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皇城佔地面積很大,建城已有一百多年,核心的大內城長寬各千步,大內城有兩條東西向的天街,分別為北天街和南天街,南天街的南面為朝區,北面為寢區。
朝區的建築格外雄偉壯觀,主要有三個氣勢磅礴的建築群,從西往東分別是武安殿、乾陽殿和文成殿,對應的三個皇宮大門分別是長樂門、則天門和太和門。長樂門和太和門分別駐有大內侍衛負責安防。
南天街和北天街之間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寢區,這裡建有以大業殿為首的建築群,有時候遇上不是重大的朝會議事,也會在大業殿舉行,形式上不如乾陽殿隆重正式。
過了北天街就是嚴格意義上的寢區,外人外臣嚴禁入內,這裡是歷代靖國王妃、太后以及后宮佳麗們的寢所。寢區北面有兩處宮門,分別是安寧門和明德門,過了這兩扇門就是圓璧城,是禦林軍的駐地。
大內城北天街和南天街之間的東西兩端各有一處宮門,西面的宮門是寶城門,通往西隔城。穿過寶城門,映入眼簾的是碧波蕩漾的湖泊,曲折蜿蜒的棧橋,芳草萋萋的島嶼,綠樹掩映的丘陵,這是皇家園囿區九州池。九州池的南面是紅牆金瓦飛簷高挑的宴會建築群,九州池的北面則是皇子公主們的住所。東面的宮門是重光門,通往東隔城,也就是太子東宮。
從大內城則天門出宮往南,過護城河,前面是一條寬闊的大街,大街的左側是太廟,右側是太常寺和鴻臚寺,繼續往前,左側是翰林院、太醫院、都察院、大理寺,右側是吏、戶、禮、兵、刑、工六部所在。
北胡京城上都的南風商社,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乘著精致的馬車,馬車前後各有兩名帶刀護衛,馬車上下來三位衣著華麗的女子,卻是一主二仆。
“王妃娘娘,小心腳下。”兩名侍女扶著下車。商社的管家早已迎出門外,管家杜林生心裡盤算:“這是誰家的王妃氣派好大啊,連女仆都身穿貂皮,但顯然不是皇妃,否則派頭更大,這王妃有點面熟,好像曾經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了。”
這個王妃正是常亞男,被擄掠番邦作了乞伏星星的王妃已近兩年,雖然很得寵幸,卻也不曾生兒育女。常亞男內心明白,表面上乞伏星星極是寵愛自己,實際上卻一直在提防自己,安排伺候自己的兩個大丫鬟亞芬、亞玲都是跟隨乞伏星星多年的王府丫鬟,一旦常亞男外出,此二女必跟隨左右寸步不離。
常亞男在入職靖國兵部之前,在余大有屬下的機要署黑兵司待過半年,所以她知道黑兵司在上都的總部正是南風商社,只是不知道負責人是誰。
乞伏星星的原配夫人名叫耶律紅,比常亞男大了整整十歲,她與乞伏星星生了兩個兒子,已經到了能夠入軍打仗的年紀。耶律紅自幼習武刀馬純熟,聽說丈夫強娶了一位中原女子,高挑柔美卻武功不弱,便心下好奇,一來二去兩位王妃混得很熟,混熟以後耶律紅便按耐不住想要比武,不成想自己還真打不過這個中原女子。
耶律紅接下來的舉動很是異常,她想拜常亞男為師,常亞男一口拒絕,說你去拜王爺為師吧,他號稱北境武功第一,耶律紅卻說早就拜過了,他不答應,說是沒時間教我。
“你說他有時間跟我生兒育女,卻沒有時間教我武功,是不是有些好笑?”
“教武功跟生兒育女不一樣,要花很多時間的。”
“你也不願意收我為徒,要不你我以後姐妹相稱,妹妹私下裡教一兩招武功給姐姐好不好?”
