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洵找到嚴子方,坐在舒適的搖椅上喝茶聞香賞花,春天真是美好的季節。
“祖君,我確認過了,就是他們倆,雖然他們死不承認。”
“好啊,你的心事終於可以了了。”
“祖君,我能成功嗎?”
“難點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那島上的食人族雖然讓人頭痛,但你的弓弩營與神靖軍應該能對付得了他們,當然能夠談判解決最好了,那個滿池的沸水我也已經幫你想好了解決辦法。”
“哦,這也能解決?”蘇洵驚喜。
“你等著。”老人說完進屋內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祖君,這是什麽?”
“看不出來嗎?”
“看上去像是一套衣服,不過也不可能啊,這也太大啦。”蘇洵看著攤平在地的東西思考著。
“這就是一套衣服。”
“哇,祖君,這是您當年的宇航服?”
“沒錯,別看它現在很大,祖君當年可是穿著正合身呢,別忘了祖君來到你們的星球身材差不多縮了一半。”
“祖君你太偉大了,竟然將它留到現在,它可以派上大用場了。”
“怎麽樣?裝你們五個人綽綽有余吧?”
“完全沒問題,只不過大材小用了。”
“哦?”“它能耐受的高溫可比沸水高多了。”
“那當然。”
“現在兩大難點都解決了,我可以正式實施我的計劃了。”蘇洵興奮道。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撲通跪了下來。“祖君在上,洵兒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情這麽隆重?嚇我一大跳,快起來說話。”
“祖君要答應我,否則我不敢起來。”
“這一招你什麽時候學會的?你說來聽聽吧。”
“洵兒想請祖君出山。”
“你這趟計劃的實施,我本來就是要陪著你去的呀。”
“關鍵是實施之後,洵兒希望祖君能夠出山輔佐我大靖王朝。”
“你們那朝堂能人輩出的,還缺我這個老頭子?”
“祖君此言差矣,那些能人豈能與祖君相比。”
“少給我灌**湯,可你祖君是喜歡清靜之人,這你是知道的。”
“洵兒當然知道,洵兒會替祖君安排一處極為清靜的雅宅,而且也不用朝九晚五上朝,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在定州待膩了也可以再來此處小住,一句話,但逢朝中有大事需要抉擇時,希望祖君能夠參與定奪把握大方向。”
“對祖君如此信任?”
“那是必須的。”
“你且起來說話。”
“好嘞。”蘇洵跳起來在老人額頭上親了一口。
“你這是搞什麽名堂?”老人不解地摸摸額頭。
“祖君答應了洵兒的請求,開心啊。”
“我只是讓你起來說話,可沒說答應你。”
“親都親了,不許反悔。”
“你這是耍無賴。”撲通一聲蘇洵又跪下了。
“壞了,還真被賴上了,你能容我考慮考慮嗎?”
“祖君有所不知,我父皇近年連受打擊,身體狀況已是堪憂,此次回定州我會力勸父皇封我堂弟蘇仲景為太子,我堂弟為人忠厚聰慧奮發,一旦父皇駕崩,我堂弟仲景即位,雖然他與蘇青皆為大才,可他們還是太年輕了,很多事情的考慮難免欠周全,沒有祖君的輔佐我將不會安心。”說到此處蘇洵流淚了。
“唉,你真是操不完的心啊,年紀輕輕頭髮都白了,祖君看著也心疼,好吧,我答應你。”
“多謝祖君。”“哎哎哎,剛才已經親過了。”
“那就再親一下。”
“別,祖君給你看一樣東西。”“哦?”
老人拿出來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又是一層一層的布料。
“這是什麽?”蘇洵問道,終於層層布料裡出現一個很小的薄片狀物體。
“芯片。”“派什麽用場?”
