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魂兮地惶惶,道仙化兮天茫茫;
魂兮魂兮君子傷,我心痛心不能忘!”
一曲悲歌起,滿座皆神傷!
李春暉嘴角唱著一曲“招魂歌”,眼神中的淚嘩啦啦往下流。
在場的眾人都紛紛聞聲涕淚俱下,一時間諾大的化胡宗群道峰被被動哭喊籠罩。
跪了許久,李春暉艱難地緩緩站起身來,神情迷離,精神恍惚。
這幾日裡,從師門變故到蒼生蒙難到徒弟慘死到門庭受辱,再到師兄慘死鬱鬱而終。
仿佛一瞬間化胡宗的宗門重任,一瞬間便壓到他肩上了。
曾幾何時,他也曾昔日紈絝,好美玉、美酒、美食,聽得是秦樓楚館,放浪形骸,不理宗門事務。
可現在,師長、師兄都離他而去,將化胡宗唯一的希望留給了他。
“宗門之重,重於泰山!”
李春暉極目遠眺,望著群道峰相對的玉女峰,寫了兒時與諸位師兄弟在那裡打鬧嬉戲的場面。
更想起了李春陽亦師亦友,對他提攜幫助、細心呵護的種種場景。
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燒!”
李春暉突然脫口而出,像監斬監長官發布最後斬立決的命令!
“嗯?”王中儒和趙羽城,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燒!全部燒光!”
李春暉再一次指著那一堆屍身和一眾先輩尊者的牌位,眼神堅定的說道。
“啊!”王中儒以為自己的耳聽幻聽了,趕忙說道。
“什麽?燒?春暉真人你確定沒有說錯?”王中儒看著他的嘴唇漸漸蠕動,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燒!就在這裡通通燒了!”李春暉目光如火炬一般,透露著確定。
“不能燒啊,李道長,這些道仙本就死的淒慘理應讓他們入土為安。”趙羽城趕忙勸道。
“是啊,況且這裡化胡聖地,諸位祖師爺的排位都在呢,怎麽能說燒就燒!”
王中儒趕忙接著趙羽城的話便說道,好晚了一秒,李春暉便將其付之一炬。
“王兄、趙兄,並非我一時衝動,如今,在這列位師祖尊前,我化胡一門遭受如此損失,真可謂是千年大辱。”
李春暉有氣無力的對著兩人說道,顯然,他也有他的考量。
“想我師兄何等威風一世,在找道教諸派之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能手,可也躲不過這種飛來橫禍。”
李春暉一邊歎氣一邊看著地上的屍身,又是痛惜又是無奈
“今天,不如將它們付之一炬,將這過去的盛衰榮辱、興替起伏都毀滅吧!從此江湖上再也沒有化胡宗一門。”
“他日,如果我李春暉蒙受祖師庇佑,殺了那幾個天界妖人,定當廣招門徒重振我化胡宗威風!
如若不然,我定當以死謝罪,去找黃泉路上找列位宗門師長!”
李春暉說道最後一句時,眼睛裡的淚珠再也包裹不住了,嘩啦啦直流。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此情此景,王中儒和趙羽城也不在阻攔他,只是紛紛隨著落下了眼淚。
“還請兩位兄弟幫我去找周圍尋些柴火來,將這化胡宗上上下下燒個乾乾淨淨!”
李春暉轉過頭對著身後的王中和趙羽城說道。
“好……好的。”王趙兩人旋即走開,也想李春暉一點私人空間,讓他與諸位同門作最後的告別。
背後哭聲嗚咽,兩岸猿啼哀鳴。
月末一刻鍾過去了,王趙二人在回來時,只見李春暉換了一襲乾淨的白色道袍,又梳洗了頭髮。
整個人精神煥發,渾然不似方才那般頹廢消極的模樣。
眼見兩人回來,李春暉便道:“兩位兄台,我在這裡作法超度,以烈火火焰洗滌這滿屋子的汙穢。
還請兩位為我點火加柴,把火勢燒得旺些!”
“好,春暉道長!”
“砰——”隨著兩人點火,這火勢隨即而起,將整間屋子包裹的嚴嚴實實。
火勢裡只見三個身影面朝屍身,恭恭敬敬、滿是虔誠!
“福生無量天尊!
列位祖師保佑我早日修成天界道法,定當手刃仇人,報仇雪恨!”
“諸位道長、春陽真人一路走好!”王中儒和趙羽城在口中默默地念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道越發黑暗,三界生靈越發困難,人命不如草芥,這就是大千世界的規律!
怎麽改變這個規律呢?在現有的體系之下沒法改變,聖人的子孫還是聖人,天尊的弟子還是天尊,螻蟻還是螻蟻,牛馬永世牛馬!
這就叫天地定序,乾坤定位!
烈火熊熊燃燒,發出陣陣血肉被燒得焦臭味,忍不住讓人作嘔。
火勢逐漸蔓延到屍體後面的靈位上,隻一瞬間火海的侵吞下,頃刻化為烏有。
李春暉心頭陣陣振痛,他多麽想停下來呀,可是化胡宗的恥辱必須要用這種方式洗刷!
從此人界再無化胡宗!
再無化胡宗!
