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仙兵铩羽而還。
仙殿中,刁靈風、午德叟跪地請罪。
聖帝怒面猙惡,冷拍玉案,龍須也顫。
斥喝二人:“兩名金仙竟拿不住一個黃毛丫頭,敗得如此乾脆!今日,神來一刀,威名喪盡!通天眼,仙聲不存!吾仙宮顏面,丟盡也!”
無顏爭辯,刁靈風取下神來刀,恭敬置地。伏地長拜,叩道:“末將無能,甘願受罰!”
午德叟惶恐面白。如今二人同罪,刁靈風敗了手段,無臉爭辯,他可不能不爭。
急奏:“天帝容稟。此非全然將軍之過。公主修為殊為詭異,實在令人難料。她先後用了‘三清白無結界’與‘端己如天咒’,此兩種莫測高深的上清法術。如此高明術法仙界罕見,吾之神目竟也不能察。將軍因故受詐而敗,非是不用心。臣想,公主能修成如此不凡神通,背後必有高人指點!請天帝細察。”
天帝覺之有理,眾仙亦點頭讚同。
天帝又轉冷面看向司天星君風不羈,斥問:“風不羈!你為司天星君,掌仙界氣運,運籌六界神冊。若有高人暗中指點魔子修行,你當察覺,可有話說?”
風不羈拱手否道:“回天帝,斷無可能。公主天生殘脈,更不曾學過高深術法。她幼年時,隻跟隨三草仙翁學過幾天藥理,也是些皮毛。而後,十歲便關入悔思崖,再不見天日。悔思崖除天帝親自開啟,無人可以進出。如此,何來的高人指點。”
天帝也覺有理,不自覺又點了頭。
午德叟不敢怠慢,駁道:“司天星君,話莫說滿。諸位仙家也看了刀仙與公主爭鋒情形。公主身法超神,術法更是通玄。放眼仙宮,有此等本事者,寥寥可數。若非通天人物傳授,十歲少年,怎學會此本事!難不成在悔思崖下五年,她還能自悟這般神通?可笑!”
眾仙又異口同聲連連稱是,天帝也又疑了。
玉霖娘娘端坐帝主身旁,也略頷首:“午德叟,言之有理。聖子和蓋瑞林年歲相同,而聖子乃魁神星降世,天生的聖骨,又拜了諸多名師,如今也沒有這般神通。蓋瑞林乃下仙根骨,殘脈廢體,若無人指點修行,斷不能有此成就。但諸天高人無數、玄法如海,若說有能人偷入悔思崖,倒是不足為奇。風不羈你再查查仙簿,看這五年來,六界仙佛道祖、諸天聖賢、八荒魔主,是否有大神通者曾靠近悔思崖。”
風不羈掐指算起,只是一味搖頭。
正無頭緒。前排將仙首列,正攬著降魔杵一臉發呆的南極戰神登寇,忽地眉頭一緊!
隻細微一緊眉,心細如發的聖母已瞧得清楚!
玉霖娘娘看去一笑:“登寇!莫非想到什麽關節?切勿隱瞞,耽誤了大事。”
登寇憨面搖頭,笑回:“回聖母,非看出什麽關節。只是,忽心頭閃過一個想法,又覺荒謬,故而不敢說出,怕惹了笑話!”
玉霖娘娘笑言:“皆是自家人,荒謬也無妨。說來一聽,或許也是個由頭。”
登寇微遲疑,道:“那我姑且一言。諸位可知,悔思崖乃始一天帝聯合一玄、二元、三合三位道君所建。入內,苦寒徹骨,酷暑燒心,日日往複輪轉。更一日如百,寂寞無邊。一般仙人入內,不足百日便承受不住苦,以致心智崩潰,癡傻成癲!”
天帝默首:“是如此。當初,仙帝祖建此悔思崖,便為懲罰皇族為惡者。昔日,三太子犯大錯,我關他一月小懲,他便不堪其苦,瘋傻多年。如今,蓋瑞林待了五年,乖張不減,更煉成通天本事,內中必有蹊蹺!”
登寇緊眉道:“然眾人不知,悔思崖還有一途。始一天帝曾與我說,悔思崖除了懲罰罪人,更能鍛煉人的精神和肉體。若入內之人,同時具備大智慧、大恆心、大願力!在崖底待上一年,若不成瘋魔,便可成聖成神!若待的更久,更能成道成真!”
聞怪誕之語,眾仙驚異竊竊!天帝卻是眉頭一挑。
玉霖娘娘氣得拍桌案,冷斥:“果然荒謬!她十歲入崖,一個小孩子,哪裡來的大智慧、大恆心、大願力!況且她一殘脈,又從未學法,難道能自創上清道法!如此,豈不是佛道仙祖根骨也不能比!我看定有高人潛入悔思崖,指點那丫頭修行,如此才是正理。”
登寇:“娘娘莫忘了。當初,為何打她入悔思崖?因公主酒醉四位靈神,偷入仙琅閣。而那仙琅閣中收藏六界法術,若她偷看幾本,記在心裡,又在悔思崖苦心修煉!五年苦修,便是五百年。五百年神通大成,卻並非難事!”
一堂恍然,又覺荒謬!天帝聖母也驚悟張大了口!
登寇這一番言論,雖前後合轍,但十歲少年尚天真的很,真能有此心計和意志嗎?
風不羈忽停了手,臉面似驚,應和道:“果如此!回稟天帝、聖母,果如南極戰神所言,那丫頭與刁將軍對戰,所用‘三清白無結界’與‘端己如天咒’,皆出自《三清道玄秘術》。而此書,正是仙琅閣中藏書!”
堂中仙官“哦”聲一片。二聖臉黑,眉也擠了一堆!
機關算盡太聰明,不可小瞧有心人。十歲小娃竟不留痕跡,耍了天帝兩回。
天帝想起更惱!
只因厭惡,五年不曾前往悔思崖看顧一眼!以為她在受苦,誰知她竟暗自修煉神通。當真算計得深!這雜血的後嗣,罪人的遺孤,太過聰明也是大罪了!
