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大家的自我介紹,巴蒂塔起身舉起酒樽連敬了三杯酒說道:“沒有想到這裡高朋滿座,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場面其實很尷尬,自我介紹後眾人發現也沒什麽好聊的,不冷不熱地幾圈下來天被活活聊死了,不請自來的幾位客人到來前場面可是熱熱鬧鬧談笑風生的。
“兩位陳氏莊主可是陳氏皇族分支?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向梁朝皇帝舉薦你們。”巴蒂塔打破沉默,他已經被北胡國王與梁乾都封為國師。
“我們是陳氏皇族分支,不過我們隱居在此與世無爭,對仕途不感興趣。”陳瑞冷言拒絕不帶一個謝字。
“那這位嚴兄弟想必就是當年威震天下的武林盟主嚴子圓後人了?”常山濤舉酒樽敬了嚴天澤一杯。
“常老先生客氣了,在下豈敢與常老先生稱兄道弟。”嚴天澤不卑不亢。
“國師,你不是一直問我中原有哪些頂尖的武林門派嗎?這位嚴大俠就是其中之一,雖然他們一直很少與武林人士來往,但當年嚴氏可是師徒連莊拿了六次武林盟主。”常山濤在給巴蒂塔介紹。
“嚴大俠,久仰久仰,我們一定要找個機會切磋切磋。”巴蒂塔拱手示意。
“隨時奉陪!”言下之意今天就可以。
“聽說你們把不少的中原武林門派都打敗了,請問你們跟常老先生切磋過嗎?如果沒有說明你們就是欺軟怕硬專捏軟柿子。”蘇青看著巴蒂塔問道。
“我們切磋過了,不分輸贏。”巴蒂塔笑道。
“看來常老先生給中原武林長臉了,我再問一下,是你跟常老先生切磋,還是你徒弟跟他的徒弟切磋?”蘇青繼續追問。
“是我跟他切磋。”巴蒂塔回答。
“哦,我想起來了,常老先生的徒弟都已經死光了。”蘇青此言一出,常山濤的臉色已經陰沉的可怕,但他忍住了,他明白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他的徒弟中只有王羽還活著,他知道蘇青這是在故意氣他。
“蘇洵殿下,你們再一次遷都,曾經的大好局面無端葬送實在是太可惜了,從巔峰到低谷,如若不是意志力至剛之人可能就此放棄,再也沒有動力了。”巴蒂塔開始轉換話題。
“得失平常心,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進,哪有一帆風順的?只要根基還在人還在心還在,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國師的蘇蘭王國曾經方圓千裡雄極一時,現在消失了,國師的二弟子尼古拉奇是波旦王子,波旦國土面積現在只有鼎盛時期的三分之一,但你們依然沒有放棄,還在到處奔波雄心萬丈,你們尚能如此,蘇洵何敢輕言放棄?”此言聽似恭維實則譏諷,你一個身無立錐的人哪來的資格評價一個大國的得失?師徒二人不是笨人哪裡聽不出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
“對了,我很好奇,蘇蘭王國和波旦王國處於不同的鼎盛期,它們鼎盛時期的國土面積有很大部分是重疊的,如果你們師徒將來能忽悠成功如願復國,那重疊部分的國土面積你們如何處置?打仗嗎?”蘇青笑意盈盈語涵殺機,尼古拉奇氣得怒目而視。
“很好,很好,你這個表情很好,我記住了。”面對尼古拉奇的怒視,蘇青笑靨如花。
