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僵持的氣氛突然被打破,郭莽一腳將郭師爺踢開,獰聲道:“你要斬,那便斬,不過你們都給老子記住,這件事,不算完!”
凶狠的目光環視全場,說完轉身大踏步離去。
“侄兒,侄兒救我,救我啊!”郭師爺連滾帶爬,卻被衙役按住,只能望著郭莽決絕的背影,發出無助的哭喊。
“還真夠絕情的,此人不好對付,今後我的日子看來不會好過。”白恆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思忖。
這一劫可算是渡過去了,但也徹底得罪了郭莽,以郭莽的脾氣,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人活著才有資格考慮未來。
趙月娥和白山也明白大劫已過,忍不住相擁而泣。
許縣令略作猶豫,湊到案前低聲詢問:“大人,斬還是不斬?”
從感情上,他巴不得郭師爺死,可理智告訴他,這一刀真斬下去,就徹底沒有轉圜的余地了,蕭鐵衣明顯不怕郭莽,但其余人很可能被殃及池魚。
蕭鐵衣斜睨著許縣令,冷笑一聲道:“多少人都看到了,你覺得若是不斬,我怎麽交差?”
許縣令一縮脖子,衝趙捕頭使了個眼色。
趙捕頭會意,親自將郭師爺押入大牢。
“行了行了,結案了,無關人等可以回家了。”蕭鐵衣打了個哈欠,懶洋洋朝白恆一家揚了揚手,起身朝後堂走去。
“爹,娘,你們先帶弟弟回去,這些天你們吃不好睡不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白恆站起身,對白山和趙月娥說。
夫妻二人原本還想等白恆,但在白恆的一再堅持下,還是帶著白毅先行回家。
見父母遠去,白恆這才朝畫聖杜之為大禮相謝。
杜之為不再故作深沉,連忙扶起白恆,顫聲問:“師弟快快請起,老師他老人家可還安好?”
“一切安好,就是難找,這要命的節骨眼,也不見他老人家來救我。”白恆撅嘴,言談舉止中終於多了幾分孩子的稚氣。
“怨不得老師,他老人家素來如此,我可是好些年都沒見過他老人家啦。”杜之為仰天長歎。
白恆抽了抽鼻子:“您一路辛苦,想必也累了,不如先歇歇,我也洗個澡換身衣服,這一身臭烘烘的,太難聞了。”
“也好也好。”杜之為被逗樂了。
“廂房早已備好,您老這邊請。”許縣令對畫聖可是崇敬已久,連忙親自引路。
大堂只剩白恆和風庭月。
風庭月剛要張口,白恆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行了,我送你回家,你這一身味,臭死了。”風庭月捏著鼻子,一路離開縣衙,來到無人之處才發問,“接下來你有何打算?你可別以為就這麽結束了,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面呢。”
“我知道。”白恆擰著眉頭。
且不說郭莽,眼前還有個蕭鐵衣要應付,若真以為蕭鐵衣是個樂於助人的大善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人家肯出馬,絕不只是為了讓宿敵吃癟那麽簡單。
這蕭鐵衣的胃口,可不一定比郭莽小!
“你知道就好,還有我的事,你可別忘了。”風庭月嚴肅強調。
白恆揉了揉額角:“對了,那到底是一副什麽畫,為什麽會在許大人手裡?很珍貴嗎?”
風庭月猶豫了一下才說出口:“具體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幅畫似乎是一件仙家寶物。”
“法寶?”白恆脫口而出大吃一驚。
難怪各方都想要這幅畫,原來竟是一件法寶。
“誰知道呢,反正對我來說,那只是我爹的遺物,我必須拿回來!”風庭月語氣斬釘截鐵。
白恆被徹底勾起了興趣,這回不為別人,也必須把寶物弄出來瞧瞧。
回到家中,夫妻二人已將小兒子哄睡,正忙裡忙外收拾被搜的一片狼藉的屋子。
白恆發現廚房裡的米面、雞蛋、臘肉都不翼而飛了,顯然這些天沒少遭賊,好在趙月娥提前留了個心眼,將積攢的銀錢藏在瓦罐裡,埋在牆根下,才得以逃過一劫。
不過即便如此,趙月娥還是感到很心酸。
“娘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白恆握著趙月娥的手安慰。
趙月娥點頭答應,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的寶貝兒子似乎已經長大了。
啟出銀錢,換了些米面,白恆洗澡更衣,顧不上吃飯,就和風庭月返回了縣衙。
考慮到杜之為才歇息不久,白恆決定先拜見蕭鐵衣。
蕭鐵衣倒是沒休息,正咬著筆頭,在紙上寫寫畫畫,見到白恆,第一句話就是:“那頭妖狼你弄出來的?”
好嘛,這也太直接了,也太聰明了,連郭莽都沒看出來的事,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要知道,白恆至少表面上是個孩子,能將妖狼和一個孩子聯系起來,這判斷力著實不一般。
白恆有點緊張了,深吸口氣平複情緒:“那不是妖。”
“哦?那是什麽?”蕭鐵衣饒有興致。
白恆遲疑了一下:“勉強可以算作一種符籙。”
“原來是仙家手段,看來你和杜老的老師還真是修仙之人。”蕭鐵衣恍然, 隨即毫不客氣一攤手,“我要這手段。”
夠直接!夠痛快!
白恆提前打好的腹稿全特喵的作廢了,試探著問:“你肯答應幫忙,是為了這個?”
“原本不是,但現在是了,怎麽,你不願意給?”蕭鐵衣眯起眼睛。
白恆做出為難的樣子,沉思片刻道:“可以給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說來聽聽。”蕭鐵衣收起有些攝人的氣勢,卻被白恆下一句話給說愣了。
“我認你當姐姐,你認我做弟弟。”白恆的語氣很認真。
蕭鐵衣愣了好一陣,才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白恆肅然道:“當然不是開玩笑,有了這層關系,那姓郭的才不敢輕易動我,同樣有了這層關系,我才可以放心將東西給你。而且那東西是消耗品,一旦幻物被摧毀也就廢了,我可以給你長期提供。”
這回蕭鐵衣不笑了,盯著白恆的目光逐漸變得鋒銳,仿佛要將他的靈魂穿透。
白恆畢竟是個普通人,額頭很快就冒出了冷汗,卻依舊硬著頭皮迎著她的目光。
眼看白恆就要支撐不住,蕭鐵衣這才收回目光:“不愧是杜老的師弟,小小年紀就如此與眾不同,我認你當弟弟,倒也不虧。”
“你答應了?”白恆松了口氣,這就是他想出的應付蕭鐵衣的辦法,雖不能保證對方不會過河拆橋,但只要扯上這層關系,短期內就不用太顧慮蕭鐵衣這邊了。
蕭鐵衣點點頭,指了指面前的紙:“既然你是杜老的師弟,來幫姐姐我提提意見。”