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日斜。
白玉清醒來,舒服伸了個懶腰,看向窗邊笑道;“哥!你看啥呢?”
“人間奇事。”
“人間奇事,我也要看!”
坐到窗前,白玉奇便給妹妹開了天眼,一同看向花家。
“這不是剛才那個漂亮姐姐,怎麽成了這樣?”
“山中石開花,禽獸吐人語。聰明人作傻事,富人說窮、窮人作富,這不正是人間奇事。”
“哥,這姐姐善良正直,你不救她嗎?”
“玉雕萬錘方玲瓏,苦受百劫稱英雄。磨去凡心,方入仙途,只怕她苦得還不夠。”
“哥哥,你真是山中老道,說話總雲山霧罩。哎,怎麽要變天了?”
忽然,腥風刮來,滿天烏沉沉,盡壓霾霧黑如海。
城中百姓皆抬頭看天,見那雲中隱見黑龍盤旋,聲聲吼如鍾。忙驚慌逃竄,都喊:“黑龍王來了,黑龍王來了!”
猛然,驚雷落!那黑龍王雲中,口吐鹼水滔滔,自天衝下,灌入城中。
頓時,屋淹人埋,哀嚎遍處。
白玉清嚇得抱住哥哥,急道:“哥,妖怪來了。這便是害了三百裡無水喝的黑龍王。咱們不會被淹死吧!”
白玉奇一笑:“不怕,不怕。看哥哥做個法,保這一地平安。”
從麻衣扯了一佐黃絲,也不用念咒,也無需貼符,隻往城中一灑,頓變了千萬條水蛟龍,將水中搖擺房屋撐住,各處跌宕百姓救下。
“哥,你的法術好厲害。那你能降伏那黑龍王嗎?”
“可以。不過,自有能人出手,且待看戲。”
果前方,忽地起金光,街上剛才耍把戲的假老道南山真人,見他曳風百丈高,瀟灑踏風雲!手持畫裡乾坤,頓喝一聲,畫中刮出仙風排散黑雲!
黑雲撥開,黑龍雲中顯出真身,更見恐怖,見它:
黑怪盤天長不見,海中混物水豪強。梭頭如山龍須揚,口吐黏涎滑隱衣,鐵鉤蛟爪十六支。一身鐵板甲重重,水火不傷賽金剛。仰天一嘯十裡腥,蜷身一舞風雨霖。
白玉清抱住哥哥手臂,親昵笑道:“哥哥,我當什麽大妖。原來只是鰻魚成精呀。看這模樣,也有萬年道行,它不在水裡自在蹈浪,怎跑人間禍害來了。”
“自有因果,看完這一場戲便全明白。”
老道踏雲半空,法袍放金光,手持畫軸,便與那黑龍王戰在半天,頓時空中當當炸響。
你來我退,你退我進,法寶打的鐵鱗落,龍頭撞的道士倒。一會兒風雲散,一會兒氣海亂。龍惱嘶吼,盤身纏,老道巧計金蟬逃。打往東來、撲往西,飛去穹高又落地,鬧得天崩,搞得地亂!
好一場人妖爭鬥,打了千百回合,互有勝負。見黑龍王已面目血紅,鱗片落了大片。老道渾身染汙,累得氣虛喘不停。
雙方各自撤身,黑龍王血口一吼:“老道,有些法力,今日吾累了,且改日再戰。到時,我定吃光城中人!”
便卷龍尾,裹龍身,撞入雲不見了。
老道抹一把額頭汗水,這才倦身落地。城中百姓紛紛跑來,鼓掌稱讚。老道躬身還禮,口稱無量道。
此時,街道東西兩面忽湧來百花飛流,一面白花激蕩,一面繽紛滔滔。
見來了花族尊長,百姓忙閃開路徑,花瓣落散便顯出兩人。一位花香族族長,名號“白衣神毓”花一洲。另一者花顏族族長,“粉衫風華”花滿天。
二位族長,一樣玉面不凡,霞光照人。剛才他們不敢與黑龍王對敵,如今卻全來面見高人。
二人上前施禮,一樣開口邀請南山道士前去家中供養。
道士道了謝,道:“今日,黑龍王暫被老道擊退,明日定會再來。二位既為此地之主,不如與老道一同商議,定下除妖之策。”
花一洲恭敬道:“道長所言正是吾心中所想。家中已備下好酒好菜,不如去我家中細談。”
花滿天也不甘落後:“道長,我家中也備了厚禮,請道長去我家中,定有一番招待。”
道士禮首:“兩家皆請,若我隻去一家,豈不是厚此薄彼。老道現在錦繡莊下榻,不如二位隨我一同前去,如何?”
