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之將雲想容擋在身後,駿馬的嘶鳴提醒了他,他回身拉住雲想容的手,小聲說:“快走,騎上馬快走。”
“那你呢……”她的眼裡滿是擔憂。
“不用管我,走啊!”他焦急地喊道。
雲想容踉踉蹌蹌地走向黑馬,黑馬也飛快地向她奔來。鐵索驟然飛起,李安之飛虹劍斜斬而出,將鎖鏈逼退。
雲想容翻身上馬,黑馬不顧一切地向遠方奔去。李安之握住手裡顫抖的飛虹劍,劍身並不顯眼地掉了一小塊,有了一個很小的缺口。
齊無悔冷冷地收回鎖鏈,他並不屑於向他出手,徑直向前走去。
李安之站在路中央一動不動。
“我不殺你。”齊無悔道。
“我不會讓你去殺她的。”李安之堅定地說。
齊無悔皺了皺眉,從腰間抽出鎖鏈正對著他。
“無妨,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兩條鎖鏈齊出,宛如吞吐萬物的巨龍向李安之飛去。
雲想容伏在馬上,寒風拂過她單薄的裙子,刺激著她尚未愈合的傷口。
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她連人帶馬直接翻倒在窄路上。
頭暈目眩之際,她聽到黑馬發出痛苦的嘶鳴,接著是重物摔落山崖的聲音。她搖搖晃晃地站起,沒走幾步又跌倒在崖邊的巨石上。
似真似幻,一個白色的身影立在山頂。
她扶了扶劇痛的額頭,勉強半靠在石頭上,胸脯一起一伏。
“雲姑娘,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百裡素雪說道。
李安之艱難地從地上站起,握著飛虹劍的右手不斷顫抖。
鎖鏈再次發出,他孤注一擲將劍扔出,同時伏地倒退數尺,躲過了兩條鎖鏈的前後夾擊。
齊無悔收鏈,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李安之看著插在數尺之外的飛虹劍,右手從腰間摸出了那柄帷幕之刃。
齊無悔皺了皺眉,雙手蓄勢,纏繞在手臂上的鐵鏈順勢發出,破空的一擊又一次襲來。
李安之避無可避,雙手握帷幕之刃交叉於胸前,生生接下這一擊。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向後飛出,摔落在地上,又由於慣性在崎嶇的山路上繼續滑行,直到碰到山岩才終於停下。
齊無悔依然沒有說一句話,這位華山劍場的大師兄一直以來都少言寡語,雲遊四方十余年,隻為探尋突破九境的奧秘,雖然一直以來尚未成功,但十幾年來從無敗績,是公認的八境第一強者。
他並不屑於和面前這位小師弟對決,即使他的對手擁有飛虹劍和帷幕之刃。作為隱隱突破至九境的天下強者,他清楚地知道武器對一個人的提升相當有限,李安之能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如此凌厲的劍勢,倒不如說是他心境的提升所造成。鴻溝是無法逾越的,正如他一眼就看出那姑娘已經活不了多久,她是否逃走已經沒有必要了。
雲想容比他想象中更加虛弱,在他方才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知道他已經不必出手了,只是作為武道中人,對傳說中天下第一劍的好奇依然促使他不著急使出全部力量來打敗李安之。他很想見識見識小師弟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居然敢於叛逃華山劍場。
“華山劍場不允許有背叛。”這是他第一天進入劍場,百裡素雪就告訴他的話。
李安之掙扎著起身,從土裡刨出那柄匕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齊無悔冷漠地看著他,隻說了四個字。
“為何背叛?”
李安之沒有答話,或許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答案,他只是盡全力揮動匕首,接著又一次被打飛。
帷幕之刃拚命地滑動泥土,他在懸崖邊上終於讓自己停了下來。
齊無悔說道:“蘇枕雪,你究竟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李安之大駭,他驚訝地望去,蘇枕雪從山間翩翩落下。
依然是一襲白衣,雙股劍在月光下閃爍寒芒。
巨大的劍勢將他再次震了出去,白衣和黑衣纏鬥在一團,他們的身影快到難以辨認。
看來齊無悔一時抽不出時間,他不再猶豫,撿起飛虹劍和帷幕之刃,一道鎖鏈卻從身後襲來。蘇枕雪似乎發出了一聲驚呼,他下意識伏地躲了過去,那柄鐵鏈居然重新調頭。
他抽劍格擋,鎖鏈轉了一圈,又一次向他飛來。
余光瞥見齊無悔依然圍繞在蘇枕雪雙劍所籠罩的劍陣下,他依然能分出一半的精力操控鐵鏈逼退李安之,隻用一半的實力應對那位北狄第二。
蘇枕雪並沒有在意,她的全心全意都在手裡的雙劍,她知道齊無悔隻憑一條鎖鏈撐不了多久,東海一戰之後,她苦苦追求破解之法。
雙劍交織,蘇枕雪身形環繞,平地起煙塵,齊無悔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另一條鎖鏈終於收回,劍勢驟起,李安之連滾帶爬從山道跑走。
蘇枕雪雙劍似飄揚的水袖,身形婉轉優美,齊無悔大開大合,兩條重達千斤的鎖鏈就像蛟龍一般在空中扭動。
蘇枕雪會心一笑,她已經發覺了齊無悔的破綻,高手對敵,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這次,她有把握贏他。
忽然寒風凜冽,她猛然一驚,身形不自覺向後翻去。
這種力量她太熟悉了,那是師父楊蒼才有的力量。
九境……難道是他!
蘇枕雪一言不發倒退數尺,轉身飛下懸崖。
齊無悔冷冷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懸崖下,他依然還在思索方才那道千裡傳音。
“讓他走吧。”
“師父,你確定要這樣做嗎?”他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