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沒事吧?昨天的事情我聽說了。”黎安安來到師父身邊,想拉師父的手但手被蘇青正拉著,又想去搭師父的肩發現師父的肩正被蘇洵扶著,隻得悻悻然搬了張凳子在師父身邊坐下。自從梁嘯天來到三台山後,黎安安來看師父的次數少了許多。
“師父沒事,就算有事等你來了早就駕鶴西去了。”凌宗風笑道。
“那還不怪你這個好徒孫,把正州城圍了,我要兜個大圈子才能過來。”說完氣呼呼地拿眼瞪蘇洵,蘇洵只是笑笑沒有搭話。
“師父,您能不能勸勸你這個好徒孫,把軍隊撤了吧,放我兒子一馬好不好?”黎安安又開始撒嬌,蘇青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就是你來找師父的真正目的吧?”季安良冷冷道。
“那也是你的兒子!”黎安安怒了。
“梁乾與我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我本有兄弟四人,現在只剩我一人了,大哥二哥四弟不是死在他手上就是因他而死,師姑,如果換作您會怎樣?”
“那還不是因為你二哥太貪了上了我兒子的當。”黎安安不以為然。
“兵不厭詐願賭服輸,這些道理我們都懂,但要有做人的底線,運河河谷使詐殺我大靖八萬精兵,其中有三萬人是我朝夕相處五六年的兵,我軍中的好友全在那支隊伍裡,一戰過後全部沒有了,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我本人也是重傷十幾處,養了半年才把命撿了回來,師姑,我也是人,我能無動於衷嗎?”
“戰場有生死那也是常情。”黎安安還在辯解。
“後來他又設局坑我,以談判之名行刺殺之事,請了兩名梁國大宗師來對付我,如果不是偶遇高人相救,我與青兒墳上的荒草差不多長的比人還高了吧,師姑,您有何感想?”
“嗯,這個確實有點不地道。”黎安安低下頭。
“我與青兒去西域搬救兵,沿途一路遭人追殺,青兒的左臂都被刺穿了,聽說這些刺客的調度工作師姑也參與其中,師姑,不要告訴我這些事您都不知道。”
黎安安沉默不語。
“定州城被攻陷後,梁軍竟然將刀劍砍向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這還有天理嗎?這種傷天害理之事都是你兒子手下人做出來的,我們靖軍所到之處殺過一名百姓嗎?拿過百姓的財產嗎?師姑您放心,梁乾的身份特殊,我即使抓住他也不會殺他,我只是要討個說法,把別人建好的樓推倒感覺很爽,但自己的樓被別人推倒感覺又如何?”
“你真的不會殺他?”
“當然不會,師父師祖都在這呢。”
“那我就放心了,師父,我先走了,有空再來看您。”黎安安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天剛亮,蘇洵起床收拾東西,正在收拾有人敲門,蘇洵以為是阿友或阿秀便去開門,卻是蘇青風一樣卷進來撲入自己的懷裡。
“青兒,你這是幹什麽?快點放開我,我受不了啦。”蘇洵驚呆了。
“我就是想再次抱抱你,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抱你了。”
“那你也不能抱得這麽緊啊,快點放開我,我受不了了。”
蘇青也感受到了蘇洵的生理反應,於是繞到蘇洵的背後抱住蘇洵,將臉貼在蘇洵的背上。“昨夜我整夜睡不著,心裡特別難受,半夜裡想過來找你,可我又不想對不起仲景,我真是恨死你了。”蘇青又嚶嚶哭泣起來。
蘇洵茫然看著窗外,此時窗外旭日初升,層巒疊嶂白雪皚皚,霞光將潔白的山影鑲出一層金色的光暈美不勝收。蘇洵卻無心戀景,心裡哀歎:“我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本以為大家都已經好了,有些事應該可以翻篇了,但其實不是的,她只要認為這件事還沒有翻篇那就是沒有翻篇,隨時都可以卷土重來,決定權在她手裡。”
“想不想去軍營看看?很多老朋友都在,你結婚的時候又沒有請人家,現在去跟他們打個招呼也是好的。”蘇洵本想岔開話題安慰蘇青的,話剛出口就發現自己愚不可及又說錯話了,因為蘇青的哭聲更大了。
“我不要去軍營,我不想去看他們。”
蘇洵氣惱之下連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被蘇青從身後將手抓住了。“我不許你打自己!”
“我恨我自己,老是惹青兒傷心,曾經辜負過青兒的癡心好意,我真是個罪人。”
“洵哥你這次反省倒是力度很大,自我批判也很到位,青兒心裡舒服多了。”蘇青不哭了,兩人沉默地就這麽抱著。
“昨天夜裡,想到以前的點點滴滴,想到洵哥在雪山上的誓言,想到那兩塊七層塔上的磚石刻字,我就忍不住在那哭一直哭。”
“是我辜負了你,與那磚石無關,我將那兩塊磚又挖出來放回原處了。”
“外面有動靜了,估計別人也起床了,趕快收拾東西吧,我來幫你。”蘇洵聽了如釋重負。
“洵哥你怎麽穿了一件破衣服?”