二聖面目陰晴,極欲咒罵但無放肆余地,憋悶了許久。
天帝終長籲一口氣,恨得切齒:“好深沉的心計!難怪當年,她敢堂而皇之偷入仙琅閣,事後又當眾頂撞與我,原是為了入悔思崖修行!此子心計駭天,此子野心逆天,此子罪業滔天!待抓回她,吾要廢其功體,抽其神骨,毀其氣海!”
帝尊狠心話來,殿中一時沉默。
想來,十七公主亦是天帝骨血,出生時母亡。寄養偏殿,也無人照拂。隻一單純頑童,也算一苦人。
不知為何天帝聖母如此恨毒與她?
只因一件無罪的小事,便將狠心將她關入悔思崖,永不見天日。如今,送去魔族受死,更口出狠話!似乎毫無半點舐犢之情。
見天帝失態,身側玉霖娘娘輕點帝袖提醒收斂。
一面笑打圓場,道:“天帝,莫惱。愛之深,恨之切。但也不能亂了方寸。既知曉那丫頭的來歷,那便好辦!諸位仙家,不知哪一位願捉她歸案,若是功成,定有封賞!”
殿中仙官數百,皆左右看,一時都無聲了。
見一殿上仙戰神,竟無人爭功,天帝怒卻氣笑!
忍住怒,威嚴笑語:“爾等做了百年、千年的仙將,哪一個不是久經沙場,百戰不敗的英雄。如今,隻一個十五歲的丫頭,竟都怕了!傳出去,仙界的臉怕要丟到九重天外了。”
眾人臉面無光,還是衣容整肅,站著不動。
場面尷尬。
仙界戰力之首登寇,不敢屍位,隻得出列稟道:“天帝,一刀仙已敗,一般的神將未必能敵。如今,仙宮上位戰神,唯我在。奈何,吾對術法一路不通,怕著了那丫頭的道,既折了自家名頭,又丟了仙宮威風。不如,天帝下旨,召有能者,前去捉拿。”
眾仙一聽,全斜過了身子去,給了登寇白眼!
堂堂南極戰神,仙界第一大元帥。說出此話,可夠不要臉!怕輸不敢去,虧他好意思說!不過想來也是,神來刀名氣威揚六界,不也醉虎挨貓撓,喪了威風!
天帝冷一哼:“南極戰神倒替我著想。既然,南極戰神怕墮了名頭不敢去,那何人還能去抓那孽子?若誰能抓住那孽子,那吾便破格封賞,封他個天極戰神!名頭更在四極戰神之上!”
聽到封賞,眾仙官滿面笑容,交頭接耳,互相推搡起來。只是客氣的很,誰也不出。
天帝氣又一拍龍座,金眸一瞪:“好!爾等皆不敢領命,那便擂響震天鼓,召集仙武庭所有金仙皆來!一個小小的蓋瑞林,焉逃出吾之掌心!”
不遲疑,拂袖擲出帝主金令。那金令一聲“咻”,飛越大殿,直竄入雲中。
一殿嘩然!天帝何其惱,竟發天主神威,要動震天鼓!
穹武殿外,三千三百三十三丈高齊天台,穿雲海而孤挺蒼穹。金身金瞳巨神族戰神誇父周,跪坐紫紋敕令震天鼓前,終年不動如山。
天帝令出,其人睜眸而起!
頭頂天高百丈多,腳踏仙雲千層厚。巨神起身,張口呼喝沉音,拿起兩柄十萬斤沉道金錘,猛敲響神鼓!
一音萬裡雲蕩,音波浩渺神鬼驚!
二音六界風湧,仙佛諸神羅天動!
三音玄冥法震,靈法聖顯陰陽開!
三聲鼓響,千裡動、萬裡驚,滿天神人醒!
昔日,南方黎妖起禍,而鼓不鳴;東荒海中混蝰魔反,而鼓難響;西方佛滅法,而鼓音靜!今為一初出青秀蓋瑞林,天帝擂響震天鼓,急召八方諸仙!
鼓聲千遍,諸天仙神來了八十一路!穹武仙殿一堂濟濟,天南海北聖仙皆來,東西老祖全聚!熱鬧一堂,滿堂熱鬧!
仙官一品者,才敢入殿,其余宮外侯旨。
殿中分立四班,武、君、術、官,共計三十六部,三百六十五位。
武將神靈最多,排了八列,有四方戰神:南極戰神、北極戰神、東極戰神、西極戰神;有五行靈神,金道靈神、木道靈神、水道靈君、火道靈君、土道靈君;亦有,十二仙皇,禦戰皇、鬼皇、道德皇、魁皇、聖皇、劍皇、刀皇、武皇、文皇、酒皇、丹皇、陽皇;天帝禦下七十二宮宮主,諸如天匠宮、禦天宮、金甲宮、降魔宮、罰律宮、典刑宮、劍宮、刀宮、槍宮、戰神宮、星宿宮、獸宮、飛音宮、……等等,皆已到齊。
君將神靈各有:天魁星君、地魁星君、人皇星君、太古星君、六目星君……等十六位。
術法神靈各有:司天星君、道靈天君、藥神星君、五谷星君、江海星君、道德星君、陰陽星君、天德星君、壽德星君……,有十六位。
官將神靈九十八位,掌控仙界九十八郡,皆敕號仙帝靈神,也皆列陣而待!
另有:雨神、電神、風神、雷神、龍神、馬神、牧神、樂神、花神、草神……五十二路旁神。蓋、霓、熊、薑、霸、黃、姬、道、玄、戰……九十古神族。
仙官、仙將齊整排了滿殿,可謂神氣盈滿天,金光罩穹頂。
天帝與聖母高座,觀之欣然。
諸仙站好,一團和氣,竊竊笑語不斷。
儀仙官錄言聖站與龍塌左前,朗聲道:“蓋仙界泰安,恭請天地安!”
一眾靜音,端正身姿一同躬身,拜道:“問天帝、聖母安!”
二聖滿意點頭,高袖拂,平禮道:“眾仙亦安,平身。”
眾仙齊整起身。
殿事開始。
天帝威然、冷肅道:“今仙宮十七公主,修成魔功,叛出仙宮!奈何,仙宮守備仙將,無一人能拿其歸案。關乎仙界安危,隻得召喚諸位前來!不知,哪位上仙可前去降伏?”
