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瑤光睥睨他一眼,“我長了嘴,難道就不會找人打聽嗎?誰像你似的,差點被人趕出去。”
薛天辰見她臉上的神色雖然極其瞧不起自己,可自己一天之內的遭遇卻被她了然於心,當下開懷一笑。
司徒瑤光忽然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跟我來。”
別看她隻來了一天,哪裡是東院,哪裡是西院,哪裡是花園,哪裡是後門,都被她摸得清清楚楚。
薛天辰喜滋滋的跟在她身後,來到花園的東南角上,這裡藤蘿掩映,一座假山的側面矗立一個涼亭。
兩人進入涼亭,同時靠在同一根圓柱旁坐下,冰涼的柱子加上陣陣涼風拂面,一天的疲累盡消。
“我還以為,你一個女孩子家吃不消伺候人的苦差事,想不到你適應的比我還快。”薛天辰一見到她,總有說不完的話,把自己見到白元郎的種種怪異的情狀和對他的懷疑都一齊說給她聽。
“你懷疑那個殺手是白元郎?那你瞧,這是什麽?”司徒瑤光一驚坐起,從袖子裡拿出一張信箋。
薛天辰接在手中,展開信箋,是寫給一個叫千峰的人,“魯元成若不歸還柳葉飛鏢,找尋機會,偽裝成他的模樣混入川山派,拿回飛鏢。”落款竟是慕容懷英。
“這是什麽意思?這魯元成與慕容懷英有恩怨?”
薛天辰自從上次把司徒瑤光引見給夏書恩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所以還不知慕容懷英與魯元成之間的恩仇糾葛,更不知在發生在義賢莊內驚心動魄的鬥殺經過。
司徒瑤光看他也不明白,把信箋拿了過來,“我還以為你知道呢,這是江湖上的事,我找人打聽過,總的來說,就是慕容懷英用顏如令的飛鏢殺了魯元成的的兒子,還想從魯元成的手裡搶回飛鏢那枚證物,所以就想了個這麽個辦法,把東西偷回來。你懷疑慕容懷英與明月堂勾結也沒問題啊,看他這做人做事的態度,一點都不光明磊落。”
薛天辰聽她一口氣說了這些江湖上的事,不禁對她刮目相看,“連這種秘密都能被你打聽到,你真厲害,我一整天都在擔心能不能留下來。”
“這裡是萬壑山莊,莊主跟誰有了矛盾,他們這些下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司徒瑤光忽然撇了撇嘴,“不過,他們說慕容懷英沒有殺魯元成的兒子,這當然是自己人幫自己人說話了,這封信上不是清清楚楚的寫著,要拿回證據,這不等於是慕容懷英招認了嗎?”
薛天辰本來糾結的心緒變得更加肯定,“嗯,我想也是,白元郎平時在山莊的為人如何我不知道,可我今天看到他那副臭脾氣,慕容懷英能培養出他這樣的弟子,一點也不奇怪。對了,這封信你是在哪發現的?”
司徒瑤光被安排給東院和西院端送茶水,莊中的眾多弟子每日都會勤練武藝,因此大都不在房內,司徒瑤光除了熟悉內務外,基本上沒有什麽活計。
她本想溜進慕容懷英的房間查探一二,可他的房門總是有人在外把守,無法接近。
又聽管事的人吩咐她,這幾天侄小姐不在家,每日端送茶水不必從她門前經過。
司徒瑤光見這裡都是一大群男人,不知哪裡又冒出個什麽侄小姐,好奇心起,趁人不備就溜了進去。
裡面果然都是些女子所用的陳設,司徒瑤光走到妝奩桌前,對著鏡子整理容貌是否露出破綻。
隨意一瞥,看到妝奩桌下的抽屜裡露出紙張的一角,於是順手打開了抽屜,取出來的便是慕容懷英的寫給徒弟千鋒的信。
“侄小姐是誰?我打聽了半天也沒人理我。”這樣一封重要的信件居然不是放在慕容懷英或者千峰的房內,司徒瑤光對這位侄小姐極有興趣。
薛天辰稍加一回憶,就知道是誰了,“這個侄小姐也是我的朋友,叫顏溪月,她父親就是顏如令,跟慕容懷英是結拜兄弟,她這些日子一直住在萬壑山莊,所以這裡的下人才叫她侄小姐。”
“自己人?跟慕容懷英還沾親帶故?”在司徒瑤光聽來,這句話前後矛盾。
薛天辰可以懷疑慕容懷英,但與顏溪月也是一樣的生死之交,自是沒有懷疑她的道理。
“這你就不懂了,這封信之所以會在她的房裡被找到,說明她也跟我們一樣,發現了慕容懷英的可疑之處,這封信就是慕容懷英利用她父親的飛鏢殺人的證物,等到了合適的時機,她就可以拿出信來跟慕容懷英對質。”
說到這裡,他臉上現出傲意,“這可真是巧了,我也找到了這裡,本來我還擔心她和書恩會有危險,現在看來,她也對慕容懷英有了提防。奇怪,怎麽一直沒看到她?”
“其他人隻說她跟莊主出去了,她不在有不在的好處,說不定她還不知道白元郎的事情。”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薛天辰看到她星眼困頓,不知不覺間,天上繁星點點。
“累了一天,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都留意一下千峰這個人。”
司徒瑤光立刻來了氣, “都是一群男人擠在一張通鋪上,你是巴不得我暴露身份嗎?”
薛天辰一拍腦門,“哎呀!我居然忘了這件事!真是對不住,那可怎麽辦?咱們還不知要在山莊逗留多少時日,往後每晚你可怎麽休息?”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辦法,可都沒有得到司徒瑤光的回應,他扭頭朝柱子的另一面張望過去,只見司徒瑤光頭靠柱子,僅這片刻的功夫就已呼吸平穩,沉沉睡熟。
司徒瑤光為了裝扮的更像男人,膚色略顯黝黑,但在星月光輝下,依稀能看出清秀之態。
盡管兩人中間隔著一根冷冰冰的柱子,但薛天辰此刻能近距離安靜的望著她,心中似乎出現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隻盼時光能永久停留在此刻,月亮和星光永遠就這樣掛在天上……
眼前司徒瑤光的面容也漸漸模糊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再次響起了吵嚷聲。
“咦?有地方不睡,你們倆幹嘛睡在這?這花園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嗎?”
薛天辰和司徒瑤光驀地同時睜開眼來,眼前站著一個同樣在此做工的下人,天亮後,他來打掃花園時,看到兩人相依在涼亭內,頓時嚇了一跳。
驚醒後的兩人愕然對視,心中均想:“難道我們兩個就這樣在涼亭過了一夜?”
在那人的催促聲中,兩人相繼走出了花園,一路無言,直到分開之際,司徒瑤光才帶著三分怨氣對他說道:“想個法子捉住他,今晚我可不想繼續留在這了。”
薛天辰凝目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東院的方向,心知她說的那個人就是白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