“哦,應該是不小心蹭破的,不礙事。”
“什麽叫不礙事?你稍等啊。”蘇青說完一陣風出了門很快又回來了,手中拿著針線包。
“洵哥快過來,補一下很快的。”蘇青坐在床上,蘇洵乖乖地站著讓蘇青補身後的破洞,蘇青一邊忙著針線活一邊絮叨:“洵哥你要照顧好自己身體,不要仗著武功好身體棒就隨意放任,要盡量少喝酒少熬夜知道嗎?以前經常忙起來就忘記吃飯,這一點切記要改好不好?這兩年也不知道你是怎麽過來的,滿頭的灰白頭髮看得青兒的心都碎了,還有打仗的時候不要逞能,就算你武功再高,但你要記住你是主將,不要輕易涉險,戰場上可是刀劍不長眼。”
聽著蘇青的絮叨,蘇洵答應著心裡暖暖的,可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突然悲從中來雙手捂臉哭得渾身顫抖不能自己。
“洵哥你這是怎麽啦?我這裡剛剛哭好你可不能再勾我,壞了我又想哭了。”
正在此時有人敲門,“洵大哥,早餐已經備好了。”是阿秀的聲音。
“好,馬上就來。”蘇洵強自鎮定回答一句。
用罷早餐眾人依依惜別。黃巍一行隨蘇洵來到軍營,兄妹兩人見面抱頭痛哭。黃依依將家人情況一一作了敘說,黃巍百感交集,用罷午餐黃巍辭行,手握蘇洵之手再三言謝,稱將來有機會必將報答。
第二日準備攻城,卻見正州城的西門打開了,樊猛率領兩萬人馬出城列隊迎戰。
“好,有種,那就讓他死得更快點吧。”蘇洵惡狠狠說道。
兩軍吹號衝鋒,靖軍的弓弩營大顯神威,粗若兒臂的弩箭呼嘯著黑壓壓與梁軍撞個正著,頓時人仰馬翻慘叫聲鋪天蓋地,有些弩箭竟然能將梁軍射穿後余威不減,再次射殺身後的第二名梁軍,膽小的嚇得想往回逃跑,都被督軍當場斬殺。
經過弩箭的飽和打擊後,神靖軍出場了,所到之處無人匹敵。不到兩個時辰,樊猛的兩萬騎兵被消滅乾淨,樊猛被活捉,一支弩箭將他的大腿與馬釘在了一起。
“有誰的家人親戚或好友死於運河河谷或定州大屠殺的?”蘇洵問道。
“唉,實在是太多了,你們就選幾個代表吧,這個劊子手交給你們了。”看著舉手之人太多,蘇洵歎氣道。不一會樊猛被眾人打成一堆肉醬。
正州很快攻破了,卻發現梁乾已經逃走。蘇洵將梁睿從牢房裡放出來以禮相待,要求梁睿繼續主持東梁朝局,並起草一份兩國間和平相處二十項原則協議,梁睿卻說什麽也不肯在協議上簽字。
“太子殿下,您這不是害我嗎?我哪裡有權利簽這個字?”
“你是皇帝,你沒有權利誰有這個權利?”
“我這個皇帝只是臨時的,是您指定的,我們都是心照不宣罷了。 ”
“胡鬧!什麽心照不宣?我哪有時間陪你玩?”蘇洵猛拍桌子將梁睿嚇一跳。
“實不相瞞,等我叔叔回來,我能不能再活下去都很難說。”
“他不會再回來了。”
“我---我不相信。”
“那你信不信我將你重新丟進牢房,然後將整個東梁打下來,全部並入我靖國算了,國主軟弱無能要之何用?”梁睿嚇得臉都白了,趕緊答應簽協議。
蘇洵將軍隊撤到原西梁都城長州休整,同時派人在梁山三陘分別修築石頭城扼守隘口,準備來年春天渡江捉拿梁乾。蘇洵頒布法令:原西梁地區淮國地區的百姓一律免稅三年,其余地區酌情減稅。
嚴剪黃依依在蘇洵授意下帶領幾名隨從悄悄來到四明谷,向陳瑞陳昆兄弟轉達指示:可立即在陳國南部舉事。
陳氏兄弟激動萬分,不出所料,陳氏兄弟在封地舉事後各方勢力紛紛響應,乾柴遇烈火越燒越旺。陳國南部百姓哀於一盤散沙的狀態已久,見到最有氣象的一支陳氏皇族舉起複辟大旗,無不歡喜雀躍聚攏而來。幾個月後,等到蘇洵率領滿血復活的靖軍殺向大京時,整個瓊江以南的廣大地區全部被陳瑞掌控了。
蘇洵又從國內調集十萬生力軍,以十五萬陸軍六萬水軍共計二十一萬人將大京團團圍住,這局面與四年前何其相像,只不過雙方的局勢完全顛倒過來,而這一次的梁乾更慘,當年的靖國依靠實力強勁的水軍,好歹還擁有一條海上生命補給線,可梁乾幾乎什麽都沒有了,只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