二人互看了一眼,均是同意。於是兩族千百人,熙熙攘攘全跟著去錦繡莊。
“哥哥!這不是用畫偷我們陽氣的老道?如今,他又打敗黑龍王救下一城百姓,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呐?”
“世上善惡不可說,糊塗貪心倒可見。妹妹,好戲正要登場。”
花香族祠堂內,花獨香依然垂死躺著。不多時,紫色兔子一蹦一跳,再次透門而入。
“醒醒!我給你帶寶貝來了。”坐在花獨香腦袋旁,伸出可愛的兔子爪,輕輕敲了敲花獨香腦袋。
“可樂兔,你回來了。這是什麽?”花獨香睜開眼,卻見可樂兔手中拿著一縷金色花蕊。
“救你命的寶貝。吃了它,便知好處。”
可樂兔將花蕊放入花獨香口中,花獨香也不作他想,便吞下肚中。
花蕊入腹,刹那洪荒仙力,猛衝入四肢百骸。花獨香筋脈已廢,五髒也毒透。仙力入體,身軀毫無承受之力,“砰”一聲,竟像個爛瓜一般炸了稀爛!
“啊,炸啦!”
可樂兔一雙炯炯眼,驚了一瞪!
忙舉雙爪,運用彩色神力,拘起花獨香殘軀,將那殘軀與花蕊仙力融合。
“哇,這兔子精好厲害呀。至少有幾萬年法力吧,竟然能把這樣殘破的軀體重新修補起來。這出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窗戶前,白玉清看了一眼白玉奇,嘻嘻笑道。
在可樂兔幫助下,吸收磅礴仙力,花獨香殘破軀體漸漸複原,更滿身光彩,仙力大增。
“運轉元神,吸納仙力,你便能脫胎換骨了。”可樂兔坐地笑道。
花獨香飄浮半空,感受磅礴仙力在身軀流轉,閉目道:“好精純龐大的仙力,可樂兔你給我吃的是什麽?好熟悉的力量。”
“花狗王的花蕊!”
花獨香驚得睜眼,“花狗王的花蕊!你怎麽能這麽做!這是我花族代代相傳的至寶,一直珍藏在秘境中,你怎麽偷來的?”
“我隻拿了一根花蕊,只要你自己不說,便不會被發現。我在花族等了五百年,只有你勉強可以覺醒花狗王血脈的後嗣。”
“什麽意思?”
“你知道花狗王的故事嗎?”
“自然知曉。八千年前,花族老祖花狗王生於爛泥谷,由一群野狗養大。後遊歷人間,多行善事,闖出不凡威名,位居人族三百六十部草族之首。三千年前,大海魔周通禍害四海,花狗王與其同歸於盡,死後獨留一支花身!”
“八千年前,我跟花狗便是老友。當年大戰後,我重傷沉眠,五百年前才醒來。至此待在花家,等待能繼承花狗王仙力的後人降世。只可惜,代代無人能入我眼。唯有你生有荊棘魂,比當年花狗王天賦強過百倍,故而一直留心於你。只可惜,你家尊長俱都有眼無珠,不知你荊棘魂的潛能,反而對你處處壓製。若非我這些年暗中護持,你早死幾回了。”
“原來如此。這些年,我確有感應,有人多次助我脫難,原來是你。那這荊棘魂有什麽好處?”
“世人愚蠢,隻懂得認死理,不知世間真相。當年,花狗元神為花魂,此魂軟弱,極不易修煉,而他志向高傲,不甘為弱,便付出比常人百倍的努力修行。而他修成神通,依舊以花狗王為名,便是告訴世人,莫輕賤出生。花族花魂戰鬥不易,若沒有大機緣,是修不成厲害神通的。而你的荊棘魂,卻能打破這種限制。日後,你只需聽我指點,便能所向無敵,超越花狗當年也不難!”
