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飛賊是個有本事的人,從小苦練輕功,經過十幾年修煉幾乎已入化境,來無影去無蹤,踏雪無痕淌水無波。
然後他就一尋思,這麽好的本事不能浪費啊,定要成為業內第一的飛賊。
於是他就從離家最近的縣城開始作案,從不失手,一路北上來到京都城,可以說全國業內都知道了他的大名。
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也算個勵志故事。
可惜千算萬算棋差一著,以前這飛賊路過各種地方並不會長久停留,一般找幾個大戶人家偷了後留名便走,北方才是他的夢想之地。
來到京都城後也是繁花迷人眼,漸漸就開啟了窮奢極欲的生活,以前光顧著偷,不記得花了。
於是他初到京都城時沒著急“光顧”那些大戶人家,而是先好好“養精蓄銳”一番,很快身上的銀子就見底了。
這下得好好琢磨誰會是他點到的“幸運兒”了。
那段日子開始,京中大戶家中接二連三失竊,消停個幾天后又失竊,時間沒有規律,全看飛賊啥時候把錢花光。
抓又抓不到,防又防不住。
最後一個被偷了三四次的人家想出了辦法。
那天晚上月黑風高,真是個適合偷盜的黃道吉日,飛賊興衝衝出門,今晚的目標是那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他昨兒就聽人說東海一漁省撈到了顆三百年才孕育而成的夜明珠,立馬就派人日夜兼程送到皇宮,皇帝高興將其賞給了自己的寵臣,就是飛賊經常光顧的那家。
沒辦法,誰讓他家好東西多呢。
飛賊在青樓找樂子時就聽隔壁桌說了這事,當時就起了心思,去那戶人家簡直和回自己家沒什麽兩樣,這不手到擒來?
然後如他所料,確實手到擒來,派再多人守著有什麽用呢,浪費工錢。
夜明珠到手,一看果真有著日月華澤,飛賊登時愛不釋手,早聽聞從古以來尊貴的帝王們死後都要在嘴裡含一顆千年夜明珠,如此可保屍身不腐。
不知道這三百年夜明珠如何?讓我這等小民也嘗嘗味道。
這一口,直接送命。
原來那官家早在珠子上塗滿了無色無味的劇毒,別說進口,就連摸一下過上一晚人就涼了。
東海漁省確實進貢了無比珍貴的夜明珠,但不是飛賊手裡這顆,他這顆不過是顆成色極好的大珍珠罷了,遠不如夜明珠珍貴。
馬失前蹄啊。
得了這麽好的功法,田不易自然要勤學苦練,生活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斂好飛賊的骨灰放到屋後架子上,他沒忘記每日給離英三炷香,順帶其他死者一起。
有些日子沒見到離陌了,還真是神出鬼沒的,她想找田不易可以隨時出現,然後又突然消失。
田不易趁著洗澡的時候好好找過自己身上所有地方,也沒見著哪裡有隻蟲子趴著,該不會鑽身上哪個洞裡了吧,真是細思極恐。
一轉眼又到了上黑白兩街采買的日子,這條街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熱鬧。
有個大鋪面前聚集了不少人,一個婦人站在門前神情哀戚,圍在她面前的人穿著都相當體面,最低也是個頗有家資的商戶。
“夫君暴病而亡,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能管得下這攤子生意,各位都是值得托付的摯友,今日便誠心轉讓了。”
婦人說著以袖掩面,偏頭用手帕擦擦眼淚。
面前眾人開始交頭接耳,這個鋪面位置、大小以及客源都相當好,是平常人們口中所說的旺鋪一間了。
商量一會,不少人就上去直接開價了。
邊上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在議論紛紛。
“我聽說劉掌櫃和夥計的死沒那麽簡單。”
“什麽?夥計也死了?!”
“是啊,那天我一早剛到街口就見有官差抬著兩具屍體出來。”
“你看見夥計了?”
“白布蓋著沒看到,接著就聽說劉掌櫃得病死了,夥計辭工回鄉了,前一天都好好地呢,那有這麽巧的事。”
“你說的有道理。”
“後來我聽說是因為劉掌櫃和夥計兩人都在鋪子裡過夜了。”
另一人聽得背後一陣發涼,這條街入夜果然不能呆,連巡夜官差都不來這是有根據的。
田不易隻當聽個八卦,看完熱鬧直接往街尾去了。
一號鋪子裡門敞開著,他喊了兩聲周掌櫃,沒人答應。
距離上次過來已經有個把月的時間,印象中田不易感覺這間鋪子的布局這麽多年就沒變過,東西永遠規規整整,鋪子裡永遠乾淨......嗯?地上和桌上不知什麽時候落下一層灰。
這不像是周掌櫃的作風。
鋪門敞開著,應該是臨時有事出去了吧,田不易打算在這等周掌櫃回來,反正今天也就采買一個事情,主要他還想喝點周掌櫃的好茶,別的鋪子裡可感受不到這種氛圍。
一直等到天近黃昏,周如德也沒回來。
田不易聽到隔壁黑事鋪子的鎖門聲傳來,連忙出去打聽。
“平掌櫃,你見著周掌櫃了嗎?”
平掌櫃搖搖頭,他和周如德沒什麽私交,偶爾打交道也是因為鋪子裡的公事,雖然鋪子就互相挨著,但幾天不見一面也是常事。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街頭巷尾的也沒見周如德的身影,再怎麽忙也不會不回來關鋪子吧。
現在其他鋪子都已經關門,來一趟也怪麻煩,田不易想著自己先把東西拿回去,留張條子給周掌櫃便是。
他算著驢得水的載貨量,一樣一樣東西按份量算好,最後只差個引魂燈籠,他記得周掌櫃放在天井廊下的大箱子裡。
這個天井原本就是個連通鋪子和內室的小院子,後來應該是周如德自己加了頂用來遮風擋雨,方便是方便,但是少了許多光照。
田不易覺得就加個三分之一寬度的風雨走廊,剩下的地方平日曬曬太陽養養花草就很好。
天井一角並排放著兩個大箱子,上面都虛掛著一把鎖。
他揭開其中一個,裡面果然是引魂燈。
引魂燈籠平時消耗比較快,紙糊的東西崖上風吹雨打的經不住太久,所以得時常換新,田不易數了十五個燈籠疊好裝進布袋子裡。
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