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時日月 第六十一章

又是一年春，春潮湧動春風吹，萬物複蘇玄燕回。靖軍的總攻開始了。

首先出動的是魯大壽魯浩父子率領的無敵艦隊，千舟競渡順江而下。奇怪的是聽到靖國的水軍東進後，梁國水軍的很多高級將領紛紛請起了病假，一個兩個還不打緊，這種塌方式的請假惹惱了梁乾，命令每個請假之人必須通過太醫的檢查確認，若敢弄虛作假軍法處置。

請假之人明顯少了，但還是擋不住少數的狠人，通過自殘的方式來逃避戰爭，再高明的太醫也不好區分，斷腿到底是不小心摔的還是自己拿板磚拍的。

雙方的水戰毫無懸念，靖軍具有壓倒性優勢，連吃三場敗仗後，梁國水軍已經所剩無幾了，剩下之人龜縮岸上，再也不敢登船迎戰。

蘇洵派使者去邀請梁乾來軍營談判，梁乾想到四年前自己用過的狠招，哪裡還敢去談判?但就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大京城內的糧食越來越少了，關鍵是蘇洵的措辭也越來越嚴厲了，比如:你認為大京的城牆真的能擋住我的神靖軍嗎?這句話直抵心靈最深處讓人不寒而栗。

大京城雖然被圍，但也不是水泄不通，通風報信之人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一日梁乾接到消息，陳瑞之師已經渡過瓊江打到江北來了，而且他們的口號是聯靖滅梁複興大陳，多方勢力紛紛宣誓效忠投奔旗下。這消息給予梁乾致命一擊，他決定還是去找蘇洵談判。

“時間過得真快啊，上次一別已經過去四年了。”蘇洵寒暄道:“別楞著了，入座吧。”

梁乾與王羽小心入座，夫婦倆是蘇洵點名的，只能是他倆來，否則免談。

“不用害怕，我可沒有請大宗師過來壓陣，在座的都是年輕人。”蘇洵笑道，梁乾夫婦滿臉尷尬。

“和平談判正式開始，梁王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蘇洵道。

“我想要梁國本土。”梁乾壯著膽子開口。

“不可能，西梁已經並入我大靖，正在實施統一官製吏製稅制度量衡等一系列動作，運河河谷以西已經是我靖國不可分割的神聖國土。”

“那我想要東梁。”梁乾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不可能，東梁是梁睿的，我已經跟梁睿簽訂過兩國友好合作協議了。”蘇洵喝了一口茶緩緩道。

“那能不能將陳國北部給我?”梁乾懷著最後一絲希望。

“那要問問陳瑞答不答應了。”

“陳瑞是您扶植起來的，他肯定會聽您的。”梁乾極力想在臉上擠出一點討好的笑容，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陳瑞聽我的?是站在實力的角度?四年過去了，梁王爺的思維方式還是一成不變啊。”蘇洵嘲諷道。

“那我---我---我總得有個去處吧?”梁乾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黃四郎的待遇怎麽樣?”

“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太小看我梁幹了?士可殺不可辱！”梁乾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終於忍不住了。誰知道蘇洵猛拍桌子勃然起身。

“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是吧?還士可殺不可辱?你真的不清楚自己是什麽貨色嗎?要不是看我師父與師祖的面子，早就把你剁了拿去喂狗了，黃四郎的待遇怎麽了?頤養天年天倫之樂不好嗎?這位漂亮姑娘是我手下大將，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黃四郎的女兒。你還不服是嗎?對不起，我正式通知你:你連剛才說的待遇也沒有了，先關幾天再說。”

“蘇洵，你太欺負人了！你讓我們過來就是沒安好心！”王羽流著淚喊道。

“終於看出來啦?不要著急，精彩的還在後面。”蘇洵笑道:“請問梁王爺，按照四年前你的流程，我是不是該給你分析一下當今形勢啊?”

“不用。”

“我想也是，我神靖軍只要想就能馬上攻入大京城，還分析個毛線啊。”

“你那是作弊，把本門武功傳授給軍隊，這是不公平的對抗。”梁乾非常憤懣。

“作弊?你要是能想起來你早就用了吧?不過你就算用了也是白搭，你們泰山派的武功還是差點意思。”

“太子殿下欺人太甚！我泰山派乃天下名門大派豈容侮辱。”

“天下名門大派?那是曾經，最近幾代一代不如一代也是不爭的事實，你不要嘴硬，按照你教我的流程，馬上該下場比武了，你想怎麽比?”

