那些下三濫的勾當?
蘇青舉劍格擋順勢沿鏟柄下削,劍勢太快凶和尚隻得撒手。凶和尚出手前本指望一鏟下去對方人仰馬翻,誰知道對方輕描淡寫擋了自己雷霆一擊,緊接著兵刃就被奪了。
“說說吧,你們準備把這位新娘子帶到哪裡去?你們說的大師又是誰?”蘇青目光如電看得凶和尚心裡一哆嗦。
“兩位師弟還是你們來說吧。”
“師兄還是你說吧,我們不敢說啊。”
“你們但說無妨。”
“那我可就說了,到時候不會怪罪於我吧?”
“放心吧,不會的。”
“我們說的大師名叫達能---”青年和尚說話間但見那個凶和尚撥馬就跑,原來讓別人說話是他趁機逃走計劃的一部分,幾鞭下去馬已竄出二十丈開外了。
這拙劣的表演瞞不過蘇青,她一聲冷笑揚手將月牙鏟擲出,凶和尚一聲慘叫跌落馬下當場斃命。
“你們倆去將他拖入樹林挖坑埋了,不許使詐。”兩個和尚答應著去了,臉上沒有絲毫的悲情。
“小妹妹,你能把情況跟我說說嗎?”蘇青和顏悅色問道。
紅衣女子看到蘇青輕易就打敗並殺了凶和尚,甚是羨慕滿眼放光。及至看到蘇青笑嘻嘻盯著自己看時又窘迫起來。
看到紅衣女子的忸怩狀,蘇青才想起自己一放松竟忘了身份,如此語態似嫌輕薄,趕緊收起笑容正色道:“此地離你家尚有多遠?你一人回去是否安全?我還得去斬草除根沒有時間送你回家。”
“多謝公子相救,小女子常亞男永生不忘。此地離我家僅有三十余裡,天色尚早公子且放心,公子此去異常凶險,聽說那個惡僧武藝高強且狡詐多變,公子務必小心應付。”
“你說的惡僧就是那個大師?”
“是的,他的名字叫作達能,俗家名字不知道,幾年前帶著他的徒弟來到我們新淮縣,他的徒弟就是剛被你打死的那個和尚。他們強佔了雞鳴寺,雞鳴寺裡全是文和尚拿他們沒有辦法,他們用雞鳴寺原有積蓄加蓋豪華宅子供自己享用,因為那惡僧是郡守的親戚,我們縣太爺見到他都低三下四的。他們有恃無恐便開始做些傷天害理的事來,無論誰家娶親都要交納二十兩銀子於他,否則便將新娘子抓去雞鳴寺,供那惡僧羞辱幾天再放回去。家父是商人,家中財力尚可,是以我家為討太平特意納貢一百兩銀子,不知為何,今日那惡僧竟然遣徒把銀子又送還回來,強行抓我去雞鳴寺,還將我的劉郎也打傷了。”說到此處常亞男面色悲痛不斷哭泣。
蘇青聽得柳眉倒豎殺性已起。林中屍體掩埋完畢,兩和尚扛著月牙鏟邊走邊擦汗出了樹林。
“你們倆有沒有做過壞事?”蘇青喝問。
兩年輕和尚嚇得撲通跪地道:“少俠明鑒,那個和尚其實不是我們的師兄,我們的師父是雞鳴寺原主持慈光大師,五年前那個達能與雞鳴寺副主持慈玄內外勾結強佔了雞鳴寺,我們都是文僧不會武功,找到縣老爺也說他管不了, uukanshu 我們被迫叫那個惡僧師父,有兩個性情剛直的師兄不肯叫被活活打死了,我們也是在過著非人的日子。”
“為何常家的一百兩銀子被退了回來?”
“那是因為慈玄告訴達能,聽說常家小姐是千裡挑一的美人,決不可放過。他們一直都是這麽乾的,見到特別好看的都不收銀子,將美人搶入寺中強行羞辱幾天再送回去。往往送回去的途中,那些可憐的女子還要再次遭受羞辱,凶手就是剛剛被埋的那位,他隨便找一小樹林施暴讓我倆替他望風,聽著慘叫聲我們多次想伸張正義可惜我們不會武功,那些送回去的女子幾乎都當天自盡了。”
“看你們懺悔的眼淚不像是假的,姑且不殺你們,給我帶路,我要去殺那個惡僧。”
進得雞鳴寺,迎面走來一位肥頭大耳的和尚,他樂呵呵問道:“無名無妄你們回來啦?你們的師兄呢?怎麽帶了個男人回來?奧---她不會是女扮男裝玩製服誘惑吧?”
“慈玄師叔好,師兄有事耽擱一會隨後就到。”
“果然是女扮男裝啊!常家小姐名不虛傳!這個斥候應當該殺,豈止是千裡挑一,這是萬裡挑一的美女啊!我得跟老侯商量一下能不能讓我先嘗。”慈玄一邊圍著蘇青轉圈一邊興奮搓手,突然喉頭一涼說不出話了,他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蘇青一眼頹然倒地。
此時院子對面的門開了,一個和尚將跨出門檻的一隻腳收了回去,因為蘇青的拔劍收劍以及一劍穿喉他都剛好看在眼裡,心知不妙趕緊向後山跑去,蘇青仗劍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