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才 第九章：愛人

這次著實傷得不輕，他隻覺得整個胸腔都在疼，行炁十分受影響。

眼見他又要起身，虎精瞬間到他跟前，單手掐住他脖子提了起來。

化作黃袍道人以後，虎精的氣力沒見影響，速度卻提高了數個檔次。

“當家的，這小哥我可太喜歡了，你把他的魂魄留著給我‘點燈’好不好。”

青蛇目露貪婪，半尺長的信子興奮地舔了舔嘴唇。

“不是對手啊！”

被掐著脖子的李長樂神色痛苦，更覺無奈。

這家夥很強沒錯，但並不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能十分清晰地察覺到，自己開竅以後的潛力還很大，有很多力量完全沒利用起來。

他現在缺的，不是什麽後遺症巨大的越階提升功法，而是一套能夠簡單用於實戰的劍術招式。

黃袍道士右手將他舉起，左手食指上又長出來半尺長的指甲，對準李長樂的心臟。

李長樂真有些慌了，手中歎雪劍胡亂揮砍。

只是這虎精即便變成了人，體型依舊很大，手臂更是極長，他這種胡亂地揮砍，根本碰不到對方。

“啊！”

一聲慘叫響徹整個山澗，聲音卻來自那虎精。

它放開了李長樂，右手捂著左手食指，淡綠色的妖血從指縫裡不斷滲出。

“當家的！”

青蛇化作人形，瞬間來到虎精身旁，她滿臉憤恨地瞪了眼李長樂，眼中又帶著些許忌憚。

剛才那一劍，角度十分刁鑽，在被掐著脖子的情況下，直擊虎精唯一破綻。

這種在危機之中的臨場反應，一般都是在一場場廝殺當中磨礪出來的，與這小子剛才展現的能力全然不同。

“臭小子，我要將你挫骨揚灰！”

虎精甩了甩手上的血跡，被歎雪的劍氣所傷，斷掉的手指並沒有重新長出來。

它身形一震，又變成了那一丈高的獸人形態。

“當家的，小心……這小子有古怪。”

青蛇此時滿臉忌憚，越看越覺得這家夥是在扮豬吃虎，甚至都萌生出些許退意。

“嗯！”

虎精點點頭，居然露出一絲帶著憨傻的溫柔:“山崖底下，是你徹底化形的契機，我們一定能成！”

“當家的……”青蛇眼中秋波流轉，不似偽裝。

虎精不再多語，帶著一種決然，猛然撲向李長樂。

相互試探了這麽久，它早就沒了丁點耐心，隨即拿出全力，速度、力量全都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

李長樂手中歎雪舞動，劍法居然無比精妙，炁隨劍走，同時又以劍引炁，假於外物卻生生不息。

他的速度比虎精慢很多，但是劍法精妙，每次都能堪堪避開又或者擋下攻擊，同時找準時機刺出一劍。

“這小子，果然是在藏拙嗎?”

青蛇看得直皺眉，總覺得此時的李長樂，與剛才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而在李長樂內心，此時哭笑不得。

與其說是他在用劍，不如說是歎雪在用他。

這把已經開了些許的靈劍，可能是實在看不過去，覺得這小子拿著自己太憋屈，索性開始教李長樂劍法。

作為大劍豪謝靈均的本命劍，百年間它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戰鬥，劍之本身就是一本極好的劍法。

在經歷了一開始茫然以後，李長樂也反應過來，開始不再約束歎雪，任由它控制自己。同時，更加用心去感受，行炁、劍招以及腳下步伐的配合。

“當家的，快打掉他手上的劍！”

青蛇此時也看了出來，在旁出言提醒。

李長樂微微皺眉，歎雪似乎也懂了他的意思。

眼看虎爪將至，他卻毫不理會，而是突然間轉身，一劍刺向旁邊始終沒有加入戰鬥的蛇精。

“娘子！”

虎精頓時一驚，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李長樂居然又是一個假動作，一招蘇秦背劍的變式，精準刺進虎精肩胛骨。

“當家的！”青蛇怒了，拖曳著尾巴便要上前。

“噗嗤！”

沒有絲毫手軟，李長樂趁著對方受傷間隙，連續兩劍砍掉了虎精前爪。

他不再管失去戰力的虎精，劍鋒直指妄圖上前的青蛇。

“卑鄙的人類！”

青蛇咬牙切齒，但面對冒著森森寒意的歎雪，還真不敢獨自應對。

李長樂呵呵一笑，“被你叫了半天的傻小子，現在能得到一句‘卑鄙’，我就當你是誇我了。”

“你！”青蛇語塞。

李長樂冷著臉，“雖然是精怪，但我並不想殺你，更不想死在你們手中，帶著它走吧，在底下那位醒來之前。”

青蛇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確認他不是在搞鬼之後，小心翼翼地繞開劍鋒，來到了前爪盡斷的虎精面前。

“當家的……”青蛇聲淚俱下，無比心疼。

“你這個樣子，可讓我以後怎麽活啊！”

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 此時她仿佛不是什麽蛇精，就是一個丈夫傷殘的人類村婦。

“對不起……”

虎精神色痛苦，即便他不聰明，但也能想到兩人往後的處境。

弱肉強食，這是野獸間的鐵則，精怪之間更是如此。

“我這個樣子，以後不能保護你了，我會拖累你的……”虎精磕磕巴巴地說著。

“當家的，你都說些什麽胡話呢，我們一起修行了三百年啊！”青蛇聲淚俱下。

“可是，我……”

虎精還要說什麽，突然間瞪大眼睛看著青蛇。

“三百年了，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以後也還要保護我！”

青蛇撒嬌地說著，她布滿鱗片的手，已經插入了虎精胸口，隨後用力一掏。

並不是心臟，而是一顆散著青色光芒的珠子。

虎精的妖丹。

青蛇依舊在撒嬌，“只要我把你的妖丹吸收了，我就有了你的力量，還能完成化形，這樣我就有能力自保了……你繼續保護我，好不好?”

“好。”

虎精有些不可置信，但沒有絲毫恨意，十分釋然地點點頭。

“我不在……照顧好自己。”它斷斷續續地說著，最終沒了聲音。

“當家的！”青蛇梨花帶雨，眼中卻似有癲狂，“不，你不會不在的，我們說好了一起修行，千年萬年永不分開，我們是一體的……”

她說著，先沒去吸收那顆妖丹，而是將虎精的屍首，一口吞了下去。

事情發生在短短幾息間，李長樂在旁瞪著眼睛，人都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