“我是來談判的，不是來比武的。”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梁王爺也有心虛害怕的時候，你睜眼看看，我的大帳內除了你們倆只有七個人，其中還有兩位姑娘，這五位是我神靖軍教官，這一位是我的副將，沒有大宗師都是年輕人，四年前你的大帳內有多少人?五百人至少吧?你放心，我們不會以多打少的。”

“我是來談判的，不是來比武的。”梁乾重複一句。

“今天制定程序的人是我不是你，四年前那場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重頭戲多精彩啊，我本來想按照梁王爺當年的大手筆重演一遍，想想還是放棄了，既然按照江湖規矩來，就不能以多打少搞圍攻，我蘇洵的臉面還是要的。”

“怎麽個比法?”

“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你我單練，第二你如果怕我而不敢應戰，你可以把老婆帶上，我不介意以一敵二，第三還是你怕我而不敢應戰，我可以安排我這裡最年輕的嚴將軍替我應戰，他今年才二十四歲，足足比你小了二十歲，對陣他你可能會心理壓力小很多，怎麽樣?還公平嗎?”

“公平，你我單練。”梁乾已經別無選擇，天下名門大派名弟子又曾君臨天下之人，面子還是要的，即使心虛即使害怕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好，早就該拿出點男子漢的氣概來。”

兩人拔劍走入場中，蘇洵也不客氣上來就將梁乾罩入劍光之中，梁乾頓時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這是曾經跟師父喂招時的感覺，真是太讓人恐怖了，他是怎麽做到的?

苦苦支撐間突然啪的一聲，梁乾的臉上挨了一記耳光，顯然是蘇洵手上沒有加力，但是耳光清脆響亮，在大帳內產生回音。

“這記耳光是替我大哥打的。”蘇洵道，梁乾聽了心裡發涼，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很快就有了第二記耳光第三記耳光，卻苦於毫無還手之力。

“這記耳光是替我軍中好友們打的。”

“這記耳光是替死在運河河谷中靖軍將士們打的。”

“這記耳光是替我四弟打的。”

突然啪的一聲，一記重重的耳光將梁乾扇得整個人飛了起來，落地時摔得狼狽不堪，吐了幾口血血中還有幾顆牙。

“瞧你那眼神就知道你不服對不對?前面都是輕輕打怎麽就突然加重了?你是不是很想問為什麽?”蘇洵問梁乾不答，只是惡狠狠地瞪著。

“那我就告訴你，剛才那一巴掌是替定州城遭你們屠殺的平民百姓打的，你告訴我這一巴掌挨得冤不冤?”梁乾聽得低下了頭。

梁乾夫婦被囚禁在一個軍帳內嚴加看管，白天由嚴剪黃依依守著，夜晚由林蘭照王小翠賈小虎守著。長夜漫漫如何打發時間?唯有喝茶聊天講故事，講故事特別容易增進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一對年輕人就此擦出了火花，林蘭照與王小翠終身暗許，幾個月後在定州城辦了婚事。

嚴剪與黃依依如何就擦不出火花呢?原因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嚴剪喜歡黃依依，黃依依卻將嚴剪看作是弟弟，嚴剪的一腔熱情黃依依看得很清楚，於是話裡話外告訴嚴剪:姐弟戀從來就不是自己的選項，現在是將來也是。嚴剪非常痛苦，怎樣才能讓這個漂亮姐姐改變主意喜歡上自己呢?

有一天夜晚，蘇洵來看梁乾夫婦，屏退左右，蘇洵將一卷羊皮紙遞給梁乾。

“看看，然後告訴我紙上畫的是什麽。”

梁乾打開後大吃一驚，他驚恐地看了看蘇洵。“我不知道，我不認識。”

王羽也湊過來看了看，同樣是面露惶恐。

“梁王妃認識嗎?”

“不認識，不認識。”王羽矢口否認。

蘇洵將羊皮紙收起來，盯著梁乾夫婦看了許久，夫婦倆都低頭回避著蘇洵的目光。

“不認識沒關系，回頭好好想想。”說完蘇洵丟下那卷紙揚長而去。羊皮紙上畫的是一架直升機，當年靈異事件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