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茶樓,鐵虎見四下無人,立馬看向自家四爺,憂心仲仲的問道。
“怎麽可能。”
古悠冷笑起來:“那老狐狸想找人當炮灰的心思,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騙騙那些沒有見識的江湖草莽倒也就罷了,真想要騙到公子我的頭上,卻有點太看不起我了。”
“不過既然他沒安什麽好心,我們自然也就不需要客氣了。”
古悠說罷,拉住鐵虎嘀咕起來。
“明日,你且如此行事……”
“不行,這太危險了,我決不能同意!”
鐵虎剛開始還聽的連連點頭,可聽到一半就臉色陡變,腦袋像撥浪鼓似的搖晃起來。
“明日還是我自己去吧,四爺你去的話萬一發生了什麽意外,你叫我怎麽向大爺交代!”
古悠聞言沉默下來,盯著鐵虎看了好一陣。直看的後者心裡發毛,這才開口說道:“老虎,先前我有些話一直不好明著說。但現在我們已經是休戚與共,那麽我今日也就這般問你一句。”
“我和大爺兩人說的話,在你心裡到底是哪個更重要?”
鐵虎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苦笑起來,長歎一聲道:“自然是四爺您的話最重要。”
“好,既然如此,這件事你不許告訴大伯。明日你就和老黃一起,幫我把大伯死死安在蘇家,絕不能讓他離開。”
鐵虎此時除了點頭,又還能說些什麽?跟從旁邊剛剛小跑過來的老黃一合計,當下兩人也隻得愁眉苦臉,琢磨著應該怎麽哄騙自己的老東家去了。
古悠安頓好了兩人後,心裡也是松了口氣。
眼珠一轉,便一個人向著對面的接雲橋走去,尋了一個買衣服的小販竊竊私語起來。
那小販起先還聽的一臉驚訝,而後微微點頭,對著古悠比了一個數字。
而古悠也沒有還價,直接取出五兩銀子遞給對方,又約定好了一個時辰後來這裡取他要的東西後,便徑直離開了。
接下來,他想去先前梁夫人說過的“南珍閣”看一看。畢竟他先前從猞屠身上摸獎時,除了那本日記和《五子同心術》的秘籍外,還額外發現了不少銀票。
他數了下,大概有一二百兩的樣子。
另外還有一些不知道效果的瓶瓶罐罐。除了一些《菩薩善醫經》中存有記載的藥物他能認出來外,絕大部分的瓶子裡裝的東西他都不敢亂動。
“正好趁此機會一並將這些東西出手便是,不然放在身上提心吊膽的,這幾日我可是生怕一不小心就自己把自己給藥倒了。”
“不過倒也不能就這麽直接出手,畢竟誰知道這南珍閣背後的老板會不會和鬼面的組織有關。”
“鬼面啊鬼面,你可真是我的送財童子,四爺我可愛死你了。”
這般想著,古悠走到一個無人處戴上先前古螟送給他易容的面具,又上街買了頂鬥笠遮住了自己醒目無比的光頭。這才微微一笑,向著飛羽城中幾家不大不小的藥店走去。
“客官,這《禍心粉》和《烏毒水》我倒是都能認出來。只是這個黑色瓶子中裝的是東西,我只能看出是某種劇毒,但是具體是什麽我可就看不出來了。”
某家藥鋪中,藥鋪老板眉頭緊鎖的盯著一個黑色瓶子看了許久,終究是打消了擰開瓶蓋聞一聞的想法,只能一臉遺憾的將其遞回了古悠手中。
“那既然如此,不知這兩瓶藥老板你這兒收是不收?”
古悠見狀,隻得接回那個瓶子貼身放好,而後指著桌上被老板認出的兩瓶藥發問起來。
“客官說笑了,我們這是藥鋪,又不是毒藥鋪,我收這些東西幹嘛呢。”
藥鋪老板搖搖頭,忙不迭的說道。
而古悠跑了半天,把自己手裡的藥賣的只剩下這三瓶,此時倒也有了不少經驗。故而平靜無比的開口道:“市價的五成,你要是買我就賣,不要我就找下一家了。”
“不行,你這東西一看來路就不乾淨,最多三成。”
老板瞅了他幾眼,小心翼翼的報了一個數字。
“成交。”
古悠把兩瓶藥往那老板處一推,然後也不看那老板如同吃了蒼蠅一般的鬱悶神色,伸手要起錢來。
片刻後,古悠從藥鋪裡走了出來,摸了摸手裡僅存的一瓶毒藥和將近三百兩的銀票,心情也不由大好。
“嘿嘿,這還是我頭一回拿到這麽多錢。”
“至於這瓶毒藥就先留著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上了。”
說罷,古悠又伸手摸了摸懷中放著的另一瓶丹藥,眼中露出些許追憶之色。
“這顆‘沸血丸’還是我在家裡時,擔心這趟南疆之行發生什麽意外,自己搭配的東西。結果不曾想變故是發生了不少,可倒也沒有到逼得我使用這玩意的地步。”
“眼下我身上有了這顆‘沸血丸’,還有這瓶烏黑毒藥,想來明日的探寶之行也算穩妥了許多。接下來便是去那南珍閣買些兵器,然後取回我找那小販定做的東西了。”
做人嘛,要穩!
蝶靈兒教的。
琢磨著明天自己應該如何行事,古悠看了一眼頭頂陰沉欲雨的天氣,也不敢再浪費時間,連忙向著南珍閣的方向走去。
先前他畢竟只是和梁夫人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而此番則是特意去南珍閣采買物品。這一下,還真叫他又對這號稱“南疆第一”的商會有了些其他的看法。
“我此時離那南珍閣還有數百米遠,便已經能感到面前花香四溢,沁人心脾。看來這花朵也絕非普通品種,只怕都到了可以入藥的層次了。”
“還有這閣樓地處整座飛羽城的中心,四面八方前來的旅客一眼便能看到其高聳的穹頂。這一點可不僅僅只是有錢就能做到的,還得要有權才行。”
“這南疆第一商會,果然是臥虎藏龍,名不虛傳!”
