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瑤光也實在沒力氣爭辯了,聽他說是場誤會,也就不再說話。
郎中來看過之後,薛天辰便去藥鋪抓藥,回來的路上,看到兩個衙役押著馬三在街上尋找郡主沈薇雲的下落。
兩衙役也看到了他,押著馬三跟著薛天辰來到人少的僻靜之處說話。
“最近有消息了嗎?”
衙役還沒開口,馬三搶著回答:“這從早到晚,鞋子都磨破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大人看我們這麽辛苦,也讓我歇上一歇,說不定郡主看到街上天天有人找她,躲起來了也不好說。”
薛天辰狠狠瞪了他一眼,“還沒問你的罪,你倒先抱怨起來了。你要是不願意找,自己回牢裡待著!”
“不!不!”馬三聽到要回牢獄,兩隻鼠目一般的眼睛瞪的老大,“大人,您、您誤會了,我、我接著跟他們一塊找就是了,保準把人給您找到,嘿嘿。”
衙役甲稟報說:“大人,他說的也的確是實情,這整個清州城內幾乎都被我們走遍了,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秦大人怎麽說?”
衙役乙答道:“秦大人懷疑郡主已經不在清州城,叫我們明天到城外附近的村鎮接著找。”
薛天辰點點頭,“嗯,那就照秦大人的意思辦吧,你們去忙你們的。”
薛天辰滿懷心事的走回客棧,馬三則跟著兩衙役繼續例行公事。
走了一會兒,馬三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珠骨碌碌的轉來轉去,忽然指著前方人群裡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衫女子的背影,“是她!就是……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他險些把“郡主”兩個字喊了出來,兩衙役一聽郡主出現了,都是精神一振,雙雙朝他手指的那人望去,“在哪?穿的什麽衣服?”
馬三追出了幾步,腳下一扭,摔在了地上,但仍將手指向前方,“那個穿紫色衣裳的女人,就是她!”
衙役甲不由分說,拔足追了上去。
只見那身著淡紫色衣衫的女子上了一輛馬車,衙役甲四處尋找腳力追趕。
衙役乙一手拽著摔倒在地的馬三,半天還起不來,“你到底有事沒事?我們還要追人呢。”
馬三哭喪著臉說:“廢話!你沒看見我腳扭了嗎?我的腳為什麽會扭傷?還不是為了幫你們找人才這樣!”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背著你了?”
馬三的臉色立刻變得和善,“那倒不必,大哥你也走了一天,我哪能叫你乾這辛苦活。”
衙役乙如同不認識他似的,打量了他半天,“喲,哥倆跟你待這麽久了,頭一回見你說句人話,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馬三嘻嘻一笑,一張大嘴就歪到了耳根,兩眼眯成一條細縫,“大哥說的這是什麽話?我馬三其實不光人長得俊,心眼也好著呢。哥你餓不餓?都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咱先找家店填填肚子再說。”
“鬧了半天,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瞧這話說的,他一時半會還回不來,等咱們吃完了飯,說不定他就把人帶回來了,你們也好跟大人交差不是?”
衙役乙被他這麽一說,加上疲累了一天,的確又累又饑,隨便找了家鋪子進去。
馬三的腳扭了,整個身子都靠在衙役的身上,衙役一路抱怨著攙扶他坐在了店裡,隻跟店小二要了兩晚素面。
“成天忙的腳不沾地,一天下來就吃這個,連點葷腥都不沾!”馬三看到清湯寡水的素面上面漂浮了幾根菜葉,十分不悅。
在他抱怨之際,衙役乙已經吃了幾口,“你當我是大財主呢,就這點還是花我自己的錢,你愛吃不吃。”
馬三伸筷子在碗裡攪合半天,嘟囔道:“衙門裡的窮捕快,凶什麽凶。”
“你嘟囔什麽?”衙役乙瞪著他。
馬三立刻換了一張笑臉,“啊,沒有,沒有,我說衙門的差事這麽辛苦,大人也不多照顧著你們點。”
衙役乙深深歎了口氣,“都道是衙門裡的這碗飯吃的風光,豈不知我們下面的人苦啊……”
馬三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此時正值傍晚,店裡的食客越來越多。兩人吃完素面後,衙役要去櫃台結帳,不放心的盯著馬三,“我結帳很快就來了,你可老實點。”
馬三拿袖子朝臉上扇了扇風,不耐煩道:“你沒看我的腳扭傷了,我能不老實嗎?”
然而,衙役乙剛去了櫃台,馬三就腳下生風一般,一溜煙竄的沒影。
待衙役乙追出來時,街上人煙來往,哪裡看得到他的身影?
看到衙役捂著鼻子嫌惡的從泔水桶旁快步離開,馬三便立刻從泔水桶後面走了出來,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頗為痛快,“想抓我?也太小瞧我馬三。”
兩個看守的衙役都被馬三支走了,現在的他也如普通人一般逛起了街市。
穿過一座彩樓歡門,他信步走入了曲院街,時行紙畫、花果鋪席、玉樓荷花包子、肉餅鋪子等諸多市井買賣,一時看的馬三眼饞心癢,想再去吃一頓,兜裡卻沒半個銅子。
清州城漸漸被夜色籠罩,馬三沿著燈火熒煌處走去, 忽然間,眼前一座亮如白晝般的建築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樓上燈球燦彩,香風陣陣,還有不少玉貌妖嬈的年輕女子在樓頭撥弦歌唱,咯咯嬌笑聲隨風飄蕩在夜色中。
馬三頓時眼前一亮,“哎喲,這不是譽滿全城的倚霞樓嗎?過去可真傻,也不知道來這享享福,今兒可叫我逮著機會了。”
他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走了過去,適時許多富商大豪,侯門公子都來此處遊玩,有的帶上了家奴跟來,一身粗布短衣的馬三被門口迎客的花娘當成了某個大戶人家的家奴,因此他也就濫竽充數混了進去。
馬三踏步入內,東桌抓一把瓜果點心,西桌蹭一杯酒喝,睜著一雙猥瑣至極的眼睛,恨不得把每一個從身旁路過的花娘從頭到腳都看個仔細,那些花娘看他衣服髒汙,身上還散發著各種難聞的酸臭氣息,都蹙著眉頭快速走開。
偏偏馬三把自己當成了來尋樂子的大爺,凡是迎面擦肩而過的花娘,他都要伸手過去摸一把,無一不是被人呵斥謾罵。
他漸漸走上了三樓,知道沒人搭理他,嘴裡不住的咒罵,“一群風騷貨色,真把自己當成貴體千金了……”
一面罵罵咧咧,一面回頭盯著身材苗條的花娘,沒留意前面的路,忽然跟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兩個人都同時退後了幾步,馬三手裡的瓜子撒了一地,跟他撞上的人是個衣著富貴的公子,正是傅甲。
“哪來窮要飯的?長的眼睛是擺設!”傅甲懷裡正摟著一個脂粉妝濃的花娘調笑,猛地跟馬三撞了個滿懷,臉色登時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