“轟——”在烈火的侵蝕下,那塊“靈氣禦魂”的宗派牌匾轟然倒塌。
眾人循聲看去,誰料在這牌匾背後竟然別有洞天。
“你們看!”王中儒顯然被這一聲振動驚住了,猛地抬頭對眾人說道。
“啊,那是什麽?”趙羽城對著李春暉說道。
“這……這是什麽……怎麽會在牌匾之後有一道密室之門?”李春暉搖了搖頭說道。
“李道長,你之前可曾聽說這道牌匾有什麽講究嗎?”
王中儒滿臉疑惑地說道,想是李春暉知道這背後的秘密。
“啊,這排便乃是我派開派祖師所題,幾千年來,一直奉為至寶,無人敢動!”
“我曾聽師尊說過:歷代祖師爺三令五申,說我門中弟子切記不可輕動的牌匾,否則必將招致滅門之禍!”
李春暉趕忙搜尋記憶中的碎片解釋道。
“這就對了,我想在密道定是你們祖師修建的,裡面定然藏著什麽秘密?說是不讓動,可現在已經……”
說到這裡,王中儒突然停了一會兒,又說道:“現在已經這樣,不如我們進去一探究竟。”
“說不定面藏著什麽驚天秘密?或者是你畫胡宗的什麽寶器?”
王中儒看著李春暉的眼睛,眼神裡透露著種種關懷說道。
“這……這……好吧!”
李春暉,轉頭一想也正是這個道理,如今,門派已經覆滅,在去守著死板的教條規矩又有什麽用呢?
即便是師兄在世,也定然會支持他的想法。不如進去看看,能否找到什麽毀天滅地的神奇功法,那麽對他報仇也是極為有利的。
“好,王兄,趙兄,咱們一同去探個究竟!”
說著李春暉便一手捏著一人的手腕,縱身一躍,三人便到了那窄窄的洞口。
從此處進去需得爬行,最初洞口十分狹窄,後來爬了半個鍾頭,裡面瞬間豁然開朗。
“嗯?這,這……怎麽會這樣?”
李春暉不可思議地說道,眼睛快眯成一條線了。
“怎麽了李道長,這地方你曾來過?”趙羽城說道。
“我也不知道怎的就是覺得此處非常熟悉,像是什麽時候來過一樣,但讓我仔細想想吧,又記不起來!”
“往前再走走吧,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麽情況?”
李春暉對著兩人滿臉疑惑地說道,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
約莫走了二十余步,李春暉突然停下來,眼神往四周極速轉動。
“這,這怎麽會這樣呢?”李春暉瞬間愣住,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著四周。
“這是我兒時從後山誤闖入的那個山洞?”李春暉突然堅定地說道。
“啊?是上次清逸真人與你說的那道石洞嗎?”聽見李春暉這樣說,不如瞬間想起了那一次在虛無幻境兩人的對話。
“正是,你們隨我來!”旋即帶著一盞燭火向左手邊的一道石壁走去。
“你們看這是什麽?”李春暉指著右下角的一處石壁說道。
“化胡春暉到此一遊?”
“化胡春暉到此一遊!”
“啊,這一處標記是你當年留下的?”王趙二人滿臉震驚。
“對,正是我當年誤入此處時留下的,當時覺得這山洞奇怪得很,便留下標記!”
李春暉對著兩人解釋道。
“後來師門門規嚴謹,便嚴禁弟子進入後山,我便再也沒來過,後來也就不怎麽有印象了。”
李春暉看著牆壁上自己的字跡那般稚嫩,又覺得好笑又覺得悲傷。
再往前走,赫然是那日所說的三道門,從左到右分別為:有所思、道德門、希夷微。
“我兒時不小心誤入的正是這座有所思,裡面是清逸真人留下的九宮圖和十六宮圖。”
李春暉指著左手邊那一座石門說道。
“你們隨我來,我記得兒時來此有所思門牆壁上刻著一些字跡,那時候我不懂其意便沒有在意。”
說著李春暉便帶著兩人走進這一座石門當中,眾人進去皆是一陣驚奇。
眼前石洞之內,盡然以青碧玉石鑲嵌,主位上放著一座石床。
四周牆壁之上刻著一處以篆書寫成的文字,筆畫歪歪斜斜,字跡工整,顯然是以極其雄厚的勁力寫上去的。
另一邊石壁上畫著簡筆人形,右手拿著一把寶劍,左手背在背後,數百上千個小人相互串聯。
趙羽城顯然已經被牆壁上的圖形畫面迷的神魂顛倒,不禁拍案叫絕,以他的才智已然知道那是什麽高深劍法招式。
“王學士你是儒學大家,更是我等人中文化修養最高者,不妨給我和趙兄解讀一下這牆壁上文字。”
李春暉對於金石文字之學顯然有些欠缺,對於篆書有有些吃力,便讓王中儒解釋道。
“妙極!妙極!天啊!天哪!”
“原來你化胡宗還有這般故事,真讓人看的痛快淋漓!好啊!”
“哎,只可惜!可惜啊!”
王中儒看的入迷,竟聽見李春暉的聲音。
“王兄?李道長,讓你將這牆上的文字解讀給我們聽!”
趙羽城伸手推喪了王中儒一下說道。
“哦!抱歉抱歉!我看的入迷,這便解釋給你們聽!”
王中儒一臉歉意地對著兩人說道。
天降英才,仙修無涯;
一朝沉淪,魂歸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