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童仆役想要阻攔,被趙捕頭挨個扔進了水塘裡。
“趙捕頭,你這是何意?今日若不給老夫一個說法,定與你誓不罷休!”郭師爺一手端著紫砂壺怒視趙捕頭。
多年積威,眾衙役紛紛止步,趙捕頭卻是不懼,冷笑著說:“何意?有人控告你勾結妖孽,現在本捕頭要抓你去縣衙調查!”
“你說什麽?”郭師爺語調拔高,一臉不敢置信,萬萬沒想到這個自己編造出的罪名居然會落到自己頭上。
“廢什麽話,帶走!”趙捕頭大手一揮。
幾名手下正欲上前,隨行的輯妖司甲士卻搶先一步站在了郭師爺身側,其中一人開口道:“不得無禮,有我等護送足以。”
趙捕頭拿他們沒法子,只能咬牙熄了給郭師爺上枷鎖的念頭。
陰影中,白恆透過幽靈狼的視野,認出了說話的這名輯妖司甲士,正是當日一戟戳死小黑的凶手。
有了輯妖司甲士的保護,郭師爺也冷靜了下來,面上浮現出譏諷的冷笑。
在他看來,郭莽派人來不只是為了保護,更是為了傳達一個信息:只要有他郭莽在,對方就不可能翻盤。
趙捕頭心中正琢磨,一會到了縣衙會是個什麽情況,一行人剛出大門異變陡生。
只聽一聲狼嘯,一頭毛如暗火的黑狼突然從陰影中竄了出來,體型不大,但速度奇快,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已然撲到那名輯妖司甲士面前,長長的獠牙閃著寒光,對著喉嚨一口咬下。
霎那間,血濺五步!
這名輯妖司甲士捂著喉嚨踉蹌跌退幾步,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鮮血不停從指縫間湧出,雙目圓睜發出呵嗤呵嗤的短促吸氣聲。
另一名輯妖司甲士這才反應過來,又驚又怒揮戟便砍,狠狠斬在黑狼的後腿上。
黑狼後腿受傷,卻沒有流出血來,更沒有畏懼後退,擋在郭老師爺面前,壓低身子亮出獠牙,發出充滿威脅的低吼。
“啊,殺人啦!”
“這是妖狼,是妖狼!”
“我沒看錯吧,妖狼居然在保護郭老師爺!”
一時間滿場皆驚,有人驚慌逃遁,有人呆若木雞,現場亂成一鍋粥。
郭老師爺自己也懵了,呆呆看著面前一副誓死保護主人架勢的黑狼,一時間根本會不過神來。
啥情況?為啥這妖狼會攻擊輯妖司甲士?又為何會保護自己?
他發呆,輯妖司甲士可不會,再次揮戟攻擊黑狼,身為輯妖司的人,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即便是單打獨鬥,也很快將黑狼壓製,最終一擊戳穿黑狼胸膛。
奄奄一息的黑狼搖搖晃晃回到郭老師爺身邊,用頭蹭了蹭他的腳踝,一副不舍的樣子,而後身子一歪倒閉當場,化為黑火隨風而散。
看到這一幕,傻子都會明白,這頭黑狼以郭老師爺為主,是為了保護郭老師爺戰死。
“老東西,你果然勾結妖孽!”趙捕頭噌的一聲拔出佩刀,一臉驚怒瞪著郭師爺。
對於眼前的情況,他還有些搞不清楚,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我沒有!”郭老師爺面皮漲紅,想要解釋,卻發現根本無從辯駁,目光所及之處,吃瓜群眾紛紛驚嚇後退,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還敢狡辯,帶走!”趙捕頭一聲令下。
黑狼已死,眾衙役不再畏懼,給郭老師爺帶枷上鎖,押往縣衙。
輯妖司甲士忙著搶救同伴,也無暇阻止。
……
縣衙大堂
看到郭老師爺帶著枷鎖,被一路連拖帶拽,郭莽登時怒從心頭起,但當他看到手下的屍體,不由心頭咯噔一下,厲聲喝問:“怎麽回事,怎麽搞成這樣?”
趙捕頭搶上一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眾人聽後面面相覷,唯獨風庭月偷偷看向白恆,目光有些複雜,她是見過幽靈狼的,一聽描述就知道是同一隻,也就是說,是白恆對那名輯妖司甲士下的殺手。
一個孩子,居然能下此辣手,還能面不改色,實在讓她難以相信。
白恆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動手之前,他的內心是掙扎過的,畢竟前世自己是個安分守己的普通人,別說殺人了,雞都沒殺過。
可是動手的那一瞬間,除了緊張地哆嗦了一下,就再沒有任何多余的感受了, 更沒有恐懼感和負罪感。
“難道我天生就是這種人?”這一刻,白恆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本性,到底是不是附和普世價值觀。
不過轉念一想,兩個世界的情況不能混為一談,可能很多人骨子裡都不是“羊”,只是自以為是“羊”罷了,一旦遇到特殊情況撕開外皮,才會發現真正的自己。
或許,這也是“普通人發起瘋來更狠”的原因吧。
“好好好,這下可真是鐵證如山,來人呐,給我把犯人押入大牢,明日午時問斬!”蕭鐵衣眼珠子都在發光,拍著巴掌連說三個好字,抽出令簽啪的一聲丟在地上。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郭老師爺嚇得魂都飛了,連忙跪地喊冤,接著又快步爬到郭莽面前,抓著他的褲腿哀聲道,“侄兒救我,救我!”
許縣令從未見過郭師爺這般醜態,心中雖驚,卻也暗爽:“老東西,你也有今天!”
“且慢!”郭莽連忙阻止,短暫的震驚過後迅速冷靜下來,心中將整件事飛快理了一遍,瞪著蕭鐵衣沉聲道,“你這是給我做局啊!”
“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郭師爺勾結妖孽,襲殺我司之人,你身為我司七十二騎,難道還想包庇徇私不成?信不信我去總司參你一本,讓你也嘗嘗我司的刑訊手段?”
蕭鐵衣眯起眼睛,毫不畏懼迎著郭莽殺人的目光。
針尖對麥芒,這一瞬間,仿佛整個大堂的空氣都被分成了兩半,激烈地相互碰撞絞殺。
所有人都不敢吭聲,連呼吸都盡可能放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