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爸爸李良是個莊稼漢,對兩兄弟到處惹事的行為十分不齒。只是平時地裡的活多,李良也不會管教孩子,所以每當兩兄弟惹出些事來,李良能做的,就是提著棍子把兩兄弟一一捉回家,給每人一頓毒打。因此兩人聽見李良來了,放下鄒言就一溜煙跑了。
鄒言掙扎這從泥地裡爬起來,用還沒沾上泥的一部分衣服,快速的把臉上的泥巴擦乾淨。
等他起身,剛剛幫助他的女孩已經走到了他旁邊,她雖然穿著農家女孩的粗布衣服,但是整個人卻顯出一種不符合她身份的氣質,一雙撲朔的眼睛更是風情萬種,惹人憐愛。
鄒言見到她,才終於展露出一點笑意:“靈兒,良大叔在哪呢?“說著兩邊張望,卻沒見人影。
李曉靈嘿嘿一笑:“良大叔還在田裡乾活呢,這幫欺軟怕硬的,真是不禁嚇。“說著吐了吐舌頭,更顯出青春女生的俏皮可愛。
“靈兒,其實你不用幫我的…“鄒言一邊說著,一邊回過頭來,卻看見李曉靈正用衣角一點點擦拭自己胳膊上的汙漬,灰白素淨的衣服沾上了泥巴,瞬間變得髒兮兮的。
一瞬間,鄒言對上了李曉靈的目光,女孩水靈靈的眼睛裡,滿是對他的關切,也許還有某種青春的…悸動?
鄒言隻感覺,自己心中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特感受,他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緒,隻好一言不發的別過頭去。寄人籬下的生活,讓他學會了忍讓,也讓他習慣於把感情埋藏在自己心底。
突然,鄒言想到了什麽,回過頭對李曉靈說:“我阿伯說,今年的洛山試煉就要開始了,咱們一起去,好不好?“阿伯就是村長李元思。他從小是孤兒,被村長收留,但是李元思的老婆李春芳不喜歡他,不允許他對李元思以父相稱,只能叫阿伯。
聽到這話,李曉靈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掙扎神色,只是說:“我媽媽說,這種尋仙問道的事情都是騙人的,我不想去。“
李曉靈的話讓鄒言不禁奇怪,一直以來,只要提起洛山試煉,李曉靈都會滿眼期待的與他討論有關試煉的種種規製和傳聞,這幾天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李曉靈的父親李大柱是村東頭的獵戶。
李大柱這人,打獵技術在村裡無人能及,可惜這些年,染上了賭博,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次打獵掙點錢,都被他拿去賭桌打了水漂,家裡的家當,也被逐漸當去,不僅如此,還欠了一屁股賭債。可憐她母親是遠嫁來的外姓人,在村裡也無人依靠,只能任由他將好好一份家業糟蹋殆盡。
因此,這些年來李曉靈常常和他提起,等到長大,要去參加洛山試煉,成為禦劍門的弟子,離開自己的家庭。鄒言不明白她怎麽突然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正想再勸她點什麽,李曉靈卻已經轉過身去,自顧自的走遠了。
鄒言有心追上去,但自己此時滿身是泥,十分的不雅觀,隻得先回家把自己洗乾淨。
鄒言走進家門,正想偷偷溜去把身上弄乾淨,卻不想迎面碰見了李元思的妻子李春芳。
李春芳一直以來就對鄒言寄居在自己家十分不爽,再加上村裡人的風言風語,讓她把生活中所有的不順都歸結在了鄒言的身上,平日裡就給足了冷眼,如今見到鄒言滿身泥汙的回家,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揪住鄒言,對著他的臉就是兩巴掌,鄒言的臉瞬間就泛紅了。
李春芳還嫌不解氣,一邊打一邊罵道:“你這個小畜生,上哪裡瘋去了,你丟人現眼,老娘還不想丟人現眼呢!”說著,又給他臉上來了兩巴掌。
鄒言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見李春芳是非不分上來就罵的樣子,心下一狠,便用力一推。李春芳正揪著鄒言的衣領,被他一推,冷不丁的就往後一摔,摔在院子裡的一堆木盆上,疼的嗷嗷叫喚。
李春芳吃了虧,更是火冒三丈。站起身來,就要發作時,卻聽見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大白天的,什麽事情吵吵嚷嚷的?”原來是李元思從外面回來了。
李元思今年五十八,但身子骨依舊硬朗,今年春種時,他還和家裡長工一起下地乾活。他既是李家村的村長,也是李家的族長,平時為人公道,樂於助人,在村子裡很有威信。
他見到院子裡的鄒言和李春芳,心裡頓時明白了一大半,李春芳見李元思來了,便把火氣都轉移到了他身上,衝他罵到:“你個老東西,帶著這野種回家,你還有理了?這小子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我還不能罵他兩句了?”接著還有更難聽的話,都一股腦的衝李元思罵去。
李元思年輕時在城裡讀過書,算是村子裡少有的讀書人。見到此景,他不氣不惱,只是長歎一聲,揮手示意鄒言先去洗漱。
鄒言見此,趕緊走開了,在他身後,李春芳罵的越來越難聽,很快就涉及到了李元思的十八代親戚。
等到鄒言洗乾淨身子,換了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發現昏暗的房間裡已經坐著一個人了。
李元思見鄒言來了,開口道:“言兒,過來坐。”
鄒言雖不是李元思親生孩子,但李元思對鄒言一直是視如己出,平時也是呵護有加。只是,今天李元思似乎心事重重,在和鄒言聊了幾句之後,他煞有其事的拿出了一個東西,但是屋子裡光線昏暗,鄒言看不清他拿的是什麽。
“十六年前,我受一位朋友所托,把你接進家門,這些年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李元思把東西放進了鄒言手中,鄒言用手感受了一下,是一塊硬物,卻摸不出是什麽。
“這個玉佩,”李元思接著說:“是你出生時身上帶的信物,現在洛山試煉隨時會開始,等鍾聲響了,你就帶著這個玉佩上山去。”
鄒言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昏暗的光下細細察看,確實是塊玉佩,但光線太暗,看不出是個什麽圖案。
“還有這符咒”李元思又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紙,上面看不清畫了些什麽:“這是我從鎮上為你求的,你帶在身上,可以護身。”
鄒言默默接過,心裡突然感覺很不是滋味。
以前他隻想著要通過洛山試煉,加入禦劍門,能夠出人頭地,擺脫自己現在寄人籬下的生活。但現在,修仙之路對於他,似乎多了一些更加複雜的意味。
仙凡有別,如果自己真的加入禦劍門,也就意味著自己和過去的生活,過去的朋友,親人從此告別。以前自己隻覺得不想要再看人眼神過活,如今這份想法雖然沒變,卻又對眼前的生活,生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惜別之情。
就在這時,一聲洪亮的鍾聲從九洛山上傳出,這鍾聲並不大,但是有很強的穿透性,刺破寧靜的黃昏。
洛山試煉,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