“這個倒是可以。”常亞男心想,自己都沒有正式的師父,蘇青從不曾承認過自己這個徒弟,幸虧沒有正式師徒關系,否則師門的臉都被自己丟光了。
聽說兩位王妃拜了姐妹,乞伏星星哭笑不得。常亞男有一次陪著耶律紅買玉去過南風商社。
這一次乞伏星星告訴常亞男要外出幾天,倒要去哪裡去幾天執行何任務卻一概笑而不答。常亞男很是納悶,乞伏星星出門後便伏案沉思,這幾天並沒有哪裡要打仗的風聲,特別是常亞男關心的南部邊境,至於北胡西北角與東北角的小打小鬧常亞男根本不去理會。回想乞伏星星臉上的笑容怪怪的,他們不會要對我大靖下手吧?但也沒聽說大軍集結啊,不會又要使用什麽陰招吧?
常亞男心緒不寧,去找耶律紅串門嘮家常,旁敲側擊發現耶律紅也是不知道內情。於是來到內書房想看看究竟,有時候乞伏星星會將一些機要文件帶回來。
內書房的書架一側有兩個抽屜,一個無鎖一個帶鎖,機要文件都是放入帶鎖的抽屜,常亞男當然不能強行開鎖,她打開那個無鎖的抽屜,上面有一個裝機要文件的銅管。
“亞芬亞玲,你們倆給我準備筆墨羊皮紙,我馬上要用。”常亞男想把這兩個貼身丫鬟位置固定下來,自己才能去打開那個銅管。
打開銅管展開羊皮紙,常亞男驚得目瞪口呆,怪不得乞伏星星什麽也不說,原來他們今天晚上要去偷襲靖國定州皇城,同時襲擊對象還有梁國和陳國皇城,他們要跟著魔族武士一起騎龍南下。
常亞男將銅管放回原處,做幾口深呼吸以平息心情,大腦快速運轉,這明明是最高級別的機要文件,為什麽會放在無鎖的抽屜裡?這是使詐試探還是不小心忘記了?乞伏星星心思縝密是不可能不小心忘了的,那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試探自己會不會告密,還有一種就是有恃無恐,騎龍南下,你就是飛鴿傳書也來不及了。
怎麽辦?常亞男決定鋌而走險,自己已經苟活兩年了,面對靖國的危難,我常亞男怎可袖手旁觀?念及此心緒稍稍平靜。
常亞男在羊皮紙上寫下秀外慧中四個大字,簽上印章。“寫得怎麽樣?”常亞男微笑征詢兩位丫鬟。
“夫人的書法眾人都說很好的,奴婢可不配評價。”亞芬拍馬屁。
“裝起來,給我紅姐姐送過去。”亞芬聽完吩咐趕緊把墨吹乾卷好放入銅管裡出門去了。
“亞玲,去把我的貂皮大氅取來。”亞玲聽罷也隻得出門。
常亞男迅速在內衣上撕下一條絹布,寫上一行字藏於袖中。然後帶著亞芬、亞玲兩名侍女往南風商社而來。
“我的那副字大王妃喜歡嗎?”大王妃即指耶律紅。
“大王妃喜歡的滿臉是笑,誇夫人您的字真漂亮。”
“但真正配得上秀外慧中這四個字的只有我們夫人,大王妃可差遠了。”亞玲奉承道。
“這話不可亂說,我和大王妃姐妹情深,此風不可長,小心我罰你。”聽此言亞玲嚇得吐了吐舌頭,但她知道王妃不會真罰。
“大王妃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挑件禮物,待會你們倆也幫我看看。”常亞男一手拉一個和顏悅色道。
亞芬卻心想大王妃的生日不是還有兩個多月嗎?但她也不便說什麽,亞芬亞玲是姐妹倆,亞芬是姐姐,她可比妹妹的心眼多了十倍。到得南風商社,管家杜林生熱情接待。
“王妃娘娘裡面請。”
“管家,我們來過一趟的,還記得嗎?”亞玲問道。
“有印象有印象,很是面熟。”
“管家的眼光可真高啊,我們上一次可是買了不少玉器,還只是面熟而已。”亞芬揶揄道。
“草民不敢,還請提示一二。”杜林生笑容可掬。