群仙驚疑,隻為拿一小小公主,豈值得敲響震天鼓?
古神之列,為首蓋族長老。金袍銀須,持金龍杖,額點一金龍,貌龍鍾老者。天帝之二大爺,號狂龍老祖蓋昌帝,撫寬須第一個出列。
狂龍老祖先是哈哈一大笑。雄渾聲如雷。
大咧咧道:“天帝笑話了,抓一個丫頭,何需敲響震天鼓!便是金仙、天魔作亂,戰神宮隨便出幾個戰神,也便拿了。何需勞動諸天神靈?”
聽老祖之語,哄堂一笑,都搖頭呵呵,以為天帝多此一舉了。
帝主也不禁一笑:“老祖,說的有理。只是,若如此簡單,也無需勞煩諸位。事發突然,諸位還不知,十七公主已修成不凡神通,神來一刀仙與之爭鬥,連敗了三次。戰神宮怕已無人能與之比!”
聽神來一刀敗了,半殿笑語不見,多成驚愕、怎舌。
蓋昌帝一對牛眼也瞪成鈴鐺,搖頭晃腦,不信道:“不可能!十七公主?不就是那個靈妃遺孤,一個血脈不純的雜仙後人。她不是關在悔思崖?若我記得不錯,她年剛十五,如何能贏神來一刀?人間修行,百年築基、千年精,萬年不得修長生。仙界之人雖出生便是仙體,但也有‘百年下仙、千年末、萬能才稱小’的說法,若非通天人物轉世的根骨,修到金仙少說萬年。那還是運氣好,躲了三災五難咧。”
眾仙以為是理,紛紛附和。
風不羈出列,擺手道:“諸位,請聽我說。蓋瑞林十五歲不假,她也並非金仙,我看她的修為,頂多算個良仙。”
蓋昌帝哈哈大笑,喜得胡子亂顫,唾沫也噴出,嘲道:“良仙?哈哈,也隻比下仙高一重,離著金仙九重還差幾千年道行呢!憑她能擊敗神來一刀?莫不是刁靈風喝多了,自己軟了手腳,敗了名頭吧!哈哈。”
老頭起哄,一堂都跟著大笑起來。
風不羈白了那老將一眼,提了嗓門:“老前輩,我話還未全。她雖境界不高,但在悔思崖中,修了五百年,不知煉成了多少通天的術法。她擊敗神來一刀,也並非靠仙力根基,而是用了‘三清白無結界’和‘端己如天咒’這兩種難修的上清術法。故而降伏她,光靠武力,恐怕不行。”
蓋昌帝又一笑:“什麽白無結界、如天咒,這不是老道的玩意?也只是一些騙人的機巧,若讓我帶三十家兵,騎上踏雷神馬,一日便把那丫頭擒來!就請天帝下令吧,老夫必馬到功成!”
蓋昌帝熱心請戰,天帝只是端坐假笑。怕他不是對手,再折蓋家名頭。
一笑盡顯寬厚,讚道:“狂龍老祖,果是仙界倚仗。只是,一個小輩,豈配老祖出手。還是把這功勞,讓給他人吧。不知,誰如老祖一般,敢領命去抓?若是功成,必有重賞!”
話音剛落,便聽一聲:“無量道!”
眾仙衝那聲音看去,見風不羈一旁,術班前列一道士!
那道士:黑衣黑發黑須,劍眉劍星劍唇,凌眸傲容神氣多!腰掛八卦紫金,又懸道祖玉令。手提淨塵掃乾坤,背負玄黃劍斬妖!足踏四方紫氣清,頭頂蓮花八面光。玉口常念道德,身行多積福祿。本來年不高,作派似老道。
眾人點頭齊讚:“原是道靈天君!如此,斷然穩妥。”
道靈天君一撩紫金拂塵,稽首便出,一派高人道:“無量道!那‘三清白無結界’與‘端己如天咒’,乃我上清道法,便是我道宮中人沒有八百年道行,也學不出一二。既公主偷學我道門術法,那自該由老道出馬,親自去拿!”
天帝欣然:“好。道靈天君乃道家魁首,蓋瑞林不過小術旁門。天君親自去拿她,倒是抬了她的身價。此番天君出馬,定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道靈天君唇翹起,倒不謙虛:“那是當然。只是,老道還有一點要求,請天帝恩準。”
天帝:“但說無妨。”
道靈天君:“老道,坐騎金毛獅,年邁體衰,老愛瞌睡,行動遲緩,走起路也不平坦,怕耽誤天帝大事。聽聞玉娘郡,進獻神火麒麟,可神行如電。不知,可否讓老道借用?也好速去速回。”
眾仙家呵呵一笑。道靈天君好寶,盡人皆知,這是要訛天帝坐騎。
天帝看向一旁玉霖娘娘,笑道:“天美,此神火麒麟本是給魁兒準備。如今,道長少一坐騎,聖母以為如何?”
娘娘一笑,大方道:“既天君有用,自然不能怠慢。吾便作主,將此神火麒麟贈與天君。並派大力戰神榮寶、容祿兩兄弟,替天君執繩墜鐙,再加仙兵兩百護法!若是功成,還有重賞!”
道靈天君告恩。
天帝又看通天眼,命道:“午德叟,速查蓋瑞林去處。然後,跟隨天君前往捉拿。”
午德叟身一抖,露出為難模樣,話也結巴起來:“天帝!這!我!這!”
天帝收了笑臉,眉一皺,語調微冷:“這什麽這?你有什麽難處嗎?”
午德叟咬牙遲鈍,想起蓋瑞林曾說若再跟她,便燒穿自己的眼!心中依舊懼怕。她可不是好空話的主,打小便睚眥必報,萬一道靈天君也拿不住,自己一雙寶貝眼,豈不是要毀了。
如此想,但不敢說出口。
躊躇片刻,忽跪地請道:“天帝恕罪。吾近年來,總覺身體不適,通天眼也不太靈光了。此番捉拿公主,已不能盡心。吾老了,不中用了,請天帝恩準,讓我辭官歸家休養。”
眾仙疑慮,午德叟這一員老將,怎忽的要歸養?
