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不離陰陽道,神仙自古樂逍遙。
凡夫不識天地心,豈有他求能見妙。
此境名曰止域。乃是一片神化之域,必於止水處或可得入。
其中自有一番天地日月,海河山川,蟲魚花草,鳥獸翩躚。
此時正是太陽當值,午前。
少年於是從空中飄落。
不知何方飄來一片白雲,有丈余方圓,雲頭站立一位少女,約莫十三四歲樣子。
上身著鵝黃色短襟,正趁年紀;下身著火紅燈籠褲,分外惹眼;外罩一襲柳綠紗裙,隨風飄動;
足下一對春草編制的蟲鳥紋插花軟鞋,散發清香。頭髮烏亮,隨意盤起,用一根青藤系了,插一隻桃木削成的發簪。神色明動,皓齒朱唇,正在指揮方向
那片雲聽令將少年穩穩接住,少女見少年赤身,也不作態,從頭上的青藤摘下一片葉子,蓋在少年身上,那葉子像得了令,慢慢長大,將少年身體四肢都卷了起來,看上去像裁剪合體的衣服。
這時兩隻白鶴逐來,一雄一雌,雄者鳴於上風,雌者鳴於下風,像是和曲,盤旋在少女左右。那神態像剛回家的孩子見到了姐姐,拍打翅膀欲要擁抱,少女伸出玉手,上下撫摸兩隻鶴頂道:“你們回來了?路上可好玩嗎?給我帶了什麽沒有?”
雄鶴聲音瞬間高昂,像是要說什麽。
少女揮了揮手:“回去再說。”一邊指了指少年。
雄雌兩鶴望去,見少年眼口緊閉,面色蒼白,精血已經全失。向體內觀去,見經脈雖完好,但三魂似有虧。
於是頓時調整了一下叫聲,雙雙和聲在徵羽之間,節奏緩轉。
當兩隻白鶴曲終,雲朵也剛剛落地。地上是一張用柳絮編織的毯子,有三寸厚,用細藤鎖了邊,粗藤做了經緯,既結實又綿軟,待少年平穩落在上面,雲朵便漸漸消散去了。
少女俯身凝視少年。見少年十五六歲年紀,肩寬腰細,樣貌俊秀,皮膚白皙,牙關緊咬,雙目緊閉,鼻梁直挺,眉宇間透出一股剛毅,身長六尺左右,十指修長。
呼吸微弱,但是生氣不絕。
少女瞳孔變化,看到有一股力量在丹田處盤旋守護,逐漸化成新鮮血液注入少年經脈,不由得心感詫異。
但是眼見血液又從少年的毛孔緩慢滲出,慢慢染紅了卷在身上的藤葉。
少女心內不安,指了指那藤葉,口道一聲“收”,那藤葉登時脫離少年身體,恢復成寸許,滑落在地上。
這時看的清晰,少年渾身漸漸像潑漆一樣染紅。少女思索一下,忙拔掉少年一根頭髮,雙手一搓,那頭髮便直了,往空中一送,那根頭髮像一根棍子豎立漂浮在空中不動。
少女右手食指疊在中指上掐出一個招火訣:“燃”那頭髮從上端開始快速燃燒,冒出一縷煙絲。
少女接著雙手配合變化了三組手訣,頓了一下“凝”,那煙絲便乖巧的慢慢聚攏,少女又繼續變化三組手訣,煙絲聚成了一個人形。
少女右手捏成劍訣,指向少年道了一聲”去“,那人形煙霧便迅速射向少年,立時溶入少年身體,隨後少年身上的毛髮根根立起,像個刺蝟一般。
少女俯下身,凝神運目,觀察毛髮根部,見毛孔開始收縮,漸歸閉合,血液終於不再外滲,這才松了口氣。
心道:“這是什麽惡魔手段,倒是厲害,竟能通過毛孔把血吸走?對了,用追蹤術查看一下有沒有什麽氣息。”
於是她閉目凝耳,心關於內而神達於外。探查少年周身內外,最終在少年的眉心處捕捉到一絲魔的氣息,這氣息模糊,不甚明朗。
於是少女分強行進入少年泥丸宮查看,發現少年三魂重傷,尤以人魂最弱,似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少女震驚,急忙斂神退出少年泥丸宮。蹙起眉頭,望了望四周,又垂頭思索。雙腳踱起碎步,雙手握緊又放開,儼然有些慌亂。
那兩隻鶴湊了過來,見少女面色凝重,那雄鶴向前一步鳴叫了一聲。少女道:“唉,這個人需要盡快醫治,可惜我沒有方法,老頭子又不知道去哪裡玩去了,所以我發愁呢。”
雌鶴也鳴叫一聲,像是在勸慰少女,少女道:“你說的對,但是我有些心急,真怕這個人堅持不了。”
雄鶴靠近觀望了少年面龐,又鳴叫了一聲。
少女道:“好吧, 但願你說的對,我們就等一下老頭子。”
語罷靠毯子一角坐下,左手支頤發起了呆,右手撿起一根樹枝隨意擺弄。
須臾一陣風過,從少女右側悄悄的飄來一朵蒲公英,那蒲公英似一個遊方的行者,姿態安然;一隻蟬蛻被兩只打架的學鳩蹭了一下,墜落下來禦風前行,卻如射出的彈丸。
少女兀自無聊,扔掉樹枝,右手一揮,道了一聲:“開”。
這是她的一個法術,名曰解聲術,可以打開周遭三丈方圓的聲音。
聽到那花草樹木輕微的打鼾聲,蟲魚鳥獸的在抱怨:“今天太陽好大,能不能收一下威風呀。”聊以消遣。
但她不理這些聲音,隻凝神細聽,突然聽到一句:“夫大塊噫氣,其名為風”
少女轉了轉眼珠,展顏一笑,像是得了什麽消息,循聲望去,原是一朵蒲公英自吟,情不自禁就要喊,可話到嘴邊又改了注意,對著那蒲公英吹了一口氣。
這令本來悠閑的蒲公英忽地碎了開來,像天女散花:“嘴下留情,別吹我。”
少女忍不住樂的拍手,偏又吹了一口氣過去。
那蒲公英:“看我飛針入地**。”只見碎開的蒲公英粒粒似飛針一般直插入地,只在外面露出毛絨絨的頭,圍成了一個圓圈。
少女見狀,叫道:“好漂亮!”不再吹氣,伸手去摸那絨毛。
正在此時,那隻蟬蛻劃風而至,恰巧落在圓圈之內,口中道:“我來也。”
少女道:“還不全,還差著呢,讓我看看都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