“依依公主,我認識你的大哥。”巴蒂塔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請國師自重,我不是公主,依依也不是你能叫的,只有好朋友才有資格這麽叫。”黃依依冷冷回答。至此席間的客套氣氛完全裝不下去了。
“你大哥挺想你的。”巴蒂塔尷尬地補了一句。
“那是他咎由自取,蘇洵殿下曾經托人帶話給他,非常歡迎他能回來與家人團聚享受天倫之樂,可是他卻自甘墮落,在西域與一幫野心勃勃的亡命之徒混在一起,這樣的大哥我不認也罷。”黃依依其實是借打壓大哥來打壓巴蒂塔。
“在座的公主郡主都是人若仙子語如刀劍啊。”巴蒂塔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繼續說道:“我差點忘了,如果你們這支陳氏舉事成功,這兩位小姑娘也能成為公主。”巴蒂塔笑著指了指陳雨陳露,他的這番話明顯不懷好意,陳氏兄弟聽了很不爽。
“我看也差不多了,酒足飯飽我們移步室外切磋武學如何?常老先生是下場還是作壁上觀?”嚴天澤道,嚴天澤的內心已有幾套比武方案,常山濤參與不參與將會有不同的方案應對。
“國師,待會切磋武學我就不參與了,今天真是好日子,中原的幾家一流門派都在這裡,我會替國師鼓掌助威。”常山濤見對方人多勢眾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了,巴蒂塔因此懷恨在心,關鍵時刻這個老滑頭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不過自負的他還是認為自己能搞定一切,中原的武林遲早都是要蕩平的,自己不僅要復國,還要天下武林盟主的稱號,既然如此,那就要有不擇對手不擇時機的勇氣與心理準備。
“請問國師,我們是要文鬥還是武鬥?武鬥好理解,刀劍見真章,文鬥也不是要鬥詩詞歌賦,而是另一種方式比武,不用直接交手便可分出勝負。”嚴天澤道。
“哦,還有文鬥?這是個好建議。”巴蒂塔也在思考,對方高手眾多,萬一武鬥失守可不好辦,他們的合力應該在已方之上的,能不撕破臉最好。
眾人來到戶外,聽雨軒四面開闊,東北角有一深澗約有五丈寬百丈深,一掛瀑布如皎玉般垂於眼前直達谷底。
“肅兒,去把那張大弓拿來。”嚴天澤紛紛陳肅。
“我陪你去。”嚴剪道,兩人片刻間取來一張大弓以及配套的一壺箭。這張弓比尋常弓足足長出一尺有余,壺中的箭也是純鐵打造,比尋常箭支重出三兩。
“我先來做個示范。”嚴天澤張弓搭箭對著深澗對面的瀑布射去,“這裡離瀑布約有五丈,瀑布離後面的石壁還有一丈的距離,我現在去將射入石壁的箭取回來。”嚴天澤說完縱身向瀑布躍去,瞬間又穿越瀑布飛身回來,手裡拿著剛剛射出去的鐵箭,因為兩次穿越瀑布均有掌風開道,故此全身乾爽滴水不沾。
眾人轟然叫好,連巴蒂塔也忍不住喝彩,這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這個能考驗一個人的全方位武學造詣,輕功內功暗器,特別是掌風蕩開瀑布的瞬間穿身而過衣不沾水的時機把握,而最大的障礙莫過於對手將鐵箭射入石壁的深度了,倘若在拔箭環節就用去所有力氣那就麻煩了,甭說穿越瀑布衣不沾水,能不能回得來都是大問題,下面可是百丈深淵。
“國師,我們倆先來好不好?”嚴天澤發出挑戰。
“好,嚴大俠剛才射了一箭,我已經佔便宜了。”
“沒關系的,不影響。”嚴天澤說完張弓搭箭又射出一箭。
