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四四方方,牆面灰白,中間簡單放著一個蒲團。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此時王訣正雙腿盤坐在蒲團上,手中拿著一枚玉簡,正凝神觀看著。
靜室為雲浪宗所屬,設有聚靈陣,其內靈氣濃鬱,專為宗內弟子練功、閉關所用。王訣經此一役後,名聲大噪,被許多宗內修士所知曉。前來上門的人絡繹不絕,王訣不勝其煩。
正好血魔門上次攻擊流金城失敗後,便一直偃旗息鼓,沒有了動靜。王訣索性用宗內貢獻兌換了半個月的練功房使用權,隨後便躲在這裡,圖個清淨。
玉簡類似王訣前世的報紙,為雲浪宗內部的邸報。以往的內容大多為雲浪宗內部的各種消息,如今自然讓位於戰爭,所報道的信息皆與戰爭相關。
《宗主雲鄉子現身夢澤城,鼓勵雲浪宗弟子當一往無前,不畏艱險》
《潭影城在羅功長老的帶領下成功抵禦血魔門的進攻》
《在雲浪宗的領導下,流金城更勝從前!》
《散修盟發聲,稱將在此次戰爭中保持中立》
《血衣霓裳陣驚現流金城,練氣弟子輕易破之》
......
夢澤城為雲浪宗所屬城池之一,位於雲夢澤邊緣,各種資源豐富。實際上無論是夢澤城還是流金城都是一些重要資源的產地,如流金城以盛產流金而得名。
流金外貌酷似黃金,但又能如水般流動,其礦脈也如同奔流在地底的大河。流金城便是建立在這樣一座巨大的流金礦脈上。流金能煉器、能入藥,是上等的資源。販賣流金及其衍生品也是之前青玉門的主要進項,當然如今這些都歸了雲浪宗。
雲夢澤則是一個大寶庫,內部產出各種靈材、奇珍、異獸。雲浪宗此前在對雲夢澤的開發中獲利頗多,可以說雲浪宗近百年的興盛都是靠著雲夢澤。
但有謠言傳出,由於雲浪宗毀滅性的開發,雲夢澤內資源遭到了破壞。當然這些都是謠言,宗主雲鄉子親自出面發聲,抨擊謠言稱雲夢澤內資源依舊充足,足以支撐雲浪宗下一個百年的興盛。
此前夢澤城遭到血魔門主力打擊,戰事不利。故而此次宗主雲鄉子親自出面,坐鎮夢澤城。
潭影城則是雲浪宗所屬的另一座城池,地處偏僻,雖有資源產出,但在雲浪宗所屬的城池中排不進前三。
而關於流金城的報道,則是著重說明了自雲浪宗統領流金城以來,在洪初長老的指揮下,所做的各種建設。雲浪宗的入駐為流金城帶來了新的活力,為城內修士謀得了更多的福利等等。並且雲浪宗也有能力保護流金城,使之不受血魔門的侵犯。
總之,雲浪宗將會帶領流金城走向輝煌,將不遜色甚至遠勝於青玉門帶領下的流金城!
至於散修盟,王訣想起了當日在連雲坊遇見的那位攤主。自己的第一個詭物就是從散修處獲取的。
散修盟是新近的勢力,由一位名為彭道興的築基散修所組建。在戰爭中雙方都將加入的散修視為炮灰,而不加入的散修也會遭遇各種歧視。彭道興有感散修處境艱難,遂聯系一些愛好自由自在,不欲參與兩宗戰爭的人,組建散修盟,以圖中立自保。但其勢力弱小,遠不能與宗門相比,因此兩宗並未將其放在眼中。
令人驚訝的是,其中竟有關於王訣的報道,雖然所佔篇幅不多。整篇大多介紹魔宗改造後的血衣霓裳陣,一部分說明洪初長老修為精湛、眼力毒辣,看出了陣法的要害。最後在洪初長老的指揮下,一名練氣境界的弟子率先擊破陣法節點,隨後在諸多雲浪宗弟子的努力抗爭下,取得了又一次輝煌的勝利。
裡面甚至並未提及王訣的名字,但練氣弟子明顯就是王訣了。這些報道將會被所有雲浪宗修士看到,王訣在此戰中的表現將被更多人知道,其影響力也被進一步擴大。
玉簡中的主體內容多為雲浪宗的信息。也有少部分是關於其他地方的信息,都是關於仙魔之戰的。
在玄仙宗募仙令的招募下,幾乎所有仙宗都參與了這場戰爭。同時與玄仙宗相對,執魔道之牛耳者,元魔宗也廣發群魔令,號召魔門共擊仙宗。
某位不知名的魔修長老在一次動員中,稱仙宗佔據中洲福地,享受資源,排擠打壓魔門,魔門修士豈能善罷甘休。天下寶物,強者據之,如何能讓偽君子獨佔。
於是魔門修士紛紛響應,欲圖謀中洲福地,搶奪資源以資修行。這場規模浩大、空前絕後的仙魔之戰就這樣開啟了。
事實上正魔之爭,早已有之,魔道時常入侵中洲,掠奪資源。但以往都是小規模的爭鬥,幾乎從未有現在這樣的大范圍、大規模的鬥爭。據傳連更高層次的化神、合道大能都趕往了前線。
戰爭開啟到如今,與雲浪宗的全面防禦不同,一些激進的仙宗甚至反攻魔門,開始往其腹地推進。
......