天帝又拍桌,呵道:“我看你是怕了那丫頭!我若記得不錯,你也是金仙五重了吧,壽命也得幾萬年,怎麽就老了!莫不是,懈怠差事,不想替仙庭賣命了。”
午德叟顫巍巍道:“請天帝恕罪!吾天賦平平,平日也不喜練功。金仙五重,全憑天帝恩賜丹藥,強行提功才成。如今,兩萬歲已然老透了。仙宮人才濟濟,吾也該是退位讓賢的時候了。”
滿殿議論,通天眼乃始一天帝心腹老將,可眼觀六界,禦敵百萬裡外。當初,六界征戰,他偵察敵情,料敵機先,堪稱第一功臣。如今,為何非要歸隱?
天帝也知通天眼的本事,不舍放離,斥道:“午德叟,你食仙祿萬金,又封號天目仙王,享受榮華不盡。如今,不為吾分憂,竟執意歸隱!如此,豈不是不忠不義?收起怠惰之心,好生做事。不然,休怪仙庭法度不留情面。”
午德叟心一橫,苦道:“自始一天帝起兵,吾便跟隨左右!八千年來,未曾懈怠。只是,如今年邁,不敢再任高位,以免耽擱仙界大事。隻願辭官,任憑天帝責罰。”
蓋昌帝虎喝道:“老蛤蟆,喪氣鬼!如今,仙武庭兵強馬壯,眾仙一心報效!你倒打退堂鼓了!天帝,這老東西走了便走了。咱仙界人才濟濟,也不缺他一位。”
登寇也道:“天帝,念午德叟千年忠心,也已老邁,便隨了他去吧。至於,追查蓋瑞林,可用天音鳥、神探子、天巫師等辦法,也不必非用他不可。”
又有諸位星君、宮主說情。如此,天帝也不好強留。
帝主冷道:“午德叟,你當真要離仙武庭?現在,若是後悔,吾可開恩留你!”
午德叟跪拜道:“請天帝恩準,讓吾歸家養老。”
天帝面容陰冷,拂袖一哼,降旨道:“傳我禦旨,午德叟食帝祿,不思報恩,老年貪惰、刁頑,屢犯天條。現剝奪一切封賞,天目仙王封號也一並收回,降為九品散仙!”
天帝一句話,仙界頂階仙王,便成仙界身份最卑的九品散仙,眾仙心中唏噓。正是,新主不待舊臣,當年的不世功績,如同秋黃燃火,隻余一把灰。
全身而退,已是幸事,午德叟拜謝退離。
離了大殿,回頭再看一眼穹武殿。憶起當初,心中不免唏噓。
八千三百年前,仙界混亂,各處仙強稱霸,為萬國仙界。各界相互征殺,遍地妖魔縱橫。又有南黎、蠻荒二界入侵、四荒海禍作孽。如此時節,始一天帝發願,一統仙界,結束這場持續數萬年的禍亂。
於是他招攬英才,開始南北征戰。先一統八十仙國,後攘除妖、魔界入侵,又鎮壓四荒海。在群仙諸聖的推舉下,建立仙武庭。後又經千年征討,終將仙界一統。
自始一天帝起事,午德叟便跟隨左右。直到,荒星鴻淵事變,始一天帝率領諸將,前往鴻淵阻殺天外魔。因午德叟法力最淺,故而留他輔佐龍光天帝。不想,龍光天帝並無聖祖功德,僅繼位二百載,便與諸仙臣間隙難彌。
萬千思緒都過,午德叟搖頭離去,唯留歎息:“哎,人間疾苦聖人出,好名難傳三代深。貧賤能惜世間福,驕奢多養不良人。仙武庭榮耀已成前生,如今我也可遊山玩水,做回自在神仙了。”
午德叟離了。
天帝也怕寒了老臣的心,深一歎息,好似自責,道:“哎!自吾接掌仙庭,夙興夜寐,只怕辱沒了仙父和帝祖的威名。奈何,年淺識薄,有時做事難免少了分寸。像午德叟這樣的仙宮老人,不該如此下場。等公主事罷,吾一定親自賠罪,將他迎回。”
眾仙讚歎,皆拜天帝仁義。
閑事罷了。又傳旨意,命南門七品看門大將天犬黃,替道靈天君引路捉拿魔子。
道靈天君離了殿,自有榮寶、榮祿牽了神火麒麟伺候,二百天兵列陣圍護。
天犬黃也領了旨,自南門趕來引路。
一行人剛出了宮門,見小戰神蓋天魁騎踏雷神馬,已然等候。
道靈天君疑道:“不知,聖子有何吩咐?莫不是要與老道爭搶此神火麒麟?”
蓋天魁笑道:“天君莫疑,神獸有能者得之!神火麒麟歸於天君,理所當然。吾跟天君而來,只因蓋瑞林逃出天宮皆我過錯。我願跟隨天君前往捉拿,以彌補過失。請天君答應!”
道靈天君點頭讚賞:“知錯能改,君子所為。那便同去。”
……
朱影雲天散,霞風同輝金。
鮮衣瀟仙行路。如是,神光過處赤留影,鴻羽足過聲色香。
離了酒家,又過萬裡地。忽前頭彩雲生瑤光,仙香出瑞藹。鳴曉曉春音,華鬱鬱景妙。
景秀引步緩,佳色喜目開。
停了雲頭,看那凡間光景:玉山八屏疊翠鱗,一**色東流去。滿眼黃蕊金斕香,玉羅寶地春來早。
轉目又見那翠綠山中,有玉城十裡。
城中遍地鋪彩瓣,高掛喜綢。見幾萬仙子聚,皆妙妍芳華,細腰羅裙。一動裙擺似花舞,引來各處彩蝶撲春。
殊色稀奇,可謂:彩衣裡裡景,香迷處處濃。條條玉臂伴細腰,頂頂豐秀雅韻高。玉面靈秀多是修長人兒,凹凸粉姑誰家嬌羞少女。
好一條灣灣又多姿的斑斕人河。只是路兩旁,冷面持刀的黑甲士兵,煞了景!
