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初升的晨光灑下,透過半開的窗戶輕輕照射在古悠臉上。於此同時,古悠也心有所感,結束了他在這方世界間的第一次打坐入定。
當下便雙目張開,嘴裡微微吐出了一口濁氣道:“這《伏虎樁》不愧是閻宗正統的築基心法,雖然只有前面三層,可是其威力卻已然不可小覷。”
古悠吐氣開聲,感受著體內一絲新生真氣緩緩流淌,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滿足的微笑。
可古悠不知道的是,法覺在法字輩中輩分位列第三,乃是正兒八經的閻宗核心傳人,其所修功法自然也是實打實的閻宗秘傳,是故威力才強大無比。
只是內功心法畢竟都已失傳將近百年,在毫無對比的情況下,古悠自然先入為主的認為閻宗弟子修習的都是這般功法。卻不知門派內親疏有別,像《伏虎樁》這種內功,又怎可能是人人皆修。
“按照口訣所說,欲練這伏虎樁,需得尋來一頭山林猛虎一同修煉方才能算小成。只是且不說猛虎難尋,便是真的尋到了又能如何?”
“就憑我這半吊子的功夫,只怕尋虎練功是假,專程跑去給老虎加餐還差不多。”
想到《伏虎樁》中記載的修煉方法,古悠原本激動的心情也漸漸平息,一時間發起愁來。
這門心法按照其境界劃分,分為入門、小成、大成和圓滿,分別對應著《伏虎樁》的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和第四層四種境界。圓滿古悠不敢去想,畢竟他習得的口訣也只有前三層,可若僅以大成為目標,憑他自身的手段卻也不是全無機會。
他昨晚按照功法所述搬運體內氣血,練出來了第一絲伏虎真氣,如此說來便已經算是入了門。只是這《伏虎樁》的下一步卻是磨人至極,需得持之以恆的搬運體內氣血運行周天,煉化真氣存於丹田,直至完成功法第一層的修行積累,方才可以進行下一步。
只是這仍然不算小成,若要更進一步,需得尋一頭猛虎同吃同住,並與之搏鬥相爭。期間還要運轉《伏虎樁》中的一道特殊法決煉化虎威存於體內。
待完成這一步後,這《伏虎樁》才能算是小成,而武者也會生出一虎之力,與人爭鬥時還能放出虎威禦敵,端的是妙用無窮。
而當這些前提全部達成後,他才能進行這《伏虎樁》第二層功法的修煉。
“算了,多想無益。若無意外,只怕我得花上十年的水磨功夫才能完成第一步的真氣積累,到時再去琢磨何處尋虎吧。”
想到這裡,古悠便也不再糾結去哪兒找老虎的問題,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腦中所記住的《菩薩善醫經》之上。
“雖說我會真氣的事不能於外人面前顯露,可這《菩薩善醫經》卻是治病救人的醫書,想來我只要不是傻乎乎的照搬其上的藥方救人,被認出來的概率就應當不會太大。如此說來,我倒是可以尋個機會露上一手醫術了。”
古悠眸光閃爍,在習得真氣的驚喜過後,他首先考慮的卻並不是要借此牟利,而是要想辦法將其死死隱藏住。
畢竟,無官身者私自修習真氣,按照當今律法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看來日後是真得低調行事了,絕對不能暴露出自己身懷真氣的事實。”
古悠暗下決心,只是他卻並不因此後悔偷學了《伏虎樁》。就算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仍然會這樣做。
畢竟,哪個男孩心中會沒有一個快意恩仇的江湖大俠夢,誰會不想神功大成,仗劍天涯。
就在古悠心中暗暗定下自己今後的行動方針時,一大一小兩個不速之客卻是出現在了他的院子裡。
饒姨看看天色,歎息一聲,終是忍不住回頭,對著身後因她的動作而嚇了一大跳的蝶靈兒無奈道:“我再說一遍,悠兒這個時辰絕對還在被窩裡睡覺,你想要找他是絕對見不到人的。”
“不會的,古悠答應明天早上讓我回家的。”
蝶靈兒滿臉懼意的看著饒姨,隻感覺一顆心兒飛快的打著退堂鼓,可是想到爺爺在家等了自己一整晚,當下便是眼眸堅定的糯聲道:“饒姐姐,你也不想你家少爺知道你讓他說話不算數吧。”
卻是打定了主意,用最慫的語氣,說最硬的話。這樣一來,這個凶兮兮的女人就不會把她抓走賣掉了吧?
