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滿樓前的空地,人早就擠得水泄不通。
為了這一出戲,花滿樓特地在樓前空地搭了個高台,高台可以直通二樓花魁房間外的走廊,然後高台四周用一人高的木欄杆圍起來,隻留一個進出門。
此時木欄杆外一層兩層不知道扒著多少人,就為近距離一睹花魁的風采,不少彪形大漢在人堆裡維持秩序,相反裡面的區域人不算多,那些人站在裡面走動還有不少余位。
田不易見圍欄門外守著七八個彪形大漢以保持門口暢通,不時有穿著輕便的人往裡走,每進一個,門口的彪形大漢都要檢查清楚來人手裡的帖子。
田不易問旁邊的一個人:“大哥,進那個門需要什麽要求嗎?我看那些人怎麽還人人手裡拿個帖子。”
“想進那扇門首先得有錢,之前光進那扇門都要十兩銀子哩!估計老鴇也沒料到,就算要十兩銀子那個裡面也裝不下恁多人,現在又想了個新法子,每次進去的人限量二十個,抽到進的帖子外加十兩才能進,不過聽說要是沒搶到繡球能給退五兩。”
好家夥,老鴇一手饑餓營銷玩的溜啊!田不易不得不再次感歎一句京都城內從不缺有錢人。
“看那些進去人的樣子也不像大富大貴啊,要麽粗壯要麽精瘦。”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能拿到帖子的人個個都不是一般人,那人家能跟我們這些粗人一樣嗎?這些人都是那些大爺叫來代為搶繡球的,大爺們在樓上喝茶看戲呢。”
說著大哥還指了指三樓一個大平台,上面果然一群人在饒有興致地往下看呢。
等等,怎麽還有女的坐上面?大成王朝風氣還挺開放啊。
“還可以這樣啊。”陳怡歎道。
“那可不,就算那群爺願意來搶,老鴇也不敢同意啊,一個有半點閃失都夠她喝一壺,何況還那麽多個。”
這時又有另一個人搭腔:“你知道上次趙家院頭兒幫他家老爺搶到了繡球,趙老爺一高興當場賞了一百兩銀子!”
田不易和陳怡聽了是嘖嘖稱奇。
很快,今日來搶繡球的人都進了場,這場面給人一種裡面的耍把戲,外面的看把戲的感覺。
看時辰差不多,一個老龜公出現在台上發出尖細的太監音:“糯糯到——!”
人群頓時興奮起來,起起伏伏一波一波跟海浪似的。
場子裡的人更是蓄勢待發,為了主子幸福也為了自身前途,豁出去了!
伴隨著人群的歡呼,門簾裡一個身影隨風擺柳般移步而出。
就像酒樓裡遇到的黑痣男所說,糯糯穿著件類似於現代那種的吊帶小背心,不過非常之精致,光是看上面泛出的淡金色光澤都知道一件夠田不易吃好幾年。
她的兩條白玉般的胳膊,纖細的腰肢都露在陽關下,金銀剔透的,胸脯被臉上垂下的面紗所蓋住,更有種朦朧的誘惑力。
田不易覺得她這身打扮很有異域風情,因為她下身穿的是那種四瓣紗裙,不像平時京都女子穿的一整條桶式裙子。
“我本來還想看看人家廬山真面目呢。”
田不易有些失望,也沒人跟他說花魁戴著面紗啊,罷了,反正他主要來湊個熱鬧。
“人家雖然戴著面紗,但是能看出來那些人所言非虛。”陳怡看著台上的人,眼中是欣賞,就像在欣賞一件老天爺粉雕玉琢的工藝品。
“拋繡球——!”
龜公發話,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田不易想這老龜公真的不是宮裡太監再就業嗎?
此時糯糯已從丫鬟端著的木盤裡拿起繡球向下張望,兩隻手一會向左一會向右,底下人的身子也跟著她的手左右擺動。
片刻,她將球從正中拋了下去。
接下來的場景有點像田不易看過的球賽,而且是自由球賽。
籃球足球都有規則,搶繡球沒有,場子裡的人無所不用其極,全都祭出了自己的當家功夫,什麽蛇形拳鶴形拳這腿那掌的,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引得場外人陣陣喝彩。
裡面的人都只會物理攻擊,畢竟魔法攻擊還是太犯規了,不然你我都去請個高人,直接魔法對轟來個字面意義上的引爆全場。
田不易看著場子裡的人武功招式用盡,最後全都返璞歸真,扯人頭髮的,箍人脖子的,踹人膝蓋的,甚至還有吐人口水的,像極了小學生約架。
糯糯背對著場下的人坐著,此時正在悠閑地吃著水果,她身旁點了一炷香,照規矩,等香燒過一半,她便可以隨時喊停,到時候球在誰的手上晚上就跟誰共度良宵。
等盤裡的水果吃完,香也燒到了一半,糯糯懶懶瞧了一眼時辰,今天有點乏了,可能中午吃多了點犯困,想早點回房小睡一會。
她悠悠吐出一個字:“停。”
邊上龜公聽了連忙敲響銅鑼重複一遍:“停!”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平日裡的歡呼聲沒有響起。
“嗯?”
看著身邊龜公也尷尬地立在那裡,沒像往常一樣報出搶到繡球的名號,糯糯有些奇怪,她轉過頭向下看去,沒一個人手裡拿著繡球。
所有人齊刷刷朝著一個方向,她順著看過去,球穩穩當當落在一個長相英俊正派的男子手裡。
“這個......”
陳怡手裡捧著球不知所措,這純粹是個意外,是個誤會。
當時場子裡的人搶得正歡,不知道誰跳起來一頂把球頂出了場外,他就本能地伸手接了一下,打算還回去呢,龜公就敲響了銅鑼,然後就出現了現在這個場面。
“我沒錢交十兩銀子。”
陳怡非常實在,也是,場外的人如果能隨便拿出十兩銀子也就不會在場外了,說著他就要把球還回去。
“等等。”糯糯抬手阻止了想說話的老鴇,自耳後取下面紗,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現在呢?”
場下人又是一陣驚呼。
“感謝垂愛,受之不起。”陳怡微微頷首,說完便將球還給了門口的大漢。
隨後場內又響起了哄搶聲,之後發生了什麽,田不易和陳怡不得而知。
“陳怡,我問你個問題,你是怎麽看待青樓女子的?”
“她們也挺無奈的吧。”
回頭望去,人群重又沸騰起來,恐怕早已沒人記得這花滿樓以前有個頭牌叫柳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