可樂兔便將花魂修煉之秘法,秘傳入花獨香腦中。
花香得了秘籍,便開始修行。見她元神盤成一個紅色荊棘球,內中變化萬千。……
錦繡莊中,掃庭院、備鮮果、殺牲畜,各樣操辦,招待大功而回的南山老道。
花族兩位族長,遣散圍觀眾人,請老道坐了堂中,飲酒敘話。
花一洲先捧道:“道長仙術不凡,晚輩佩服。此處錦繡莊,乃吾族產業,道長日後可隨意吃住,若需錢物,隨意取用算吾供養。若道長覺此處不錯,我也可助道長就地建觀供祖,以為虔誠。”
老道並未答話,只是面作高深微笑。
花滿天也搶著供奉:“道長,我在城東也有莊園,比此地大五倍,有**十間地,地氣更佳!願贈予道長,以為供奉。”
老道擺手搖頭一笑:“遊方道人,餐風露宿,修磨道心。二位美意,老道心領。借花獻佛,以此薄酒相謝。”
三人各飲一杯好酒。
花一洲問道:“聽聞,山中多有長生不老仙。今日見道長擊敗黑龍王,法力深如海,果不亞仙人。不知仙山何處,如何修得此等神通?”
老道捋須一笑:“哎,尊者,謬讚。老道法號南山真人,自幼修行於天南山。五千年道行,修得一寶‘畫裡乾坤’。憑此寶可敵百萬軍,可藏乾坤靈秀,可攬山河星辰。若非今年乃我五千歲辰,正履劫時,身上只有兩分法力。要收那萬年水禍,也不算難事。”
“五千歲?果是老神仙,失敬,失敬。”
兩位族長再施禮,說了不盡奉承。
“無需多禮。老道道行微末,與大能相比,不過爾爾。吾也曾聽聞,花族老祖花狗王,曾敗盡天下高人,在三百六十部人族中也稱無敵。二位既是花狗王后代,想來必也是神通不凡,老道不能比也。”
二人面一低,不悅瞥對方一眼。
花一洲歎道:“不瞞仙人。先祖闖下基業,也曾是三百六十部上族,奈何後輩無能,無法繼承發揚。自先祖隕化,花族能覺醒花魂神通者越發稀少。這五百年,更無一人。想來,著實羞慚。”
“哎,吾聽說,花狗王當年為救人間,選擇與大海魔同歸於盡。隕滅後卻留下一株花身,憑此花身花族後人,便可繼承不世仙法,莫非此乃謠言?”
花一洲和花滿天再看對方一眼,眼中稍有警惕。
花滿天歎道:“老神仙在此,說來也無妨。我族卻有老祖真身一株黃花留下,可惜那花株已有五千年,花族代代人傑,全憑其精粹點化花魂。日積月累,花株仙力越損,如今已二百年不再通靈。”
“原來如此。那當真可惜。”
花一洲卻冷:“哼!也不盡於此。若非五百年前,族中先輩吵鬧,將花族分裂成花香族和花顏族,更將花株扯斷,才使得它神力大失。如今,我花香族留存花苞,花顏族留存花根,二者反都成無用之物。”
花滿天也冷:“哼!難不成你還想搶我族花根不成。便是給你,你族也修不出一個厲害的。不如你把花苞給我,才算正理。”
眼見二人吵鬧。
老道歎息:“一根同生,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若花苞和花根重新合一,神寶再現,你二族一同享用,到時還怕什麽妖魔,再揚花族威名也不難!”
二人互相一看,皆是鄙視。
花一洲道:“仙長說的不錯。只是,一來我二族不和,寶物歸屬不好定奪。二來,自花身分離,尋遍南北,也沒有能人敢重接此花身。”
老道撫須笑道:“凡事自有機緣,老道或許正是你們的機緣。老道修有仙寶‘畫裡乾坤’,此物最擅長活死物。便是死了的千年的朽木、萬年的枯草,只要入了我的畫,片刻便可回春。”
二人一聽驚喜,更多添疑,這未免有些巧合!
斂住疑色,花一洲笑道:“想不到,道長法術高深,竟還有枯木逢春之術。只是,這花枝乃是我花族立命的根本,不敢大意。可否請道長先演示一番枯木回春之法,也讓我二人開眼!”