這般讚歎著,古悠倒也不含糊,直接大步走了進去。畢竟他懷裡沉甸甸的三百兩銀子,就是給他這般行為的最大底氣。
“歡迎貴客臨門~”
古悠走進去後,頓覺周身香氣比在外面強烈了數倍不止,幾欲飄飄欲仙。而大門兩側,則是分立著兩列小廝侍女。只見那小廝俊美,侍女嬌媚。見到古悠進來後,當即都側身行禮,一齊出聲歡迎了起來。
正當古悠因為這架勢有些愣神間,只見那排侍女嫋嫋行出一人,直接便挽住了古悠的手臂,整個人都貼了上來,開口嬌笑道:“公子不知來此想要購買何物?且叫奴家幫你引路。”
其小臉撲紅,美豔如絲。暗香浮動間,卻是好一番動人景色。
“咳,那個,你們這裡可有內甲,或是飛刀匕首?”
古悠見狀連忙輕咳一聲,暗罵自己丟人,飛快的抽手而出,詢問起正事來。
那侍女抿嘴一笑,伸手引道:“自是有的,公子且隨奴家去三樓便是。”
而後便扭著蠻腰,走到前方替古悠引路去了。
“不對勁啊,今日我的定力怎會如此之差,往常我也沒有對哪個侍女有過這般想法啊。”
古悠跟著侍女走著,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又吸了一口樓間的香氣,頓時恍然。
“嘖嘖,真是好手段,美人在側,熏香撲鼻,這種情況下哪個男人還能正常談生意,說不得就要被狠宰一筆。”
不過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古悠卻又想到了什麽的轉頭望向樓下那一排俊美的小廝,口中苦笑起來。
“看來我方才所想倒是有失偏頗,只怕就算是換個女子前來,多半也不能免俗。”
且不提古悠這邊好一陣心猿意馬,那侍女帶著古悠走到三層後,便又貼了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嬌憨道:“公子看上了哪件東西,奴家可以給公子介紹。若是都沒看上的話那也無妨,買下奴家也不是不可以哦。”
古悠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郎,是真沒見過這種場面。別說是他了,就算古螟親自來此也不一定能頂得住。
當下便被一聲聲公子叫的魂兒都飛了半條,眉開眼笑道:“美人兒隻管給小爺我挑選便是,只要是內甲,或是匕首暗器就可。”
那侍女聞言狡黠一笑,伸手便給古悠取了幾件物品拿了回來。然後便附身在古悠耳邊,吐氣如蘭般的介紹起來:“這九紋鎖金甲,乃是本閣請名師出手。用南疆特有的金蠶繭絲,混雜著烏金編織而成的內甲。對於刀槍劍戟的防禦極為出眾,並且還有一定的防火功效。其價一百二十兩紋銀。”
“這柄戮銀匕乃是風邪子大師的閑手之作。可縱使如此,也已經是一頂一的神兵利器了。其材取自水幽銀、寒潭鐵,無需淬毒就自帶濃鬱寒毒。而匕首本身也是吹毛斷發,鋒利無比,其價八十兩紋銀。”
“最後這套飛蝗鏢,乃是用百煉鐵摻雜了少許黃蜂石鍛造而成,自帶毒性,鋒利無比。一套二十發,附贈公子一瓶百草烏毒,其價五十兩紋銀。”
“不知公子,看上了哪一件啊?”
侍女笑得像隻小狐狸,眼巴巴的看著古悠,一雙眸子裡好像要溢出水來。
“哦……哦,全要了。”
古悠此時迷迷糊糊,隻覺腦袋都有些不太靈光起來。又覺得幾件東西也確實都相當不錯,非常符合自己的需求。
於是便大手一揮,豪言道:“我都要了, 全給小爺我包起來就是!”
“呀,公子你真厲害,可叫奴家好生喜歡呢。”
侍女見此,眸中也是驚喜連連,這一下她最少也能拿三十兩的提成!
當下看著古悠的臉色都變了,使出了渾身解數挑逗起身旁這少年來。原本還是說笑似的想讓古悠把她買回去,現在倒是真動了幾番這個念頭。
只是古悠雖然心動,卻因為自己老爹就是個濫情之人,所以他對於挑選心儀的女子從來都是慎之又慎。而且苦於囊中羞澀,再加上他隱隱也意識到了此時自身的狀態實在是很不對勁。於是趕忙出言結帳,收拾好買下的東西後拔腿走人。
待到他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渾身松松軟軟的感覺這才消失不見。
而在壓下心中升騰而起的欲念後,古悠摸了摸懷裡僅存的二十多兩銀票,還是不由苦笑起來。
“真是的,我居然連價都不還一聲就全都買了下來。”
“這南珍閣不愧是那些富人才有資格進來的銷金窟,東西好是好,就是這價格也太貴了些。”
轉念又想起自己享受到的,那堪稱酒池肉林一般的奢侈服務。古悠隻得哀歎連連,暗恨自己太不爭氣,竟這般輕易的就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但是除此之外,他除了歎息幾聲,卻也別無他法。總不能再跑回去跟對方講價吧,那也太丟人了!
當下也只能心疼的捂住懷中僅存的幾塊碎銀,又去接雲橋上的小販那裡取回了自己定製好的東西後。這才垂頭喪氣,像是鬥敗了的公雞一樣低著頭,拖著腳步朝蘇家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