“請。”嚴天澤話音未落但見白色身影一閃竄入水簾之後瞬間又竄了回來,巴蒂塔手拿鐵箭氣定神閑滴水不沾,他的四位弟子大聲叫好。
輪到巴蒂塔射箭嚴天澤取箭,也是同樣氣定神閑滴水不沾,叫好聲更甚,巴蒂塔感歎自己遇到最強勁對手了。
蘇洵取兩支箭走到埃姆雷面前遞過去一支,“我們倆來比一比。”埃姆雷取箭在手接受挑戰,他要求先射箭蘇洵答應了。埃姆雷摒神靜氣將弓拉滿,松手間鐵箭呼嘯而出,嚴天澤點頭讚許,他的這張六百石硬弓可說是天下少有,能將這張弓拉滿的估計普天下也不會超過二十人。
電光火石間蘇洵已將鐵箭取回,姿態瀟灑之極,輪到蘇洵射箭了,同樣的硬弓拉滿,但明顯比剛才的埃姆雷要穩,沒有絲毫的抖動穩如泰山,一聲弦響鐵箭飛出,埃姆雷縱身取箭卻出了意外,回程穿過瀑布後身體直線下墜,眾人驚呼聲中蘇青取軟鞭將埃姆雷卷了上來。
埃姆雷抹了把臉上的水珠跟蘇青致意:“多謝姑娘相救!”埃姆雷輸了。
第三場輪到蘇青對陣尼古拉奇,這兩個人已經拉不滿弓了,但不影響比賽的進行。首先是尼古拉奇射箭蘇青取箭,蘇青取箭後發現裙擺濕了一塊,尼古拉奇開心不已,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只要穩穩回來全身是乾的就贏了,不曾想取箭回程中力不從心差點摔入深淵之中,手搭崖邊慢慢爬上來狼狽不堪。
他在與蘇青的內力與輕功的較量中輸了,渾身濕透的尼古拉奇看上去有些滑稽,特別是光光的腦袋上還有幾顆晶瑩透亮的水珠滾來滾去,黃依依實在忍不住掩口大笑起來,陳雨陳露本來是不敢笑的,見有人帶頭便也跟著笑起來。
“你笑什麽?我要跟你比!”額齊兒衝著黃依依喊道,她是急性子,見兩位師兄都輸了,就想趕緊贏一場掙點面子,眼見對方的女性中嚴夫人歲數有點大,關鍵是估計自己打不過對方,陳雨陳露又太小,蘇青已經比過了,只剩下黃依依了,看上去跟自己年紀相仿,應該可以拿捏一下。
“跟我比什麽?射箭拔箭?你確定你能跳過去再跳回來?”黃依依打量著這個金發碧眼的姑娘接連發問。
“我要跟你比劍。”額齊兒揚了揚手中的劍。
“這還差不多,來吧。”兩人拔劍戰到一起,額齊兒上來就搶攻,暴風驟雨般劍氣逼人,額齊兒自小到大同年齡級別中就沒有遇過對手無論男女,在她心目中除了師父和師兄們別人都可欺,來到中原後挑戰幾場武林人士都贏了,便越發囂張起來。
可是眼前的對手有些不一樣,劍氣縱橫防守有度,自己狠招迭出就是攻不進去,不但被一一化解,對方反攻起來也是辛辣無比,打著打著額齊兒的心氣下來了,怎麽自己開始守多攻少了?怎麽滿場都是對方的身影?
“師妹不要慌,你贏不了她,可她也很難贏你,保持專注。”旁觀者清,乞伏星星在一旁提醒。
額齊兒頓時信心大增,本來由於優勢的累加很快便能分出勝負,又漸漸地回到均勢局面,黃依依雖然稍佔上風,但一時間也奈何對手不得,於是跳出圈外拱手道:“算我們倆打平好不好?”額齊兒點頭同意。
“乞伏王爺,嚴剪想討教幾招。”乞伏星星楞了一下,他本來是想找蘇仲景的,沒有想到更年輕的嚴剪主動找上門來。蘇仲景也楞了一下,他也認為這最後一場應該是由自己來對陣乞伏星星,看到嚴剪主動請纓心裡也釋然:嚴剪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誰上場都一樣。