饒姨氣的翻了個白眼,很想張口問問她,古悠既然答應了她,那她直接走人便是,非要來找這臭小子做什麽。
只是轉念想到這小丫頭昨天當著自己的面對著古悠搞小動作的事情,饒姨也不由冷笑起來,嘴上說著一會兒吵醒了少爺挨揍可別怪我的話,手上卻是毫不客氣的向著古悠的房門敲去。
“悠兒最討厭別人擾他清夢,一會兒看他醒來怎麽收拾你。”
饒姨心下冷笑,打定了主意要給這個陰陽怪氣的小丫頭一點兒教訓。而就在她的手要觸及到門扉的一刹那,原本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拉開,而古悠則是精神奕奕的從房間中大步走了出來。
“我還道是誰大清早不睡覺在我院子裡吵鬧,原來是你們啊。咦,饒姨你臉色怎麽這麽差,可是身體不太舒服?”
古悠看著眼前的情景,一時間有些發懵。
蝶靈兒倒是活力滿滿,一見到古悠便眉開眼笑的朝著他連連揮手。可饒姨那仿佛寒冬臘月一般的臉色卻讓古悠看的心虛不已,絞盡腦汁的回想著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闖下的禍事又叫這位好姐姐發現了,一時間心裡也是七上八下。
饒姨嘴角抽動幾下,而後緩緩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直看的古悠心驚肉跳,坐立不安後才緩緩開口道:“呵呵,悠兒你今日怎麽起的這麽早,莫不是昨天晚上惦記著誰惦記得睡不著覺?”
“這……自然是惦記著饒姨您的身體,您操勞悠兒的起居,勞累不已,讓悠兒心裡好生自責。”
古悠乾笑著,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蝶靈兒,隻盼對方能給他些許提示。
可下一刻卻見這小丫頭蹦蹦跳跳的朝他走來,竟是嘟起小嘴,委屈道:“你昨日答應早上放我回家,我今早一起來便過來尋你。可繞姐姐卻攔著不讓,非說你早上起不來。”
說罷,蝶靈兒眨巴著眼睛,居然還炫耀似的對著饒姨昂了昂小腦袋。
“要完,四爺我這是絕對要完啊!”
古悠目瞪口呆的看著蝶靈兒,大腦一片空白。縱是不去看饒姨的臉色,他也能感到一道冰冷無比的目光正緊緊盯著他,心裡叫苦不迭。
昨日他怎麽沒有發現,這小丫頭在拱火這方面還有此等天賦?
見饒姨被自己氣的臉色都有些發白,蝶靈兒吐了吐小舌頭,隻覺得昨日被那壞女人欺負的大仇終於得報。只是轉頭望見古悠那一臉萬事休矣的表情後,心裡也不由生出些許愧疚之意。
當下便連忙伸手拉拉已經傻掉的古四爺,小聲開口解圍道:“古悠,你昨天答應早上送我回去找爺爺的,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說罷,蝶靈兒也有些害怕的低著小腦袋,抓著古悠便要拔腿開溜。
“嗯,算數,算數。”
古悠機械的點頭應下,腳底抹油的同時還不忘回頭,對著饒姨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叫道:“饒姐,好姐姐,悠兒且先將這小丫頭送走,之後去去便回。”
待看見二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徹底消失後,饒姨方才回神,一時狠狠跺腳,氣的眼圈都有些發紅。
“這個臭小子,居然幫著外人欺負我,虧我還那麽疼你。”
“還有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蝶靈兒是吧,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
另一邊,卻說古悠被蝶靈兒拉著走了好幾步後,心裡也是漸漸回過味來。當下便一把甩開少女牽著自己的小手,冷冷道:“蝶靈兒,你可知饒姨含辛茹苦把我從小養大,雖是仆役,對我而言卻宛如親姐。你今日誆我將她氣成那個樣子,到底是何用意。”
聽到古悠質問她,蝶靈兒一時也有些委屈。
可是看見古悠真的生氣了,又想到自己今日也確實是借著他的手出了口惡氣,當下也是連忙開口解釋道:“明明昨日是你說那壞女人才是罪魁禍首,還說我們要統一戰線。怎的今日你不僅不幫我,還要怪起我來了,白費我方才一片好心想要幫你解圍。”
古悠愣在原地,良久才是苦笑起來。沒想到今日之事說到底還是他自己昨日種下的苦果,百般歎息之下,也只能乖乖接受現實,哄著蝶靈兒找爺爺去了。
與此同時,鐵虎渾身站的筆直,手中揣著一張鏢物貨單,正對著面前一個面色威嚴的中年男人一一匯報著什麽。
“……細精鹽三箱,百煉鋼刀七十把。大爺,這次要押送的鏢物都已清點裝車完活,兄弟們也都和家眷交代清楚了,隻待您一聲令下,隨時便可出發。”
古螟微微點頭,說道:“做的不錯,待跑完這單,我古螟請諸位兄弟喝酒。”
“謝大爺。”
鐵虎雙手抱拳,嚴肅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笑意。
“對了,我方才聽你說,悠兒突然改了性子,不但對你禮數周全,還叫兄弟們以後稱他為四公子?”
