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時日月 第五十七章

用罷晚餐安頓好客人，蘇洵與季安良來到書房沏茶，蘇青推著師祖的輪椅來到回廊上。

“青兒，你要把我送去哪裡?”

“送師祖回房休息啊。”

“我不要回房休息，我要去書房。”

“這麽晚了，師祖還要去書房?”

“我也想聽秘密，不要認為人年紀大了就沒有好奇心了。”

“好，師祖想聽秘密我們就掉頭去書房，其實師祖的年紀也不算太大，再活一百年也沒問題。”蘇青絮叨著，突然想起祖君說過的一句話，那句話裡稱呼師祖為年輕人，頓時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直笑得彎下腰伏在輪椅上。

“你這個小丫頭，快告訴師祖你在笑什麽?”

“現在不說，明日青兒再告訴師祖。”

“你這個小滑頭。”

“不要認為人年紀大了就沒有好奇心了，多一個人聽秘密又怎麽了?”來到書房，蘇青立馬對著蘇洵嗆了一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師祖是不是該休息了，你立刻推車就走，青兒你太壞了，你故意曲解我，師祖，洵兒是歡迎你來的，這你是知道的，這個丫頭壞得很，她在挑撥你我之間的關系。”

“好，好，你是好人我是壞人，那麽請好人開始吧。”

突然蘇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衝著師父師祖各磕了一個響頭。“在開始之前，蘇洵要先懺悔另外一件罪行。”

“哦。”“哦，請講。”

“蘇洵用《風氏心法》和《風氏劍法》培養了一萬名靖軍，在沒有征得師父與師祖同意的情況下就自作主張，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有違風氏門規，實屬罪大惡極，蘇洵願聽憑師父與師祖的懲罰。”說完伏地不起。

“唉，這件事我其實已經知道了，確實有帶來災難的風險，打仗時他們是無敵之師，但往後怎麽辦?這麽多人不排除有心術不正之人，如果他們去作惡你將如何管控?”季安良緩緩說道:“你起來說話吧。”

“多謝師父師祖，弟子首先承諾神靖軍將永不再擴招，其二，弟子在選人時已在人品方面多有考量，品行不端者一律拒收，武功再好也不行，但正如師父所說，這麽多人必有心術不正之人防不勝防，所以我讓他們在加入神靖軍之前發過誓，一旦有人將來行為不端做了壞事，所有其他神靖軍戰友都有責任有義務清理門戶。”

“這倒也是好方法，畢竟正人君子佔絕大多數，好了，這件事要麽先過去吧，你可以開始說你的秘密了，看得出來青兒已經等不及了。”師父發話道。

於是蘇洵將事情極盡細致又盡可能概括地說將開來，一口氣整整說了兩個半時辰，期間聽眾無人上廁所幾乎無插話，整個書房只有茶爐的絲絲輕響，反而映襯得更加寂靜。每個人都對這個秘密有過推測與猜想，特別是蘇青，幾年來她已經猜想過幾百種可能，但偏偏這個秘密以一種最神不可測的方式在她的面前打開，她懵了。

‘師父，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做夢了?’蘇青把手臂伸向師父，神情遊離似在說夢話。

“青兒，喝口茶就清醒了。”季安良遞給蘇青茶杯。

“這事倒也不算特別奇怪，安良你還記得嗎?當年百隆鏢局那個王庸，不也是從另外一個時空穿過來的嗎?可是也不影響他結婚生子活到八十多歲啊。”老人家說完又看了看蘇洵。

“洵兒，師祖說的沒錯，這對你有特別大的影響嗎?”季安良道。

“師父，我---我---我還是想回去那個時空的。”

“還能回得去嗎?”師父問道。

“那個治好我病的高人說可以回去的，不過困難很大。”

“那你這幾年的辛苦又為了什麽?”師父又問。

“為了給靖國打下穩固的江山，為了讓青兒一輩子衣食無憂。”蘇洵的眼淚奔湧而出。

“唉，時間不早了，安良，推我去房間，我要休息了。”

“我跟師祖歇息去了。”

書房裡死一般寂靜，很久，蘇青站起身打開窗戶，一股寒風吹了進來，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蘇青雙手捂著發燙的臉頰抬頭看星。

“真像是一場夢。”蘇青幽幽說道，蘇洵不敢接話，雷區還是不要冒然進入為好。

“能跟我說說你的那個她嗎?她是個什麽樣的人?”躲不了了，發問已經開始，一貫思維敏捷的蘇洵發現自己思路不敏了。

“其實她很普通，樣樣都不如你，沒有你好看，也不會武功，你一根小指頭都能打得過她，她脾氣還不好， 心情不好時愛哭愛鬧，她的心胸格局也不如你”

“她樣樣都不如我你還是選了她！”蘇青怒了，這一聲斷喝將蘇洵驚得手中的茶杯也脫手落地摔碎了。

蘇青終於忍不住雙手捂臉哭出聲來，蘇洵將地上的碎片一一撿起，然後來到蘇青身邊，想去擁抱安慰她，又覺得不合適，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蘇青哭了很久情緒漸漸平靜。“不好意思剛才嚇到你了，你繼續說吧，她還有哪些不如我的地方?”

“我---我剛才差不多已經說完了。”

“我保證不再發脾氣，你繼續說吧。”

“她---她的身材也不如你，她是一個A罩杯。”

“A罩杯是什麽東西?”

“就是一種身材上的小缺點，可我卻認為這不是缺點。”

“你數了她這麽多的缺點，可你義無反顧還是要去她那，你是愛她愛得更多一些還是有同情弱者的因素在裡面?”

“我愛她跟愛你幾乎是一樣的多，至於你說的同情弱者那是肯定的，她已經夠弱了，可她肚子裡的寶寶更加弱小，更加需要我的保護與照顧。”

“同情弱者?早知這樣我當年就不應該學武。”蘇青說完陷入沉思，想了片刻又啞然失笑道:“我怎麽能跟一個小寶寶爭當弱者呢?”

蘇青抬頭看了看蘇洵道:“洵哥，我心裡舒服多了，我輸給一個小寶寶我也認了，弱小的寶寶當然更需要你的保護與照顧，天要亮了，我睡覺去了。”說完徑自開門走了，留下滿頭大汗的蘇洵在書房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