“植入你體內,方便我以後能找到你。”老人取尖刀將蘇洵手臂劃開,植入芯片縫好傷口。
回到軍營後,蘇洵遣使將陳瑞和梁睿都請過來,也請來了大京城內梁軍高級指揮官代表幾人。
蘇洵先是曉喻幾名梁軍將領代表:你們現在合法的主人是梁睿,當然你們如果不認這個主子也可以,無主的軍隊下場往往都很悲慘,你們看著辦吧。幾名代表商議後決定效忠梁睿,本來這個主子就有天然的合法性,也沒有什麽好別扭的,去哪不都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混口飯吃呢?於是行過君臣大禮,場面上少不得有幾句煽情的話與悔恨的淚水。
蘇洵又找到陳瑞,詢問了最近的戰況,結果讓蘇洵非常滿意。蘇洵與陳瑞商量打算搞一個投降儀式,讓梁睿帶領梁軍向靖陳聯軍投降,感動得陳瑞涕淚橫流,讓兒子陳肅給蘇洵磕了幾個響頭以表達敬意謝意,蘇洵趕緊將陳肅扶起來。
“此次我的行動主要目的有二,一是抓捕梁乾,二是順帶助陳兄一臂之力,給那些對陳兄懷二心之人以威懾,我不圖任何戰利品,只希望以後靖陳兩國永遠修好,做互幫互助的好鄰邦。”
“我父子二人對賢弟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投降儀式結束後蘇洵班師回朝,梁睿也帶著梁軍渡江北上,他的內心對蘇洵是感激的,從階下囚到一國之主全拜蘇洵所賜,正愁缺兵少將無人守邊時,幾萬精兵從天而降,像是撿來的一樣,梁睿的內心在呐喊:蘇洵啊我太愛你了!
投降儀式結束後,陳瑞的威望也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將強大侵略軍驅逐出境的功勞至少有一半算到了陳瑞的頭上,而且誰都看得出來強大的靖國是給陳瑞撐腰的,是以陳瑞領兵進入大京時百姓夾道歡迎山呼萬歲,百姓心中荒廢已久的強主夢強國夢又開始複蘇了,是年夏天,陳瑞稱帝於大京。
蘇洵回到定州後,找了兩處安靜的雅宅,一處給祖君住,另一處給梁乾夫婦住,蘇洵安排曹大有帶人日夜值守,曹大有為邱長青大弟子白西坡大師兄,掌管機要署。
蘇洵又參加了一場婚禮,主角是林蘭照與王小翠,當新郎新娘給蘇洵敬酒時,蘇洵忍不住發出感慨:“你們這一派真是將肥水不流外人田發揮到了極致啊!”一句話讓在座的畢寅與藍寶寶,還有趙南通與張小蘭均相視而笑脈脈情深。
深秋,左丞相蘇義平因病逝世,朝廷命吏部尚書蘇淵出任左丞相,吏部尚書一職由吏部左侍郎薑硯擔任。因蘇仲景身居要職事務繁忙,故特批奪情處理,無須丁憂守孝三年。隨後在太子蘇洵的建議下,朝廷頒布詔令:以後的丁憂守孝期由三年改為一年。
蘇洵準備跟最重要的人攤牌了。這日蘇洵備好酒菜請來蘇義隆與高姨娘,蘇義隆的頭髮全白了,這幾年實在是太操心了,不過今日他的興致很高,太子蘇洵已經奮力將不利局面全部掰過來了,形式一片大好。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吃著喝著聊著笑著,酒過三巡,蘇洵說要給父皇和姨娘講個故事,蘇義隆與高姨娘興致盎然表示好啊。可是聽著聽著蘇義隆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而且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蘇洵講完故事起身來到二人面前下跪。
“父皇,這個故事的主角就是孩兒我,雖然故事有些離奇但都是真的,孩兒已經計劃回到那個世界,不能守在您二老的身邊盡孝,孩兒有罪。”
死一般的寂靜,蘇義隆盯著蘇洵看了很久,突然將案幾上的酒菜碗碟全部扒拉到地上,一時間響聲大作湯汁飛濺,老人憤怒了,“你不就是還在生我的氣嗎?五年前的那次重大決策失誤,我前前後後已經跟你道歉過幾次了?你還要抓住我不放嗎?啊?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又找個奇怪的理由來嚇唬我敲打我,我已經老了,活不了幾年了,你就忍心嗎?”蘇義隆最後語帶哽咽了。
“父皇息怒,孩兒所言千真萬確無半句謊言。”蘇洵伏地不起。
高姨娘過來替蘇義隆揉胸撫背不斷安慰。“小雅,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麽沒有絲毫慌亂?他可是你一手養大的。”蘇義隆拉住高姨娘的手。
“夫君,洵兒所說都是真的,上次青兒來看我時告訴我的,並囑咐我先瞞著你,等你的身體狀態好點的時候再說與你聽。”
蘇義隆聽完後怔在那裡動也不動,許久才喃喃自語:“我本計劃不久便將皇位傳與你,我做太上皇享幾天清福,蒼天對我不公啊!”老人突然悲從中來抱住高姨娘放聲大哭道:“小雅,你辛辛苦苦把他養大,他就是個白眼狼啊!放著青兒那麽好的姑娘不娶,現在連皇位都不要了,我們的命好苦啊!”