“把你們老板叫來。”亞芬沉聲吩咐道。常亞男心中一喜,心想這丫頭把我想說的話說了。
“草民歸隱見過齊王妃。”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儒雅青年跟著杜林生出來施禮,這個歸隱正是歸半山。
“你是商社老板?”亞芬問道。
“正是在下。”
“還是歸老板記性好。”亞玲道。
“時隔七個月齊王妃再次光臨,寒舍頓時蓬蓽生輝,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走,我們先去看看翡翠。”常亞男帶著姐妹倆走向翡翠玉石館,三人走到翡翠玉石館首飾區停了下來。
“你們倆替我挑兩支簪子,要好看的,有勞歸先生帶我去看看沉香。”常亞男吩咐道。亞芬亞玲兩姐妹對視一眼,都知道王妃話已至此,不好再使強,便專心挑起首飾來。
來到沉香館,歸半山感覺手中有異,常亞男塞給自己一樣東西。“等會再看,幫我選一件沉香包起來。”常亞男低聲道。
“遵王妃吩咐。”歸半山答應一聲,心下詫異這位王妃竟然身懷上乘武功。
一件沉香二件玉簪,主仆三人歡歡喜喜上了馬車回府,至於笑容下面藏了什麽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這兩支簪子是給你們的。”常亞男笑著將玉簪塞進兩姐妹手中。
“夫人,這如何使得?這個太貴重了。”亞芬趕忙推辭。
“你們倆也伺候我兩年了,有什麽貴重不貴重的?收下吧。”常亞男笑著說道。
“多謝夫人。”亞玲早就樂得合不攏嘴了。
常亞男心想這一趟南風商社必須要來,至於能不能用玉簪堵住兩侍女之口那就看造化了。
歸半山打開那卷絹布,上面寫有:我是靖國原北伐東路軍定遠將軍常亞男,北胡將與魔族派死士今晚騎龍南下偷襲我定州皇城。
歸半山面露苦笑, 同樣的消息兩個時辰前吳碩已經派人送來過了,信鴿已經南下,但不知道這飛龍的速度到底有多快,這萬一,唉,簡直不敢多想。這飛龍現在藏身何處呢?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上都北面的一個山谷裡,八隻飛龍蓄勢待發,只等天黑就將南下,飛龍的身上搭有木屋,木屋用鐵件藤條固定在巨大的飛龍身上,每隻龍能運載三百人。
魔族也是武學盛行,除了他們的少數種族,如半人半獸、穿山甲族、古靈精怪族等不需要學武,主流種族都是好武之徒,雖然武學路數不同於中原,但他們一樣是尊崇強者。他們將族內最強的十人尊為天人,穿紫袍,次強的十人尊為異人,穿紅袍,每年末位淘汰各替換一人。當然魔族戰力最強的巨人族不參與評選,他們對政治不感興趣,也很少參與戰爭。
此次他們實施的南下‘斬首行動’幾乎傾巢出動,甄選了一千多名魔族最強武士,紫袍天人與紅袍異人也帶來大半。結合蘇蘭國、波旦國以及北胡王國的頂尖高手共兩千多人,氣勢洶洶勝券在握。
最近幾年,在魔族與北胡的支持下,蘇蘭國與波旦國都已復國大半,雖然巴蒂塔師徒都不是該國的第一繼承人,但作為權臣能臣榮華富貴總是少不了的,所以他們興風作浪乾勁更大了。
北胡、魔族、蘇蘭、波旦四方代表密謀吞並南方諸國,事成之後,西域諸國讓給蘇蘭和波旦,豐茂富饒的中原自是由實力最強的北胡與魔族瓜分。
夜幕降臨,八隻巨龍衝天而起,一隻隻消失於茫茫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