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懷英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不管這人是否在等八爪魚,哪怕自己抓錯了人,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那人被他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包袱都差點抖落在地上,對慕容懷英的搭訕極其不悅。
“你管我去哪?我包袱裝的什麽與你何乾?你什麽人?”
他想甩掉慕容懷英扣在肩頭的那隻手,然而慕容懷英的手仿佛黏在了他的肩膀上,怎麽也甩不掉。
慕容懷英心想昨天遇到的八爪魚就十分狡猾,也隨便找了個借口,“我的東西丟了,我得看看你的包袱裡是不是裝著我的東西。”
那人嘿嘿冷笑,“你這老頭真有意思,我在街上走來走去,都沒碰著挨著你,憑什麽說我偷了你的東西?”
“你若心懷坦蕩,為何不敢讓我看看包袱裡裝的什麽?”
那人臉色一慌,但也很快就掩飾過去,“這裡裝的是我給家裡人看病的錢,當然不能輕易給你看了!”
這時,街上有兩個衙役走來,一個拿著沈薇雲的畫像詢問路人,一個看押著馬三,以防他逃跑。
那人對著衙役大喊:“官爺,這裡有人搶錢!快抓強盜啊!”
兩衙役隻負責尋找郡主的下落,於他的求救本不想理會,可馬三被迫跟著他們在街上尋人許久,早就膩了。
聽見有人求救,仿佛自己也是衙役一般,拔步就朝他跑去,衙役甲抓住他喝道:“那不關你的事!”
馬三的大嘴一歪,眼睛斜斜瞟了他一眼,“你沒聽見他叫官爺嗎?你要不是官爺,你管我去哪。”
那兩名衙役隻好過去詢問了幾句,看到那人的包袱並未打開,斥責他不要大呼小叫的打擾官府辦案。
衙役押著罵罵咧咧的馬三離開後,街道上傳來一些人的喝罵聲,人群裡夾雜一個身形矮小的人,不長眼睛似的橫衝直撞,惹得被他撞到的路人抱怨紛紛,這人正是八爪魚。
抱著包袱那人也急於擺脫慕容懷英的糾纏,情急之下,與八爪魚撞了個滿懷,兩個一模一樣的包袱同時掉落在地。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竟然彬彬有禮的彎腰拾起了包袱。
可慕容懷英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撿起的雖是各自的包袱,卻將包袱遞給了對方。
兩個包袱的顏色都是一樣,外人看了也隻當他們是撿錯了而已。
“八爪魚,站住!”陶陌的聲音從八爪魚身後傳來。
驚慌的八爪魚朝王府的方向奔去,而撿包袱那人被慕容懷英再次擒住。
“還想抵賴!你是故意和八爪魚交換了包袱!”
慕容懷英直接搶過了包袱,打開一看,裡面都是些衣物,並無其他特異物件,慕容懷英怔在當場。
那人搶過包袱,理直氣壯的罵了起來,慕容懷英於他的喝罵全然不放在心上,想這人一定是把更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八爪魚。
慕容懷英立刻覺察到,這兩人是在欲蓋彌彰,如果眼前這人手握重要的物件,他為何不自己去王府?
“陶陌,小心!”慕容懷英剛喊出口,卻為時已晚。
此刻的八爪魚已被陶陌追上,他忽然解開包袱,反手把包袱扣在了陶陌的胸前,接著拔足便奔。
人群忽然響起成片的驚呼聲,紛紛四散奔逃,慕容懷英看不清眾人到底在害怕什麽,但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情,當即一掌打死了眼前這人。
八爪魚丟向陶陌的包袱裡爬出六隻通體黑色的小蛇,蛇身細長,約有指頭粗細,遊走迅捷,頭上都長了一顆血紅色的肉瘤,一看就是極毒之物。
這六隻小蛇蜿蜒遊走在陶陌的身上,在他的脖子、手臂、頭上、後背紛紛咬去,留下一顆顆毒牙印跡。
慕容懷英行走江湖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厲害至極的毒蛇,驚怒交集之下,疾探右掌虛砍,呼呼幾聲響後,掌風到處,那六條蛇頭一一與蛇身分離。
但都兀自未死,蛇口仍在一張一翕,剩下的半截身子還在地上亂扭亂蹦,凶光四射的蛇眼令人不寒而栗。
“陶陌,你怎樣了?還能運氣嗎?”慕容懷英急忙抱起躺在地上痙攣抽搐的陶陌,一看他的臉色,背上暗生涼意。
就這眨眼的功夫,他的嘴唇已經由紅變紫,再由紫轉黑,拉開他領口的衣服,胸口也隱隱生成黑紫色。
慕容懷英心知,這時就算點穴,也已經無濟於事,毒素已經攻入心脈。
陶陌張開嘴,一聲也哼不出,眼珠一時瞪得老大,好似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一樣,抽搐的雙腿忽然蹬直,再也沒了氣息。
夏書恩的思緒忽然回到那個追蹤領頭人的夜晚,如果不是陶陌當機立斷為自己擋下暗器,那段在倚霞樓探聽線索的時日一定是用來養傷了。
他胸中一酸,淚水在眼眶中滾動,伸手用白布重新蓋上了陶陌慘不忍睹的遺容,“陶師兄,你的好馬兒在下面等你,一路好走!”
萬壑山莊新來了十名長工,劉管家為其中的九人安排好活計後,唯獨對剩下的一人犯難。
此人身材高壯,長眉俊目,即使穿上一身青布短衣,也是英氣逼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為了查探明月堂的殺手蹤跡,而裝扮成長工的薛天辰。
司徒瑤光裝扮成男子,有了上回在倚霞樓被人識破的尷尬經歷,這回她刻意把臉上的膚色塗得黑一些,又在臉頰上點了幾處斑點,總算是瞞過了所有人。
劉管家看她個頭小,就給她安排了端茶倒水的活計,她和另外四人被帶去了東院,她時不時的回頭望著薛天辰,眼裡甚是擔憂,生怕管家會不要他。
薛天辰看到她依依不舍的眼神,一顆心都跟著飛了過去,直到劉管家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都會做些什麽?”
薛天辰急忙收回心思,垂首回答:“回管家,小的什麽也不會,只有一身力氣。”
“哦?”劉管家似信非信的打量著他,“看你年紀輕輕,不像是常乾苦力的,你怎麽不去讀書識字,學一學聖人的經世大業,去考取功名?”
“小人本來是有在讀書的,可是家裡出了變故,父母家人都亡故了,我什麽也不會,也沒錢再讀書了,隻好出來找條活路。”薛天辰在來之前早就編好了說辭,故意說的可憐。
“你家道中落,肯放下讀書人的面子來做下等人的活,嗯,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個可造之材。你好好乾,有機會了,我會向莊主推薦,讓他收你為徒,教你功夫。若你不想學武,繼續讀書也成,莊主還有好多鋪子、佃租,將來你也可以幫著打理生意,四處收收租子,也就不用乾苦力了。”劉管家的歎息聲中也對他頗為嘉許。
“多謝管家提拔。”如果不是打定了主意要來尋找那晚逃入萬壑山莊的明月堂殺手,薛天辰說不定真會覺得劉管家是個好人。
但他心底早已把慕容懷英當成了明月堂的爪牙,嘴上謝了劉管家,心裡卻在暗罵:“誰稀罕留在你們山莊?什麽佃租、生意,賺來的錢都拿去給明月堂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