人河盡頭,乃一玉石宮殿。
其中,玉廊金殿、仙閣瓊樓;天泉地珍、寶山瑞奇;仙鬟林林、玉娘簇簇;凡衣食住用,可近奢華無極,靡費言不盡。
玉明寶閣後,錦繡花園中還建了一玉石高台。
台上仙桌玉榻,鮮果香茶,正歪斜坐了三人。衣華貴,貌二十多,邪了眉眼,一副紈絝好樣。台前兩根柱,掛一副正楷對聯:
陰陰和萬事榮,賢仙皇多子定玉林。
太上安禍事無,古世侯仙貴待佳妾。
此聯貌俗,看了荒唐。但也一眼明白,玉城這一出熱鬧,乃仙皇府選妃場面!
當真,得勢囂張比不仁,貪婪色相入鬼道。
原來,此地名玉山城,方圓五千裡地,乃天帝長兄蓋熊鈞封地。
蓋熊鈞少年寬厚,為人謙遜,始一天帝很是喜愛,賜名賢仙王。
後荒星鴻淵事變,始一天帝與仁二天帝離了仙界,由仁二天帝次子蓋熊濤繼任。三子蓋熊海不服,欲行篡位。於蓋熊濤前往南部祭祖時,指示天行劍客修羅霧暗殺,幸有蓋熊鈞擋下!後平了叛亂,天帝賜蓋熊鈞賢仙皇封號,並賜下玉山城五千裡寶地。
一人王,則天下奴!
蓋熊鈞成一地之皇,享受不盡,不免好上酒色,賢明不複。而其家人,作威更甚。今日,他的三個兒子,蓋聖古、蓋聖世、蓋聖侯三人選妾,又強征屬地仙子三萬,以供獵美。
為王一聲笑,萬戶盡哀嚎。
仙人有術不老易,何人有心度陽關。看芸芸佳人,何人癡迷!聽淒淒心哀,不見天憐!
雲中紅衣仙子,看了哈哈大笑。
那些仙子一一入高台,轉身弄姿,由三位世子挑選。見一個不行,兩個不中,三個一般。早閱佳人太多,眼界高於頂,一時不見心意人。
忽上台一白衣仙子,貌傾城,如鶴立雞群,三人同時伸過腦袋去瞧。
那女子仙骨不凡,眉宇含黛,眸中有花淚。一看淡哀哀醉顏,二看雪靄靄肌骨,三看挺豐凹凸俏姿態。
佳人難覓此中是!
三人同直了身子,又都伸了手,急喊了好!話也一個腔調:“這個好!我要!”
三兄弟難得同心,互看了對方,一樣寫了滿臉的不服與傲慢。見對方都不願罷手,又一樣懶懶歪坐回了座。
大世子蓋聖古,理了水秀長衫,一笑得意:“二位賢弟。俗話說長兄如父,弟弟不該和哥哥爭先。吾既為長子,這仙子理當歸我。再有好的,我不跟你們爭了,如何?”
二人嗤笑搖頭,一面不屑。
二世子蓋聖世捧過玉碗,喝一口仙湯,深砸了一下滋味。
皮笑著調侃:“大哥,正因你年長,妻妾已十八房,堂下仙婢不下百人。怕你便是夜夜做新郎,三五年也閑不下。如何,還跟弟弟們搶。這俗話裡,兄恭在前,弟敬為後。你不先恭我們,我們怎麽敬你!”
蓋聖古不悅:“嘿!哪裡的混話!聖賢的話,也敢胡解來蒙事。我是長子,將來要繼承爵位。多些妃子,不是理所當然!三弟,大哥所言是否?”
三世子蓋聖侯,雖年僅十八,但也早一副老成流氓樣。見老大問來,也漫不經心撣著繡袍。
陰著調道:“大哥。事不對人,理要分明。我讚同二哥所言!但非講究起來,二哥也不該得。因為,二哥也兩房正妻、五房旁妾,仙婢也不少幾十人。唯有弟弟我,房中空虛,無一妻一妾慰懷。這個我正中意,想娶了做正妃!哥哥們抬抬手,別跟我搶了。以後,我遇了好的,一定孝敬二位兄長!”
蓋聖古拍了桌,教訓道:“你還未及弱冠,不思習文練武精進本領,跟我們比什麽。我是大哥,父親不在,就得聽我的!不然,我要替父親動家法啦!”
蓋聖侯也激動拍腿,不客氣吵嚷:“聽你個屁!爹還沒死呢,你動個屁家法!娘都說了,這一次專為我選妾,你們只是作陪!好得要緊著我!你不聽娘的話,我去告訴娘!”
蓋聖世一旁譏笑:“嘿!老三,選妃子還腰扯上娘,也不知道丟人。奶都沒斷乾淨的小孩,跟我們搶什麽搶!”
你一言,我一句!好似街頭小販爭三文錢的臭魚,誰也不讓誰!
台上台下看了白眼。心說,這三位也就命好,脫胎了帝王家。不然喝西北風,怕也找不準方向。
正吵得難分難解,台上那站著的仙子忽開口了。
見玉容哀愁,柳眉一蹙,如花艾艾。
微一歎,平聲道:“小仙榮幸,能被三為世子看中。既如此,不如聽我一言。我有家傳一寶,乃是為未來夫婿所備。若三位世子誰能認得,吾便侍奉誰為妾。”
三人一聽,停了爭吵,高興樂開了花。
別的仙子都一臉苦相,極不情願。這仙子不僅貌美,氣度也不凡,還自願提出看寶選夫的妙招。又多瞧了那仙子幾眼,越是歡心。
蓋聖侯喜地嘖嘖連連。忙看兩位兄長道:“哎!大哥、二哥,自古便有女子拋繡球選夫的美事。如今,我們三個不如也來個識寶娶妾。如此,傳出去定也能成一段佳話。”
蓋聖古年長,自以為學問高,率先站了起身,道:“好!三弟,此言有理。這仙子長得好,辦法也出的妙!二位賢弟,那便一同比試吧?”
二人不甘落後,站起身來,嚷著去比。
三人圍了來,那女仙從袖中掏出一金漆的木盒。三人好奇,也欲爭個頭籌,擠了腦袋都想先瞧。
仙子看著三人,緩緩打開木盒。倏然,萬道劍氣自盒中衝出,猛將三人包入。
隨即,一陣劍光如瀑,金鳴鏗然!
三人被劍鋒瀑芒吞噬,人影也不見,只聽慘叫連天。台下台上,頓時一片驚亂!