夫妻倆抱頭痛哭,看著蘇洵還傻傻跪在那裡老人又不樂意了,“你就不能過來抱抱我們嗎?你小時候哭的時候我們都是抱你哄你的。”聽完父親的指令,蘇洵趕忙爬過去,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第二天蘇義隆就病倒了,蘇洵去探望,一連幾天都被拒之門外,幾天后,不再拒絕探望但拒絕搭話,明顯是父親對兒子的怨氣還未消。
又過了幾天冰山開始融化,父子倆開始手拉手輕聲交談,他們從來沒有一次性聊這麽多的內容,在這幾天的交談中,時不時還會有人情緒失控,有時候會是父親潸然淚下,有時候會是兒子痛哭出聲,所有人都避得遠遠地,不去打擾這份寧靜。
該去居延州交待與告別了。蘇仲景與蘇青出門迎接蘇洵的到來,看到蘇青遮不住的孕相蘇洵連道恭喜。
“恭喜你們升級,馬上就要為人父母了。”蘇洵笑容滿面。
“也恭喜洵哥,馬上就要為人伯父了。”蘇青道。
“三哥可是雙重身份,既是伯父又是舅父對不對?”蘇仲景笑道。
“不對!就是伯父哪來的舅父?”蘇青瞪眼蘇仲景立馬不再吱聲。
“孕婦都是這麽大的脾氣嗎?”蘇洵揶揄道。
“洵哥,他說我懷孕後變醜了。”有人反而開始告狀。
“嗯哼---?”蘇洵拉長的聲調氣勢十足。
“三哥,我那句話是有上下文的,不能斷章取義啊,退一萬步講,那也是我酒喝多了太過興奮的情況下說的。”蘇仲景委屈巴拉地解釋道。
“退一萬步?一步也不許退!你的上下文哪怕各有十萬字來烘托鋪墊都不行!就憑這一句話死罪無疑!”蘇洵的語氣與表情都很到位。
“你看,我就說吧,洵哥肯定是向著我的。”蘇青笑靨如花。
“三哥,我錯了。”
“錯了能改就是好同志,酒菜備好了嗎?我知道你們的熱情,我已經三頓飯沒有吃,現在好餓啊。”
“備好了。”“備好了,請!”
席間,蘇洵將怎樣抓捕梁乾夫婦的事情說了,聽得蘇青蘇仲景夫婦拍掌叫好哈哈大笑,快樂的話題說完了,就該輪到傷感的了,三個人都知道這畢竟是一場告別宴。
“來,青兒,仲景,我敬一下你們。”蘇洵舉杯正色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緩緩道:“我今年二十八歲,但我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記憶只有二十三年,這二十三年的記憶中,填滿了無數的人與事,正如這漫天的繁星,但毫無疑問,你們倆是這漫天繁星中最耀眼明亮的那兩顆,對我的重要程度甚至超過了父皇與姨娘,我們一起玩耍一起長大,一起建功立業,一起同甘共苦,一起歷經生死磨難,我們是一個特殊的三人小組,有愛情更有親情,看到你們現在的樣子我很欣慰。”說完自斟自飲又喝了一杯,蘇青蘇仲景已經滿臉是淚。
“仲景,我永遠忘不了你十七歲就隨我出征,被射得跟刺蝟一樣還在奮勇殺敵,我直到現在還心懷愧疚,那一次我沒有保護好你。”
“三哥,你想的太多了,我都已經忘了你還記著累不累啊?”