“是也,晚輩也想見識此等本事,請老神仙略展神通,讓晚輩開眼。”花滿天跟著附和。
“好,此事簡單。你們可隨意找幾件枯死的草木來,老道便將它們當場復活。”
二人欣喜告起,都去院中尋物。
到了院中,見庭院整潔,一根草難覓,一根枯枝不見。四處打量,花一洲忽看見苦竹繞籬笆,眼珠轉了轉,上前用揪出一段!又自花叢薅了一根菊花,施靈火燒成了焦黑。
花滿天院中看了幾眼,並無滿意草木,轉頭去了夥房。那裡柴薪滿垛,碼著各樣朽木。隨手撿了一根枯松木,又把鍋灶前的矮腳柳木板凳也抱了走。
一個扛著竹子、掐著菊花,一個抱了松木、提了板凳,興致勃勃,回了殿中。
南山老道一瞧,呵呵笑道:“枯竹焦花、爛木板凳,二位也太為難老道。”
花一洲一笑:“道長,難才現出您法術之高。若幾樣也能活過來,那我們便真信了枯木逢春之術。”
“好,那便都放下,老道試上一試。”
二人將物品恭敬放地,一臉希冀等候。
老道站起身,自後背莊重取下畫軸。那法寶打開,立刻滿屋生香,盈盈寶氣。二人都讚‘好寶貝’。老道念了咒,拂塵一掃,那四樣爛木都被吸入畫裡乾坤。
二人仔細盯著那畫裡,見仙氣匯入四物,乾竹竟漸漸泛了綠光、焦菊花添了顏色,枯松木也長出嫩芽,那柳木的板凳也多了根須!眨眼時,綠越發濃,色越發豔,芽茂盛、根須壯!
二人喜得張大嘴,看那四物幾眼功夫,竟都長了根,發了芽,生了色!乾竹成了鮮竹,頂蓬綠葉搖曳風;焦菊成了活,團團黃霞如火顏;枯松化腐成勁年,壯木衝天鋪蔭涼。那柳木的板凳也雄起身,枝條萬千垂綠絛。
花一洲和花滿天看得奇,佩服拍掌叫好,衝老道拱手:“仙長,好本事,好法寶!當真活了!我們信了,我們信了!”
將四物移栽院中,左右來看的族人,無不嘖嘖稱奇。
堂中三人再落座,花一洲喜道:“道長法術高強,我們信了。只是,若真復活了老祖花身,那寶物歸處,還不能定奪。道長道行高深,自有不凡見識,煩請替我族拿個主意,我等感激不盡。”
老道撫須思量道:“那你二人以前如何保存花苞和花根?”
花一洲道:“吾二人都是花族族長,各有祖上傳下的花術秘境,此秘境外人無法找到所在,更無法進入。”
“那這樣如何,你們二人合力再造一新秘境,設下重重法陣。日後,此秘境只有你二人一同施力,才能打開。若誰單獨打開,另一人必有感應。如此,可保萬全。”
二人思慮點頭,花滿天笑道:“好辦法!如此,我願意一試。”
花一洲也道:“我也同意。如此,你我便各自回家,取回寶物來讓道長複原。”
商議完,二人告離。
回了家中,打開秘境,二人各取了自己的寶物。
花一洲入了臥房,開了花中秘境,取下供桌上的花苞,忽覺異樣,低頭細一瞧,頓驚了一身冷汗!仔細數了幾遍,九顆花蕊竟少了一根!
環顧四周,花境中有千萬道迷花徑,且不說外人找不到,便是進得秘境,不知花族秘術如何找到花苞。再者,若真有賊人來偷,怎隻拿走一根花蕊?
思量再三,花一洲隻覺得,應是花苞神力缺失,自己枯了一根花蕊。想到此處,更打定主意,盡快讓花身恢復。
離了臥房,又招來花香族高手千余人,分路前往錦繡莊外埋伏。如此若出意外,也提前有個準備。
半個時辰後,花一洲回到錦繡莊,門外正遇花滿天帶一乾族人來到。二人各端錦盒,打量對方,難得沒有吵架,隻吩咐左右圍住錦繡莊四面,便一起進了莊中。
入堂中,那老道閉目靜坐,端得世外高人風采。
二人抱著錦盒,各自請了禮。
老道睜眼見二人手中之物,眼中難掩一抹喜色,道:“既如此,便不耽擱。請二位將先祖花身放到桌上,老道即刻施法。待花身完整,便交由你們自行處置。”
二人對看一眼,桌前將錦盒打開,小心翼翼捧出花苞和花根。
二物擺放好,老道眼中一亮,見那花苞有碗大,黃澄澄散金光,花根有臂長,白晃晃似玉雕!