兩人拔劍繞場對視。巴蒂塔無意中得到的武功秘笈兵器譜很多,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劍和杖,其余的擱置不用,他教大弟子用劍二弟子用杖,後來的兩名弟子也是用劍。其實那劍譜也是中原高人所寫帶至番邦的,糅合了幾大劍派的各家所長,是以嚴剪看了額齊兒與黃依依對劍心中便曉知大概,只是相同的招式在乞伏星星劍上使出來威力比額齊兒大出許多。
夕陽下,兩柄劍舞出的光芒格外耀眼,金光閃閃光彩奪目,落葉在劍氣的攪動下紛紛起舞飛旋飄入空中落入山澗。
為什麽對方一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少年內力如此雄渾?相比之下我北胡第一勇士的稱號是不是很有水分?不好我分心了,乞伏星星凝聚精神應戰。
此時嚴剪正在施展嚴氏追魂奪命劍,此套劍法分中階和高階,中階共有七七四十九劍,高階共有三七二十一劍,中階的四十九劍嚴剪和蘇青都會用,高階的二十一劍不是他們不會招式,而是內力還達不到,用得不好可能會傷到自身,所以當今能使用高階二十一劍的只有三人,嚴天澤蘇洵以及十段老人。
追魂奪命劍勢如排山倒海一劍快似一劍,突然嚴剪大喝一聲:“得罪了!”人已跳出圈外抱劍施禮,再看乞伏星星頭上的黑玉冠已被劈為兩半掉落地上,頭髮散落下來。
“乞伏王爺,如果剛才最後一劍你還能擋住的話,接下來就輪到我挨打了。”嚴剪笑著給乞伏星星找台階下,乞伏星星還愣在那裡沒有緩過神來。
一旁觀戰的巴蒂塔更是心灰意冷,五場比賽平了兩場輸了三場,平的兩場還算是年齡相若,輸的三場己方平均年齡比對方大了將近十歲,也就說不僅是輸了現在更是輸了將來。自己一生奇遇不斷運氣爆棚,三次機緣巧合得到珍貴的武功秘笈,本以為自己必是武林盟主的天選之子,現在明白自己對中原武林還是小看了,這幾個年輕人怎麽就這麽強呢?別說自己的徒弟了,十年後可能連我也將不是他們的對手,想到此處背脊發涼全身冷汗。
巴蒂塔率眾灰溜溜告辭,蘇洵也擔心梁軍的偷襲連夜趕回大京。 uukanshu
遷都終於結束了,靖武帝蘇義隆宣布大赦,同時冊封有功之臣,蘇洵被封為太子全面介入朝政,蘇仲景被封為景王,其余眾將皆有封賞。
靖國全面大撤退後,蘇長德在梁乾心中的棋子價值便沒有了,他毫不猶豫以議事為名將蘇長德騙至自己軍營內殺了,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勾當天下沒有人能玩得過梁乾。
留守淮國的靖軍眾將趁亂將蘇廣從大牢內搶了出來,蘇廣指揮眾將力所能及地聚兵往西一路殺將過去。他們走的是北線,邵氏和孟氏地盤上的守軍戰鬥力較弱。
果然只有一些零星的阻攔,蘇廣親自斷後,因為在牢中遭遇酷刑一條腿已被打斷,蘇廣不能騎馬便端坐在一輛敞篷車中,披散著頭髮神態安然,邵孟兩家的親兵忌憚蘇廣的威名始終不敢太過靠近,等到龍豹領兵追到時,蘇廣已率軍渡過裕溪河,氣得龍豹破口大罵。
蘇廣命眾將做好防守,說龍豹今晚可能會渡河偷營。果不出所料,夜半三更龍豹領兵出動了,人含梅馬裹蹄悄悄渡過裕溪河,所有水淺易渡之處已經命人在白天做好標記,即立杆並懸掛燈籠。
一聲令下龍氏軍馬如猛虎下山撲向靖軍大營,很快發現這是一座空營,正自猶豫惶恐之際要命的牛角號聲四面傳來,一時間喊殺震天,靖軍從各埋伏處殺出,龍豹的軍隊被分割成無數小塊,遭到肆意砍殺死傷無計,有拚命突出重圍的,按照燈籠的指引想渡河逃命,不知何時已有人將燈籠移位了,淹死者不計其數。最終龍豹所率的兩萬人馬只有不到五千人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