流金城中另一處宅邸中。
單天壽坐在大堂中的主位上,此刻面沉如水,手中正拿著同樣的玉簡。單天壽也看到了那篇關於王訣的報道,他很明白其中的意義。
“師兄,怎麽辦?”邊勝看著憤怒的單天壽,小心翼翼地問道。這篇報道還是他先發現,呈給單天壽看的。
“隻恨此人的運氣如此之好,三番兩次讓他逃走了。”單天壽心頭暗恨道。
“是啊,師兄。”邊勝在旁邊說道。“之前飛舟那次,本來準備趁著血魔門襲擊,飛舟上一片混亂,將王訣丟到血蝠中,沒想到突然有個執法堂弟子出現。而這次本想趁著調查任務,出城後找個機會抓住王訣逼問修為提升的秘密,卻又出了個血衣霓裳陣。結果反而讓他趁勢而起了,這王訣運氣也太好了。”
“這王訣也不像是等閑之輩,如今卻是輕易動不得了。”單天壽強壓怒氣,冷靜道。“但我們三番兩次想致其於死地,只要王訣不傻,就已經察覺到了。這個梁子早就結下,不能再讓其成長下去,現在要想想辦法了。”
“要不?我們問一下羅功長老?”邊勝看了一下左右,小聲道。
“問!問!問!就知道問。上次赤炎虎的事已經讓家族不滿了,這次一個小小的練氣弟子還要問嗎?!”單天壽突然發怒道,只是這怒氣似乎不是向著邊勝。
邊勝沒有說話,他知道些內情。單天壽只是羅功風流一夜後的結果,並不被其身後的家族所承認。雖然羅功身為金丹真人,擁有絕對的實力,卻依舊被家族所累,不能隨心所欲的行事。
但好在族老也並非食古不化,畢竟是羅功只有這一個子嗣,若單天壽表現出值得培養的價值,也將被納入到族譜中。只是這個過程中,羅功不能給予其幫助,需要單天壽獨自修煉,做出足以讓宗族認可的貢獻。上次羅功近乎名目張膽的將赤炎虎送與單天壽,已經讓族老極為不滿。雖然這些不滿都被羅功強硬地壓了下去,但族人明裡暗裡對單天壽的攻訐確實少不了的。
單天壽很明白這是為什麽,他作為羅功唯一的子嗣,若是回到宗族,按照族規,羅家的一大份產業都要歸他繼承,那些眼熱的族人當然不願。
單天壽急於掠取修煉資源, 就是想要快些提升自己的修為,到時他不僅能夠一雪前恥,還有大筆的修煉資源供其使用,屆時未必不能成為羅家下一個金丹真人。
“如今的形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父......他被派到偏僻的譚影城去守城,洪初卻被派來富庶的流金城。宗主的意思你還不知道嗎?”單天壽平複了心神道,臉色難看道。“宗門幾位長老中,只有他和洪初最具資格繼承下一任宗主之位。之前宗主一直搖擺不定,但現在看來情勢卻是不妙。”
“那怎麽辦?”邊勝也沒有主意了。
單天壽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自己先後兩手下的失蹤都與王訣有關,這不得不查,如若不然,自己的手下該怎麽看自己。更何況還有那些所謂的族人,自己如果連一個練氣弟子都不能解決,那些人只會更加瞧不起自己。
並且王訣手中的能夠讓其迅速提升修為的秘密也著實讓單天壽眼熱,也不知王訣究竟獲得了什麽寶物。自己搶奪回來,就算不能使用,到時交給家族也算是一大貢獻。
但如今王訣大勢將成,甚至被金丹真人關注,實在不好下手。不過好在其修為不高,即使王訣現在是練氣八階,自己也有信心將其拿下。唯一的問題是沒有機會對其動手。
單天壽走來走去,心情愈發煩躁。
“等!”單天壽猛地坐下,咬牙切齒道。
“等?”邊勝愕然。
“事已至此,只能這樣了。”單天壽恨恨道。沒想到當初區區一個練氣四階的弟子,現在竟能讓自己如此難受,這王訣當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