“果是仙寶!”
拂塵一掃,讓二人退了幾步,老道便又打開了那畫裡乾坤!
見那花苞和花根入了花裡,頓霞光衝霄,畫中有磅礴元氣,如潮湧入那花身!
果然神寶有靈,花苞和花根吸飽了元氣,更現神氣!不多時,花苞和花根再次長為一體,頓花苞打開,香襲百裡,瑞色照八方。
見老祖花身長好,亭亭玉立與畫裡,花一洲和花滿天各自叫好!
然此時,南山老道忽面一變,拂塵打出勁風將二人打倒在地,收起畫裡乾坤便飛身向外逃去。
二人大駭,心知上當,急撚口訣化花身,一如白蘭漫天,一如粉杏蓋頂追去。老道飛至半空,忽見遍地湧花潮,未及回神,已處十裡花籠中!
左右路不見,上下不見天,處處迷花中。老道卻絲毫不懼,反一笑:“花狗王的陣法,果有些妙處。可惜對老道無用!”
便又打開法寶畫裡乾坤,產生不盡吸力,把那萬千花潮盡數吸入畫中。
靈身化出的花潮被吸,花一洲和花滿天,立時重傷吐血,自半空落地。
老道收了畫,雲中哈哈一陣狂笑,“哈哈,愚蠢的花族!這花狗王的仙力留給你們也是浪費,老道便笑納了!”
正得意,不防備地面突猛竄來一道紅電,老道不及躲閃,胸口當即重挨一腳,雲中墜地而下!
老道落地站穩腳步,看來者一喝:“來者何人?”
但見一赤衣女子,頭戴紅荊冠,一身神來息,凌然飄落。
“吾乃花獨香,留下老祖花身,饒你一命!”
老道哈哈一笑:“小娃,你遲了!”
又一步退身,幻化萬千殘影,竟同時四面而逃!
花獨香一驚,不知該追哪一方向,耳邊忽現可樂兔子笑聲:“南面帶光的是他,快追。”
花獨香及如紅影電閃,動身便出十幾裡,納花魂運功,刹那三裡地長出遍地荊棘叢。
老道左右荊棘纏身,寸步難行,惱一喝:“小丫頭倒是難纏!如此,休怪老道無情!”
即一念咒,轟然十裡地塌,見那黑龍王竟從地下破土而出。黑龍王滿身金剛鱗甲,不怕荊棘木圍困,衝撞花獨香而去。
花獨香心知黑龍王難敵,便仍追擊老道而去。老道再展畫裡乾坤,猛落下百裡驚雷,花獨香不防備,自半空被打落。然後,老道收畫,入雲中隱匿不見。花獨香欲再追,見那黑龍王卻轉頭殺入花城,隻得回頭去阻止。
黑龍王再衝入花城,頓時牆倒屋塌,百姓苦難再起。花獨香化身血色荊棘藤,千百層圍困而去。然而木質荊棘,縱然藤韌、刺尖,依然不敵萬年鰻魚妖皮厚,盡數被折斷粉碎!
花獨香正焦急,可樂兔又笑著指點:“小娃,你隻領悟了花狗王所修第一層花中道,此等微末荊棘之力,當然傷不了這惡畜。但這惡畜也是邪術摧大的妖,神通缺陷不少,它下腹處糞門柔軟,可一擊傷他。”
花獨香來不及顧及顏面,隻得照做。當即荊棘身再盤成龍,層層藤曼圍繞黑龍王,專找那畜生糞門處生出千百道丈長突刺!聽“吼”一聲痛叫,荊棘刺入血肉,疼得黑龍王仰天巨吼,震塌房屋十余間。
眼見有效,花獨香聚神力,不斷攻擊黑龍王下腹。疼得那黑龍王,從天上摔落地面,四處打滾。最後,隻得遁入地下水道,逃之夭夭。
回了地面,花獨香染了滿身汙漬,面色蒼白坐地調息。
不多時,花一洲和花滿天帶領趕來。
花一洲見到果是花獨香擊退黑龍王,滿面愕然,心中大疑!明明給她喝了毒藥,廢了一身功體,怎還越發厲害了?