四面守衛也驚住,站在外圍焦頭爛額,隻無法衝入劍瀑救人。
待殺陣退散,那些神兵才急衝到台上,將那仙子押住!此刻,三位世子已躺倒在地。只是,渾身不見一絲血紅。
護衛神將胡璃急查看三人,見三人皆有神器護體,不曾傷一絲,只是嚇暈,才放下心來!忙喚來一班仆,給三人喂了仙藥,又拍後心、理胸脯,將他們一一喚醒。
三人醒來,還怕的哭喊,顫顫巍巍被攙扶著回座。
回了座位,又喝了仙湯壓驚,一旁仆從捏肩捶腿小心伺候。
少時,緩過神來,三人才想起發怒。
蓋聖古怒拍桌案,湯碗碎了一地叮當,喝道:“取我父親九玄斬仙劍來!我要將這賤人剁了雙手,掛在城中示眾!”
那仙子被壓著跪地,玉面煞寒,呸一口,罵道:“天道昭昭,你們蓋家禍害仙界,殘害無辜,日後定墮入修羅惡道,萬劫不複!那時,惡鬼吃你肉,獄火燒你心肝,萬蟲啃食你之骨!讓你永不超生!”
聽得謾罵,三位世子不屑冷笑。
蓋聖侯黑面一哼:“哼!賤仙!不知死活!我蓋家為六界至尊,佛道敬我,妖魔怕我,人間仰我!有萬年吃不盡的不老丹,百世穿不破的金剛紗,誰殺得了我們。便真到了地獄,哪位閻羅敢收!”
仙子怒叱:“哼!一代為王百代償!莫忘了,當初玉城霸主鸞舞吉,他當年可比你猖狂否!不也罪身埋了淤臭!渾留一具爛骨與萬年罵名。”
蓋聖侯還要說話。蓋聖世擺手勸道:“三弟,別跟這賤仙吵,丟了咱的身份!讓大哥用仙劍了結了她,便算給她的恩賞了。”
劍侍端來斬仙劍,蓋聖古熟練拿起。
一面陰狠,走到白衣仙子前,寶劍直指,蔑道:“哼!螻蟻草芥,自不量力!整個仙界都是我蓋家的,誰能把我們怎麽樣!如此好罵,便先割你一條舌頭喂狗。看你以後還怎麽罵!”
仙子渾身怒顫,向天嘶吼:“蒼天!你看清楚了,這惡毒小人如何逞凶!他日此賊若不得惡報,我便墮身修羅,毀滅六界,也找你討還公道!”
一聲落!空中忽來霸笑!
哈哈哈!哈哈哈!
滿天狂笑寰宇皆震,羅天目眩蒼天也怕!
紅花成雨落,一時城動山搖,天地如何不驚!
眾仙驚疑,這一聲狂霸天嘯,正似蒼天回應,天間末劫至!
紅瓣落中,見紅衣瀟灑一仙人,佩玉銀壺酒神徒,如玄女飛天舞,似芳華仙蹤現!
驚豔世間晴空明,折服地獄萬裡魔!
一時紅豔豔中豔,誰看他人何處,盡癡迷呆傻。
蓋瑞林落座,榻上兩名世子被勁風掀翻滾地旁。乍見,玉直翹雪踝,纖指點額護。氣態高凜壓天強,神威赫赫蓋蒼芒!
似雪似花似風月!
似刀似劍又似槍!
玉降塵煞,慵懶而眉冷,唇朱誘而齒皓。
看一眼場中人,媚然一笑:“既群芳聚,吾不請自來,可否!”
那三位世子見了妙仙子,都失了伸,一樣走了近前,一臉的諂媚。老大蓋世古早忘了剛才,手持神劍,躬身施禮,一副道德君子樣!
禮道:“仙子自然是客,更是請不來的貴客。看仙子之姿,賽過九天玄女,比得瑤池聖女!在下賢仙皇嫡子蓋世古,見過仙子。”
另外兩人也是一番吹拍,報了名號。
蓋瑞林勾了勾仙指,喚蓋世古近前。喜得蓋世古臉也開花、眼也星璨!
蓋瑞林指其手中九玄斬仙劍,道:“此劍可否一觀?”
色滿無智,蓋聖古毫無顧忌,將劍雙手奉上,一面諂媚討好:“仙子,此乃天帝所賜九玄斬仙劍,乃道天老君親鑄,斬仙殺魔,無往不利!請仙子慧目品鑒!”
蓋瑞林接過寶劍,凌空一揮,十裡外玉山塌了一片!
放肆一劍,眾人驚了一驚。那玉山可是賢仙皇寶地,毀壞必是死罪!
大將軍胡璃眉頭一皺,眼神威嚇,一喝:“哪裡仙子,報上名來!此九玄斬仙劍,非普通人可染指,請交還世子!”
仙子未應,蓋聖古反而不悅,回頭呵斥:“放肆!讓仙子把玩一番又如何。如此超凡仙子,必是道天神來客,豈敢冒犯。”
一心護主,胡璃不敢大意。也不顧世子顏面,即拔出冷劍,命令道:“仙皇不在,吾有督導世子之責。請仙子報上名號,交還斬仙劍!不然,休怪本將無禮。”
仙子玉面微一笑,忽來一劍,噗一聲,滿天灑紅!
胡璃來不及動,手中冷劍已斷,身子也上下分了兩半。上半身倒地噗通,下半身子還直挺挺站著!
霎時,血液從腰部如同湧出,像一眼噴泉!
血染了清風,送來一片腥!
三位世子嚇的倒地,黑衣甲兵如水湧,呼喊衝殺上來。
仙子扔出斬仙劍,手指輕輕轉動,那劍便空中作舞。聽死神吟唱,閻羅光閃。不聞一聲慘叫,隻余滿地屍泣!
殺人不見身動,人死不見一聲哀。隻一息時間,刀兵亂場,變了可怕的一片肅靜!後面烏壓壓衝來的黑甲兵,哪裡還有往日威風,皆怕得退縮了幾十丈遠。
三位世子膽寒,連滾帶爬,嚎叫著退了幾丈遠!剛才紅衣仙子又多豔麗,此刻便有多可怕。
真是,自比惡魔多為禍,誰知今日遇了魔中魔!