正事說罷,古螟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向著眼前的鐵虎問道。
“正是,不瞞大爺您說,昨日聽見四公子喊了我一聲鐵虎叔,我可是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鐵虎想到昨日的情景,臉上也是浮現出一絲古怪。
“看來悠兒此次受傷,倒是因禍得福,改了他平日跋扈的性子,呵呵,是件好事。”
聽到這個往日令他頭痛無比的侄子終於有了改邪歸正的苗頭,古螟眼中也是閃過一絲欣慰。
思考片刻後,古螟對著鐵虎說道:“既如此,我想讓悠兒也參與到這次押鏢當中,畢竟他也是二弟唯一的兒子,找個機會鍛煉鍛煉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鐵虎,你是我手下最為厲害的鏢師,此次運鏢途中,我希望你能好好保護悠兒,你可願意?”
“保護四公子?”
鐵虎一怔,本能的便想要拒絕,可是看到古螟希冀的目光,又想到大爺平日對自己和家人的照顧,口中拒絕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無奈的暗歎一聲,鐵虎雙手抱拳,正色道:“敢不為大爺效死。”
若是叫古悠知道,自己昨日隨意改口的一個稱呼竟會引得大伯動了帶他一起走鏢的心思,他便是說什麽都不會在昨日對著鐵虎說出那一番話來。
只是此刻,古悠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回去之後到底會有多大的驚喜在等著他。反倒是指著一個用茅草和破木板堆砌而成的小屋,正饒有興趣的和蝶靈兒說著什麽。
“哼,我知道你身為古家的大少爺看不上我住的小房子,有什麽意見直說就是了,不用顧忌我。”
蝶靈兒看著古悠盯著自家的草屋不放,臉蛋不由一紅,氣呼呼的轉過頭去。嘴上好不饒人的說著氣話,只是平日裡一雙明亮的眸子中卻是隱隱閃過一絲落寞與黯淡。
古悠搖搖頭,若是昨日他可能真的會出言譏諷。只是如今他聽蝶靈兒說了底層百姓生活的不易,內心又早就將身旁的少女當作了自己的好友,又哪裡再會惡語相向。
故而只是饒有興趣的說道:“怎會如此,這房子破是破了些,卻也是你和你爺爺親手搭建起來的。這是你們靠自己的勞動創造的成果,我又怎會恬不知恥的評頭論足。”
“方才我盯著它看也只是因為第一次見這樣的房子,心中覺得新奇而已。還是說在你心中,我古悠就是個一點都不會尊重朋友的妄自尊大之徒?”
蝶靈兒回過頭,與古悠的雙眸對視著, 卻只在少年的眼睛中發現了認真與清澈。當下竟破天荒的移開了目光,不敢再和古悠對視。只是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卻重新發亮了起來。
當然,想要叫蝶靈兒老老實實的認輸道歉卻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是片刻的調整後,蝶靈兒便將方才的失態徹底藏好,彎著大眼睛笑道:“哼,還算你有點良心。”
而後便不再管一頭霧水的古悠,蹦蹦跳跳的朝著茅草屋走去,直看的古悠內心咂舌不已。
“方才這丫頭蹦來蹦去我還沒注意,沒想到昨日那麽嚴重的崴傷今日就能恢復如初,真是隻母老虎。”
且不提古悠在一旁默默吐槽,蝶靈兒方一進門便看到了一位老者正從草席上緩緩起身,顯然是聽到了她的聲音想要出門查看。
見到老者平安無事,蝶靈兒自昨晚便開始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又落回了肚子裡。頓時便開心的抱住老者撒起嬌來。
“爺爺,靈兒想死你了,你昨晚一個人呆著無礙吧。都是那邊那個大壞蛋,把人家關了一整晚不讓我回來。”
古悠正巧在此時推門進入,當即便聽見蝶靈兒大告自己的黑狀。
眼見老者看著自己的眼神都發生了些許變化,古悠一時倒也顧不得和對方打招呼,連忙出口解釋道:“喂喂喂,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可沒有關著你一晚上。反而是客客氣氣的請你住的客房,更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不軌逾矩之事。”
聽見這話,蝶靈兒也頓時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所言頗為不妥。惡狠狠的瞪了古悠一眼後,連忙紅著小臉蛋向自己爺爺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