花滿天尚不知這些,忙著追問:“花家丫頭,老祖花身追回來沒有?”
花獨香搖頭:“沒有,老道也不知去向。為阻黑龍王禍害百姓,我隻好先回來。”
花滿天皺眉:“不會你搶回了,想獨吞吧?”
花獨香不屑回答,冷然起身。
花一洲上打量幾眼,本欲誇獎幾句,卻忽聞到一股莫名熟悉的香味!仔細打量,果見花獨香通體花香,神魂不同往日,皺眉問:“黃花香氣?花獨香,你身上怎有老祖花身的香氣?”
花獨香不屑假話,答道:“我吃了一根老祖花蕊,覺醒了花魂。”
二人一驚,五百年不見覺醒花魂者,這丫頭竟然覺醒了。可她怎麽拿到的花蕊?
不待花滿天問話,花一洲再問:“竟有此事。我族五百年沒有覺醒花魂之人人,看來你卻有機緣。把你的花魂給我一看。”
花獨香運用神力,胸前便浮現一株血色荊棘來。
見那血色荊棘魂,花滿天滿是羨慕。花一洲眼神卻一炸,猛地出手,一爪貫透花獨香胸膛,直接將她心臟生生挖出!
花獨香心口被一擊洞穿,整個呆住,花滿天也嚇退一步。
花獨香抬頭看著父親,沒有痛苦,唯有不信和疑惑。
卻見,花一洲不顧在場人,將自己女兒心臟一口吞入口中,頓時其胸口漸漸凝出一朵白蘭花魂!
“你為了覺醒自己得花魂,竟然吞吃自己女兒的心!你也太歹毒!”花滿天也是驚瞪了眼。
花獨香失了心臟,空洞的胸口汩汩流血,面色蒼白入紙,卻始終不願意倒下。
花一洲冷瞧一眼:“花獨香,偷吃老祖花蕊,已是死罪。縱然覺醒,也只是個荊棘魂,丟我花香族的臉。好在吸收了你剛覺醒的仙力,我的花魂可順勢覺醒,算是你為花家最大的回報了。”
花獨香慘一笑,轟然倒地。
回過頭,花一洲再看花滿天依然是上位者的冷傲,命道:“花滿天,至今日起,花香花顏二族合一,我為族長。若敢不從,休怪我下手無情!”
心知花滿天覺醒花魂,實力今非昔比,花滿天隻得屈服:“強者為尊,這個理我還是知道的。而且老祖花身被偷,以後花族榮耀便只能仰仗族長你了。”
花一洲哈哈大笑,心滿意足離了。
很快兩族長輩親眷聚齊,均來恭賀花一洲覺醒花魂。一時喜氣洋洋,熱鬧似過節一般。
花獨香遺體被運回家中,唯有她母親楓紫丹善後。
雖是母女,但楓紫丹傷心並不多。
唯有幾句歎息:“哎,母親看得明白,花家幾萬族人,論天資秉性沒有比得過你的。可惜鶴立雞群,實屬不容。你想做聖賢,卻沒有聖人的能力和福報,白白搭了自己一條性命。如今死了好,你不用再看這討厭的世道,這討厭的世道也不用再容你。混兮,清兮,去兮,揚兮。母親雖然不喜歡你,但也希望你來世有個好去處。”
大娘子花霜靈,帶了幾名仆從走了來。
楓紫丹上前迎接,笑著道:“勞煩姐姐看望,現在夫君喜事,來往客人多,這裡我一人處理即可。”
花霜靈面笑,眼卻鄙夷,道:“妹妹多心了,正是一洲讓我前來。他說,花獨香平日惹禍不少,又是個荊棘魂,死後不能入祖墳,怕斷了家族風水,命人將她拖去郊外埋了。”
楓紫丹心中難免悲戚,想不到女兒死後也隻落得個孤魂野鬼的下場,勉強笑道:“也罷。荊棘魂合該埋葬荒野,那有勞姐姐費心。”
“還是妹妹懂事。若花獨香有妹妹一分溫順,也不至於今日下場。把這丫頭拉到郊外埋了吧。小心躲著些人,莫敗壞了老爺今日喜事。”
兩名仆人用一張蒲席將花獨香裹了,抬上馬車,噠噠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