收回斬仙劍,紅衣仙子端坐高台,雙指撚了一顆仙果,入口輕啖。一顆果核吐到剛才白衣女仙面前,那女仙抬頭驚疑。
紅衣仙子微一笑:“蒼天若在,何有吾生!你不是要啃他血肉、燒他心肝、咬他骨頭!給你機會,去吧!他不敢還手!”
白衣仙子一楞,看向一旁蓋聖古!
蓋聖古不敢停留,轉身便逃!未及動身,劍光追寒,見他雙腿未離地,人已噗通飛出。
啊!她竟敢砍掉世子的腿!一場人又駭。
蓋聖古撲倒地上,抱著斷腿疼的糊塗,呼喊不停:“父皇救命!”喊了幾聲,便昏死過去。
蓋聖世、蓋聖侯見大哥下場,再不敢亂動。
蓋聖世怒的一臉青筋暴起,抬頭咬牙怒吼:“你到底是誰?我父皇乃賢仙皇,我二叔父乃仙界至高無上的天帝,羅天諸神、佛道之祖皆我父好友!你敢傷我一根汗毛,我必讓你悔來世間一遭!”
話音未落,劍紅又起,蓋聖世半張臉被切開,一整條舌頭落地!
疼得他滿地打滾,捂著半邊臉,喊也喊不出,嗚咽哭嚎,痛苦扭曲的像一條蛇!
此時,眾人才明白,眼前之人毫無所懼,毫無規矩,毫無人情!
大哥斷了腿,二哥少了半張臉,蓋世侯再不敢多說一句。撲通跪地直磕頭求饒,磕的頭破血流,隻敢喊:“神女饒命!神女饒命!”
蓋瑞林又吃一顆仙果,吐了果核。看那白衣仙子,玉容仍笑:“為何還不動手?”
白衣仙子起身,看著滿地傷殘的兄弟三人,遲疑了許久,回頭道:“人在屋簷下,不敢不低頭。若我動手了,我全家無命!你也快逃吧,仙界大軍一會殺到,你也逃不了!”
蓋瑞林玉腕輕點,指那仙子,妙顏生花,一笑呵呵:“有仙骨而無道心,有柔腸而無慧根!頂頂的妙人,未熟的好玉!尋個名師,雕琢一番,必有所長。”
白衣仙子被那一笑驚豔,竟忘了怕,也看的害羞,粉了臉面。
回頭又瞧,見那蓋世侯還磕的起勁。
寒眸劍斜,不羈狂傲一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招你父賢仙皇來救你!吾只等半炷香,他來,你可活!他若不來,吾便屠盡玉城中人!”
一言屠城,滿地蒼涼,駭了三萬人!
蓋世侯不敢置信的愣住,鼻涕眼淚糊了臉,哭道:“不敢,不敢求救!神女說笑!”
見蓋瑞林手按劍柄,嚇得他再磕頭,委屈哭道:“仙子別動手,我這便招父親求救!”
蓋世侯從懷中顫巍巍掏出傳音鈴,一邊搖著一邊哭著念咒:“祈、呼,百、百言靈飛,急!急!父皇速來,有人闖入玉城殺我兄弟三人,胡璃已死,大哥、二哥也已重傷,請父親速帶神兵來救!半炷香不來,我們便都要死了。”
說罷,眼神恐懼,偷瞧蓋瑞林!
此刻,蓋瑞林拄玉臂、單指枕額,竟閉目小憩,神定安閑似如來。
滿場仙子,看那神人自在入眠,皆站著不敢動一步!
心呼,此女就竟哪天來的煞神,竟不懼仙皇,亦不怕仙兵!莫不是,專收人命的魔王,不司道的修羅!
那蓋瑞林睡得香甜,玉臂枕著腦袋,衣袖香囊入腦安,輕吐香息,帶動墨雲上赤紅寶釵步搖晃!
正是,六界不聞奇人,古今難覓風流!
有詩言:
玉枕寒霜香濃袖,
雪哈銀珠寶釵搖!
千古風流第一媚,
誰知當今真霸王!
不多時,滿天金光閃,遍地惡風來!
賢仙皇蓋熊鈞,率領諸多戰神,及儒、法、道三聖雄悍然落地。原來蓋熊鈞正與三位聖雄,一同在天星台飲酒作詩,忽接蓋世侯求援信,急一同來救。
一眾落地。見胡璃成了兩塊,已涼了屍。蓋聖古雙腳不在,氣息將絕。蓋聖世滿身朱紅,半張臉也無,氣息更短!唯有,蓋聖侯倒是無傷,只是跪地,渾身抖瑟,也是膽破魂飛,如驚弓之鳥!
看此慘景,賢仙皇仰天一震,大地顫動,雲天動蕩!
“誰傷吾兒,吾要殺他全族!”
惱罷,與一眾急上高台,去攙扶蓋聖侯,便去用仙丹治療蓋聖古二人!
儒聖雄司文高,誠心躬身攙扶蓋聖侯起身,那蓋聖侯眼中滿是恐懼,看向依舊不醒的蓋瑞林,急的擺手連連,淒慘道:“別!我不起來!她還沒讓我起!我不敢!你們先降伏她,我才敢起!”
眾仙看向蓋瑞林,心中一驚,哪裡來狂仙!竟如此歹毒,讓不可一世的世子跪著不敢起。
見玉人單臥,氣勢不凡,蓋熊鈞也心中嘀咕。上前幾步,皺眉道:“這位仙子,不知我兒哪裡得罪,為何傷人?說清還好,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那仙子不動,閉目安詳,好似睡熟。
見對方猖狂,蓋熊鈞再無顧忌,惱怒喝令:“來人,將她鎖拿。便是道天神祖,今日也饒你不得!”
幾十名仙兵持槍去圍,猛見蓋瑞林睜眼,血煞狂嘯,赤眸殺心寒!那些仙兵隻覺心寒骨寒,魂膽皆寒,倒退十步,兵器落了滿地!
蓋瑞林狂霸拂袖,轉身翹腿端坐,玉手再搭額護。哈欠道:“哦,來的挺快。只是,好夢難得,攪我清夢,罪過大焉!”
