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留在萬壑山莊,無論什麽樣的活,薛天辰都會應下,劉管家領著他穿過庭院,繞過花園,進入一座小院。
上百匹馬都集中在此,有的被安靜關在馬廄裡,有的被拉去訓練,四目望去,一時望不到盡頭。
“這麽大的馬廄,不會就我一個人忙吧?”薛天辰實在沒想到,一個萬壑山莊的馬廄竟差不多比肩上一個軍隊了。
劉管家得意的笑了起來,“這哪能呢?你呀,就先做著簡單的喂馬、洗馬的活。”說著話,領他來到一座馬廄前,指著一匹白色的馬說:“這是莊主大徒弟的馬,你把它洗乾淨。”
薛天辰朝那馬看去,不由得心下大驚,“這不是那個殺手騎的馬嗎?難怪他一進山莊就隱藏的這麽好,原來他是慕容懷英的大徒弟!虧得書恩還拿他當自己人,這樣一來,他和溪月豈不是會有危險?幸好我發現的及時。”
當即問劉管家,“敢問莊主的大徒弟叫什麽名字?”
“莊主門下弟子上百,大弟子叫白元郎,至於其他人,你呆的時間久了自會知曉。你先乾著,我待會過來看看。”劉管家又去看了周圍其他人。
薛天辰繞著白馬走了一圈,看到白馬的後馬蹄上纏著一叢草,彎下身去,把纏在馬蹄上的草取了下來,“沒錯,這是生在野外的草。”
騎馬難免會途經樹林,沾上野草也不能證明那晚見到的殺手就一定是白元郎,他又起身看了看馬背,終於在靠近馬腹的位置找到了一處汙漬,用手一撚,乾涸的汙漬呈現暗紅色,腥味四散。
他想起蒙面人騎的白馬上還負著一個受傷的人,他的舌頭被割了,一定是把血跡蹭在了馬腹上。
他提來一桶水,一面擦洗馬身,一面回想起那晚的細節,扈蒼狼要白元郎放了舌頭被割的那個人,只因他是萬壑山莊的人。
如果慕容懷英真的跟明月堂有了勾結,那他的大徒弟白元郎又怎會戕害同門?還是只有白元郎與明月堂暗中勾結,慕容懷英從頭到尾根本不知情?
他想了半天,還是傾向於後者,可一想又不大不對勁,連自己都發現了白元郎的隱藏身份,慕容懷英怎會不知?
何況明月堂向來心狠手辣,對自己人下手也是毫不容情,說不定是白元郎和同門之間有了什麽利益糾葛,他才暗地對同門下死手,反正慕容懷英不在山莊,他這個大師兄就能掌握生殺大權。
正疑思不定之際,忽然聽見有人叫他,“喂,把我的馬牽過來?”
薛天辰剛好洗完白馬身上的汙垢,頭也不抬的問道:“你要哪匹馬?”
“就你邊上的白馬。”
薛天辰渾身一震,立即抬頭望去,站在馬廄外的一個男子,身形眉眼皆與那晚撞見的蒙面人極其相似,雖然沒能看清他的容貌,可他的神態形貌,薛天辰確定無疑。
來人正是白元郎,他看到薛天辰的那張臉,也是一驚失色,急得大叫:“劉管家!劉管家!”
聽見他聲音驚惶的劉管家一路小跑過來,“怎麽啦?”
“這個人是誰?從前牽馬的小王去哪了?”白元郎拿馬鞭指著薛天辰,情緒有些激動。
“他家裡有事回去了,這個是今天新來的,叫薛辰,他哪裡做的不好了?”
“把他給我辭了!不許他進萬壑山莊!”白元郎臉上怒氣明顯,嚴詞篤定。
“這……”劉管家擰著眉頭看了薛天辰一眼,“他才來了幾個時辰,就趕他走,這是為何?”
“沒有為什麽!我看見他就討厭,趕緊把他趕出去!我不想再看見這個人!”白元郎從薛天辰手裡搶過馬韁,牽馬憤憤而去。
薛天辰心中暗忖:“還沒對上幾句話就露餡了,我偏不走。”
劉管家顯然也被白元郎的態度給嚇住了,嘟嘟囔囔道:“這是怎麽了?突然間發這麽大的火?薛辰,你是不是哪裡沒做好,惹他不高興了?”
薛天辰這時想起劉管家的熱情好心,裝作萬事不知,“管家,他只是叫我牽馬過去,興許是動作略慢了一些,難道這就讓他不高興了?還是在萬壑山莊,做事手腳慢一點就要被趕出去?”
“不,不,萬壑山莊從不苛待下人,他也從來沒對下人發過這麽大的脾氣,就算你真是手腳慢了,他也不會怪你,今天是怎麽了……”劉管家沉吟片刻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管家,我什麽也不會,好不容易在這找了個活計,你要是把我趕走了,我可真沒地方去了。對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向莊主推薦我嗎?”薛天辰為了能留下來,把這一生中的好話都說盡了。
劉管家看了他半天,似乎也舍不得他這顆好苗子就此離去,況且白元郎的理由確實無理取鬧。
“你別急, 莊裡的人員去留還是我說了算,除非莊主也要把你趕走,但莊主通常是不管這些瑣事的。他不想再看見你,我想想……啊,有了,有一個地方保準他見不著你。”
薛天辰心裡頓時一松,跟著他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座偏院,一進裡面,洗菜、摘菜、搬柴、燒火、切菜、燒飯的下人都在井井有條的忙碌著。
劉管家笑問他,“你會燒飯嗎?”
薛天辰搖頭,“不會。”
“哎,那也沒法子了,只有後廚他是不會來的,你就先委屈乾著,將來要是有合適的活,我再來給你安排。”劉管家朝廚房裡喊了一聲:“老曹,這裡有個新來的,你給安排一下,多照顧著。”
一個年紀四十來歲的男人急忙走了出來,劉管家叮囑了他幾句就走了,老曹是廚房裡管事的,正想著給他安排什麽活,聽見裡面說“柴火不夠用了”,就直接安排了他去劈柴。
“劈柴就劈柴,只要能留下來,瞧白元郎那怎怎呼呼的樣子,還以為他說話很有分量呢,結果連一個管家都使喚不動。我在廚房怎麽了?你白元郎總有打盹的時候。”
薛天辰從小家境貧寒,也做慣了這些粗使活,只不過參軍打仗,入朝為官之後就再也沒碰過了,短暫的調整之後,也漸漸適應了。
用過晚飯,天色將暗未暗,廚房的活也做的差不多了。
薛天辰獨自悄悄來到東院的廊下,學了“啁啁”幾聲鳥叫,不一會兒,同樣的聲音從另一頭回應。
薛天辰順著聲音走去,一個身影從牆後轉了出來,正是司徒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