“洵哥就是這種人,他跟別人不一樣,累死自己不計後果的那種。”蘇青抹淚。
“三哥,你能不走嗎?”蘇仲景自乾一杯後紅著眼道。
“仲景,你少喝點,等會我還有許多重要事情要跟你談,父皇已經答應封你為太子,正式文書幾天后到。”
“可我不想當這個太子,我希望三哥能夠留下來不走。”蘇仲景伏案痛哭。
“馬上就要做父親的人了,怎還如此孩子氣!”蘇洵正色道,蘇仲景止住哭聲。
三人又聊了片刻,蘇青看了看沙漏道:“孕婦的睡覺時間到了,洵哥陪我去花園走一圈吧。”
“好。”
小花園裡靜悄悄的,微風襲來已有涼意,蘇洵脫下外套給蘇青披上,蘇青也沒有拒絕,裹著蘇洵的外衣緩步行走,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行走。
“還有回來的可能嗎?我是說將來。”蘇青突然站住看著蘇洵。
“我想應該有可能。”
“問過祖君了?”
“問過,他老人家說天機不可問,但我想如果不能再回來的話,他的回答一定是很乾脆的。”
“嗯,有道理,那我就給寶寶取名思歸,希望你早日歸來。”
“胡鬧!此事你應同仲景商量著辦。”
“此事我說了算。”
“對仲景好一點,不要老是欺負他。”
“知道了,繼續走吧。”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已經走了三圈。
“不是說好隻走一圈嗎?帶著寶寶早點去休息吧。”
“寶寶,伯父催我們去睡覺了,我們祝伯父一路平安吧。”說完撫著肚子揮手告別。
“青兒。”蘇洵叫了一聲。
“怎麽啦洵哥?”蘇青轉身。
“父皇與姨娘就拜托你了。”說完蘇洵深深一躬。
“非要搞得這麽生分嗎?”蘇青叉腰。
“我錯了,要不給你磕一個?”有人笑著賠罪。
“討厭,你放心吧。”說完轉身離去。
後來的重逢兩人互訴衷腸,蘇青說道:“那次的離別很奇怪,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也許只是自我催眠,就是認定你能夠再次歸來,這只是一次暫別而已。後來發現我錯了,人的情緒有時候會有一種自我保護,潛意識裡不想巨大的情緒失控傷害到自己,可能懷孕事情這種控制**更強,但其實堆積的負面情緒並沒有消散而去,只是積攢在那裡,需要用更長的時間去消化它而已,漫長的歲月裡每每想起那場離別都要哭上一回。”
蘇洵來到書房,蘇仲景已經將茶沏好。兩人低聲交談著,幾乎都是蘇洵在說蘇仲景在聽。
“建議將全國的軍區重新部署,分割的再細一些,可能數量在十五個左右較為妥當,不能超過二十個,總兵的級別調低,正三品下就足夠了,所有人員都由你來任命,這是一個樹立威信的好機會”
“建議將科考由五年一次改為三年一次, 同時擴大科考中榜人士的錄官比例,減少舉薦錄官比例,原來的比例約為一比一,建議改為二比一或者三比一,對於那些鄉試中榜而會試屢次不中之讀書人,也給予他們做官的機會,限制品級即可,可能有些人就是點背,十年寒窗就算天賦很差只要人不壞,做個基層官吏應該還是可以勝任的”
“建議將法律學與醫學以及金融、水利、算術、土木工程等課程編入國子學、太學等中央官學,要培養多方面的人才,將來才能在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水利工程方面,根據輕重緩急,最重要的當屬白州以東的幾條人工運河的打通與挖掘,其次是白州南部的鳴嘉河與金浜河之間的連接,再次是長州北面的潦涇河需要一條運河以連接任何一條大江的支流,最後才是疏通裕溪河並將之向南挖到基山,運河的開挖極其消耗人力財力,必須量力而行”
聊著聊著天就亮了。
“不說了,我該走了。”蘇洵起身。
“我去叫她起床跟三哥道別。”
“不用了,昨晚已經道別過了,告辭。”蘇洵轉身就走。
“三哥!”
“怎麽啦?”蘇洵回身見蘇仲景涕淚橫流,“哭什麽呀?你的事情還多得很呢,我都替你愁得慌,保重身體,告辭了。”蘇洵微笑著揮手,轉身向室外走去。
“三哥!保重!”蘇仲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蘇洵不再回頭,兩行熱淚卻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