賢仙皇打量眼前人,卻不識面目,皺眉道:“你是何方神聖,為何來我寶山,傷我孩兒?”
蓋瑞林撚一顆仙果入口,淡語風輕:“路過一遊人,見此玉山景色不差,多做停留。又見,此處仙子佳人姿色多,便來湊個熱鬧。不期,此地人情冷,怠慢後人,故而略施懲戒。”
賢仙皇再眉深,壓怒火道:“不知,他們如何怠慢?如何要砍去雙腿,割下舌頭,如此酷刑?”
蓋瑞林雙舉玉臂纖腰抬,松了松筋骨,一笑:“呵呵!此處寶山風水佳,景色怡人養身心。可惜,你們家惡事做盡,壞了地氣,傷了人情,添了怨憎!好山好景好風水,如今皆填孽債!你讓我們後來的看客,豈不堵心?”
一眾人一愣,這是罵仙皇無德破壞了風水嗎?
蓋熊鈞暴怒,挺身大喝:“大膽!此地,乃天帝欽賜。吾為賢仙皇,即為此地之主!但凡此地之人物,皆我所有!生殺予奪,隨我心意!你是何身份,膽敢插手!”
紅衣仙子起身,緩抬明頜,看日陽漸弱。
微一笑:“賢仙皇!一個賢字,起得好呀。聽說,聖賢死時,鳥獸哀絕,草木行悲。不知,你死的時候,是否如此呢!”
賢仙皇眼一訾裂,手也氣的顫抖:“放肆!”
話未全,猛見頭顱飛旋,朱紅灑空三丈高!
頭已不再,那賢皇依舊手指著天,半身站住,噴血盡才敢轟然倒地。
一旁,三位聖雄及諸位戰神,猛驚退後!
“啊!”
蓋世侯嚇的瘋叫一聲,撲倒地面,哀嚎不止。
九玄斬仙劍,不知何處來,不知如何出劍,竟斬主人頭顱!
鏗然落地,血紅滑刃珠絲長!
賢仙皇心腹戰神玉白雲,急跪地抱起主人頭顱,仰頭嘶吼:“怎會如此!仙皇可是有不死神護,怎會被殺死!怎會如此!”
儒聖雄司文高,歎道:“不死神護,前番被刺客貫盜爵,用透天釘打穿。況且,此乃九玄斬仙劍,斬仙殺魔無往不利!仙皇死的太冤!”
玉白雲起身,持槍一喝:“諸位兄弟,殺此賊女,替~!噗——!”
噗一聲長鳴,又見血練跨長空!
那玉白雲話未完,已頭顱高飛,眼睛瞪大,嘴巴還張,已然斃命!
群兵見之倒退,再不敢上!
那儒、法、道三位聖雄也驚恐退步,眼前女子殺人當真如戲!
眾人皆退,蓋瑞林一撫長袖,風豔絕代,啟朱唇笑靨如花,語卻驚天!
“在場,持兵器者,斷雙臂不殺!不持兵器者,斷一臂,不殺!待吾三指向天,不行令者,皆殺!”
語柔而音寒,面暖而神厲,蓋瑞林一言九鼎!震得滿場啞然!
頓三雄驚慌,神兵面恐,那場中仙子也怕的手腳冷,不知何處!
那仙子閉目,舉起玉臂,已然豎起一個手指,卻無人動!那白衣仙子滿心不解,皺眉質問:“為何吾等也要剁手?”
只見,她一笑風情,卻不回答,又豎起了第二個玉指!
事不容緩,一臂損不怕,一命無卻難回天。那白衣仙子再不猶豫,猛然手刀落,一臂骨森然!鮮血如注,面霎如霜!
果然,女兒膽色未必遜男兒,鐵骨錚錚也有紅袖!
人能苟活,誰願亡!
既有人已剁臂,誰人不敢隨!見那些仙子,皆斷了手臂,滿是乾脆,只剩下哀嚎遍野。
待蓋瑞林豎起第三個玉指,那儒、法、道三位名聲赫赫的聖雄,也不敢遲疑,各斷了一臂求生!
那些天兵,不敢剁去雙臂,也不願!待三指指天,不等他們反應,斬仙劍發銀芒攝目,如瀑銀天灑。一晃神,幾千仙兵盡數梟首,倒了滿地亂屍!
血腥熏天,在場者,無不側目驚恐!
如今,唯有台上跪地蓋聖侯,不曾斷臂,紅衣仙子回頭一眼, 蓋瑞侯急撲胡璃身旁,拿斷兵猛剁掉手臂!
一臂落,不悲反喜,瘋了似大笑:“啊!哈哈!我剁了,我剁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滿場皆慘淡,無一全身退!
三聖雄驚顫不敢動,群仙子痛哭坐地哀嚎!
紅衣仙子氣安神祥,背手凌風站,見那白衣仙子額頭汗出面不改,眼神迷惑而又鄙薄,微一笑:“你不知為何去爾等無辜者一臂?”
白衣仙子點頭,仰面不懼,質問道:“是!為何行善而又作惡?”
蓋瑞林微一笑,負手踏塵起,笑言:“因此地之惡,爾等皆為幫凶!”
一步風蕩起,凌然紅衣飄蕩,一聲笑傲,天地盡開!
白衣仙子仰頭,大喊:“我叫花雲靈,神女仙號可否告知?”
“蓋瑞林!”
一聲傲然長笑,猛見地面九玄斬仙劍再飛起,罡勁刺向那八座玉山之巔!
劍落衝霄萬裡塵,千丈玉山裂成兩半。
峽谷裂出風寒,吹出一城人駭。
白衣仙子倒退,眼神澹澹,看玉山:“蓋瑞林!究竟是善,亦是惡!?”
千年後,有好事仙路過殘存玉山,爬上山頂,看那山中殘劍。劍中煞氣依舊,仙人立時驚嚇而亡!
到那時節,諸神佛道妖魔仙,聞蓋瑞林之名,皆噤若寒蟬!若想起蓋瑞林,無不滿身冷汗。
後世傳言:
霸世仙屠蓋瑞林,
玉步一移驚佛泣,
妙微一笑六界蕩,
穹天茲來萬古靜,
此魔生出道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